歐盟“排放池”火熱背後
隨着今年年初開始生效的歐盟新車排放法規進入年底考覈清算階段，迫於合規的壓力，越來越多車企開始“找朋友”，以共同分攤二氧化碳排放量。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歐盟法規允許旗下車型排放總量較低的汽車製造商與其他排放超標的車企聯合起來，組建“排放池”，以共同分攤二氧化碳排放量。歐盟會將一個“排放池”視爲一家制造商，這樣“排放池”內的每家車企可以共同實現二氧化碳排放目標。
近日，歐盟委員會的一份文件顯示，本田加入了特斯拉與菲亞特克萊斯勒（FCA）組建的“排放池”，以期共同滿足歐盟排放新規。另外，豐田與馬自達、大衆集團與上汽集團旗下名爵品牌、沃爾沃與福特等均已組建了二氧化碳“排放池”。
■碳排放積分有買有賣
根據歐盟排放新規，今年在歐盟境內，一家車企95％的乘用車新車平均碳排放需降至95克/公里，而2021年車企旗下所有乘用車均需達到這一標準。如果車企不達標，將面臨鉅額罰款。對於那些排放超標的車企來說，“排放池”爲其提供了一個達標的捷徑，而旗下車型總體排放量較低的車企則可通過出售碳排放積分獲得不菲的收入。
特斯拉和FCA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通過用特斯拉的零排放汽車來抵消FCA旗下車型較高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在電動化領域滯後的FCA可以實現達標的目的，而特斯拉也可藉此獲得可觀的收入。FCA雖然將爲此付出數億歐元，但避免了可能高達數十億歐元的歐盟罰款，這筆買賣還是划算的。
而今，面臨達標壓力的本田也效仿FCA，求助於手握大量碳排放積分的電動汽車巨頭特斯拉。本田發言人日前表示，公司除了在歐洲市場推出本田e純電動車、混動版CR-V和Jazz之外，還與特斯拉和FCA共組“排放池”，從而確保二氧化碳排放合規。目前尚不清楚本田爲加入“排放池”需要向特斯拉支付多少費用，但特斯拉通過向其他車企出售碳排放積分收入大漲，預計今年營收將增加近12億美元。
對於本田的加入，FCA發言人表示，這並不會影響到FCA與特斯拉在2019年簽署的3年協議。FCA首席執行官麥明愷在10月底的財報會議上表示，該公司已與特斯拉簽署了一份持續到2021年的合作協議，後者將幫助其達到碳排放目標。
在德國獨立汽車分析師馬蒂亞斯·施密特看來，本田e純電動車銷量低迷，可能是該車企需要幫助才能在歐洲達標的原因之一。歐盟委員會的一份文件顯示，自今年早些時候推出以來，本田e純電動車在西歐的註冊量僅爲大約1000輛。施密特還指出，得益於特斯拉上海工廠生產的Model 3出口歐洲解決了供應問題，特斯拉四季度在歐洲的銷量很可能出現猛漲，使得其更有底氣來幫助FCA和本田達標。
除了特斯拉，還有哪些車企不憷排放新規？根據歐洲運輸與環境聯合會此前發佈的分析報告，標緻雪鐵龍（PSA）、沃爾沃、寶馬和雷諾滿足歐盟排放新規不成問題。今年上半年，這4家車企在歐洲的電動汽車銷量均實現了2倍以上的增長。
以雷諾爲例，其旗下小型電動汽車Zoe在今年上半年的歐洲電動汽車市場拔得頭籌，並將這一趨勢延續到了三季度。雷諾方面近日表示，Zoe是三季度歐洲最暢銷的電動車型，銷量同比增長157％，超過2.7萬輛。此外，雷諾今年還推出了多款電氣化車型，包括Captur和梅甘娜的插混版、Clio小型掀背車的混動版等。
包括Zoe在內的電動車型的熱銷，使得雷諾在滿足歐盟碳排放方面頗有底氣。雷諾近日向歐盟提交了一份關於組建開放式“排放池”的聲明。這意味着雷諾很可能已經超額完成了自己的碳排放目標，可以向其他車企出售碳排放積分，就像特斯拉一樣。
■“姻親”爲合規組建“排放池”
除了特斯拉以及雷諾依仗旗下新能源汽車銷量多的優勢出售碳排放積分之外，更多車企組建“排放池”是出於“姻親”關係。例如，相互交叉持股的豐田和馬自達近日在歐洲市場也組建了一個“排放池”。
