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李煥英
這個春節之前,大概很多人並不知道“李煥英”是誰,哪怕有些熟悉喜劇綜藝的觀衆看過同名小品,也不過稍稍瞭解她是喜劇演員賈玲的母親。但幾天過去,我們都知道了,李煥英愛笑、心大、好面子,還是一把“鐵榔頭”。全國各地的兒女們,更是紛紛翻找出家裡的老相片,或彩色或黑白,曬出了自己的“李煥英”,原來那個印象裡幾十年如一日的“中年婦女”,年輕時候也曾經漂亮、高挑、要強,並且帶着幾分可愛和傻氣。
大年初一的時候,面對《唐人街探案3》(下稱《唐探3》)首日票房勢如破竹突破10億元,大概很少有人會相信,當時票房不足3億元的《你好,李煥英》能如此迅速地縮小差距,實現逆襲,並且在大年初四坐上日票房冠軍寶座。截至2月18日零點,《你好,李煥英》上映六天,累計票房達27.2億元。
於是我們不禁要問,《你好,李煥英》憑什麼能戰勝觀衆基礎和市場期待都更深厚綿長的《唐探3》?
首先,這是一部真正的喜劇。由賈玲領銜的編劇團隊,六人大多都在喜劇領域經過多年磨鍊,片中大部分段子也都是經過兩層,甚至三層的設計,好笑更好哭。可以說,喜劇的專業性正體現於悲與喜、嚴肅與嬉笑之間的分寸感。
其次,這是一個真誠的故事,一個幾乎真誠到無以復加的故事。電影殺青的時候,賈玲發了一條微博,她寫道,“媽,電影《你好,李煥英》殺青了。我厲害不?”在爲電影預熱時,她說了那麼一句話,“我把心掏出來了。”
2021年,是李煥英離開賈玲的第20年。2001年,19歲的賈玲終於考上了中戲,第一個寒假她打工給爸媽買了新衣服,媽媽要的綠皮衣不太合適,於是又寄給她換掉。可新衣服還沒往回寄,賈玲就收到了媽媽意外去世的消息。爲了給孩子賺學費,爸媽在老家幫人運稻草,媽媽坐在裝滿了稻草的車上,車繞彎時,一不小心摔了下來,當場去世,年僅48歲。
再等4年,賈玲就能畢業、賺錢,給她買雙開門的大冰箱;再等9年,李煥英就會在大年三十看到女兒出現在春晚,徹徹底底長一回臉。可是她等不到了。拼搏多年的賈玲,2016年自立門戶成立公司“大碗娛樂”,簽下了張小斐、何歡等藝人,而團隊建成後創作出的第一個作品,就是小品《你好,李煥英》。有人問她爲什麼,她迴應道:“成立公司是我生命中的大事,我想讓媽媽知道。我也想讓所有人知道,我的媽媽叫李煥英,她真的很好。”後來,賈玲又用了三年時間籌備,電影《你好,李煥英》2019年9月25日正式開機,2021年2月12日正式上映。在影片的最後,賈玲開的那輛車正是她向母親承諾的敞篷普桑,車牌號是鄂HY1012,HY就是煥英,1012則是媽媽的忌日。
賈玲並不是爲了做導演而去拍電影,是內心真的有想要表達的情感才做導演。也因爲真摯,電影不是氾濫的、單一的情感宣泄。因爲真摯,導演纔會在坦誠的同時,謹慎地包裹起脆弱。
讓我們看看賈玲如何把這份真摯傳遞給我們?或許是因爲導演的樸實生澀,也因爲李煥英的平凡普通。親情的主題被溫柔地掰開、揉碎在母女之間每一件細碎小事之中。
開場不久,賈曉玲(賈玲 飾)的旁白就迅速讓觀衆共情。一句不夾雜任何情感的臨摹:“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自己媽媽年輕時的樣子,反正打我有記憶起,我媽就是一箇中年婦女的樣子。”而後,賈曉玲就帶着“如果我媽當初生的不是我,應該會過得比現在幸福吧?”這樣的疑問,也帶着“你說我做你一回女兒,連一件讓你高興的事都沒讓你做過,哪怕一回呢?”如此的自責,穿越回到1981年,只爲了讓李煥英高興,更高興,再高興一點。比如,幫她拿到人生中的第一臺電視,讓她以後有炫耀的資本;比如,幫她解決一切障礙,只爲她能贏到廠裡的排球比賽,讓她能有機會走大運。但最終,在那個小酒館,那個還不是“媽媽”的、好看的、擁有萬千前途可能性的李煥英告訴她,“我未來的女兒,我就要她健康快樂就行。”
自那一刻起,放映廳裡啜泣聲此起彼伏,《你好,李煥英》把人們帶入了自己的那份親情:賈玲講了一個自己的故事,也講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故事,或者遺憾。孫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