今年9月，大衆集團與在華合作伙伴、在歐洲銷售名爵品牌電動車型的上汽集團組建了一個“排放池”，以共同分攤二氧化碳排放量，這一合作關係將持續到2022年。據瞭解，名爵EZS電動汽車2019年開始進入歐洲市場銷售，今年前3個季度，該車在英國的銷量爲4024輛。
而原本有望達標的福特在插電式混合動力汽車推出方面進展不順，也不得不在合規方面求助他人。由於電池發熱問題，福特被迫停止了主力車型Kuga插混版在歐洲市場的銷售，並於今年8月召回了2萬多輛Kuga插混版車型。“根據今年的產品路線圖和生產計劃，我們原本預計可以合規。不過，考慮到Kuga插混版目前的供應商電池問題，福特現在將進入一個‘排放池’，以滿足歐盟2020年的排放規定，避免對其乘用車的罰款。”福特方面表示。
福特選擇的合作對象是此前曾被其納入旗下，後被吉利收購的沃爾沃，但福特方面並未透露需要支付多少資金才能加入對方的“排放池”。沃爾沃方面也沒有透露具體金額，只是表示：“這筆交易產生的收入將用於投資沃爾沃新的綠色技術項目。”當然，即使雙方聯手，也不能確保一定可以合規。對此，沃爾沃明言，如果未能達到歐盟的碳排放目標，相關罰款將由福特承擔。
■聯手共渡商用車排放難關
當然，面臨歐盟減排壓力的不只是乘用車，還有商用車。歐盟爲輕型商用車設定的排放目標是147克/公里。爲此，不少車企同樣需要“呼朋喚友”。
除了在乘用車領域與特斯拉共處一個“排放池”外，FCA還與即將合併的夥伴PSA一起，爲輕型商用車組建了一個“排放池”。10月28日，PSA首席財務官菲利普·德·羅維拉表示，兩家公司“以市場價格”建立了一個“排放池”，以避免合併前的商業競爭問題。歐盟委員會的文件顯示，FCA是該“排放池”的負責人。這是一個開放的“排放池”，其他汽車製造商也可以加入其中，截止日期爲11月26日。
此舉也意味着PSA和FCA對旗下輕型商用車業務順利通過反壟斷調查很有信心。目前，歐盟監管部門正在對PSA與FCA的合併展開反壟斷調查，理由是擔心兩家公司的合併不利於歐盟和英國小型貨車行業的競爭。爲此，PSA提議增加與豐田合資工廠的小型貨車產能，從而消除歐盟在反壟斷方面的擔憂。目前，PSA在其法國北部的一家工廠爲豐田生產貨車，而自身也在今年推出了一系列中型電動商用貨車。PSA與FCA的合併預計將於2021年一季度完成。
此外，在輕型商用車領域，福特和大衆集團也組建了一個開放的“排放池”。兩家公司此前宣佈在商用貨車和皮卡等領域展開合作。
■部分車企已備好罰金
事實上，不止一家車企透露，他們不確定今年能否滿足歐盟排放新規。雖然組建“排放池”是達標的一條捷徑，但鑑於2020年只剩下不到2個月的時間，一些車企已經做好了應對今年罰款的準備，例如大衆集團、捷豹路虎等。
11月4日，大衆集團宣佈，儘管已與名爵品牌組建“排放池”，但預計今年排放仍舊難以達標，或將被歐盟罰款。大衆集團首席財務官弗蘭特·維特表示，集團已撥出數億美元來支付可能產生的罰款。據瞭解，大衆雖與名爵建立了一個“排放池”，但由於名爵在歐洲的銷量較低，而大衆集團銷售體量巨大，因此對於其合規的助力有限。大衆也曾將合規的希望寄託在其力推的純電動車ID.3上，但該車由於軟件問題延期上市，而另一款純電動新車ID.4將於今年年底纔開始交付客戶。
此外，大衆集團還表示，其所在的“排放池”也對其他車企開放。施密特表示：“這可能表明，大衆集團實際上正在苦苦掙扎，需要外部各方的幫助，才能跨過終點線，避免支付罰款。”
不過，從長期來看，大衆集團合規應該不成問題。按計劃，到2029年，大衆集團旗下品牌將推出75款純電動車型和60款混合動力車型。維特稱，繳納罰款是大衆對於歐盟相關減排要求的“快速回應”，這家汽車巨頭對2021年及未來幾年的排放合規顯得相當有信心。
由於主推SUV等高排放車型，捷豹路虎是另一家在合規方面相當困難的汽車製造商。近日，捷豹路虎表示，由於新款插電式混合動力車推遲發佈，公司將無法按期實現減排目標。“我們在2020年將無法達標，對此雖然感到沮喪，但在合規方面我們已經做了許多工作。”捷豹路虎首席財務官阿德里安·馬德爾向投資者表示，該公司已經撥備9000萬英鎊（約合1.18億美元），爲可能面臨的歐盟罰款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