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貝爾草原遊
在喧囂雜亂的都市裡生活， 在塞滿信息和人情網的辦公室思考， 在混充廢氣與粉塵的大街上行走， 最無奈的時候時常想起一個親愛的名字： 草原。於是， 心平氣和…… 泛泛地回想，我有過幾次草原的經歷：東北的，華北的，新疆的，四川的，西藏的，還有歐洲的。城市人走進草原，無不力那一望無際的開闊和充滿勃勃生機的綠色所感動，欣喜的同時是掀動快門，把遼闊收進狹窄的畫面，這一“創作”自然是平淡無奇了。 雖然過去到草原，由於地域不同，時候不同，心境不同，感受也就不同，但都沒有留下十分難以忘懷的記憶，更不可能與草原建立起至愛親情。草原或大，或綠。似乎沒有多大的起伏與波瀾，平坦但的。靜悄悄的，會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呢）直到我走進呼倫貝爾之前，草原的印象還是這樣平淡，總覺得那景象還不如那首牧歌流淌出的美麗悠揚。 草原默默。不在乎遊者的讚歎和忘卻，年復一年地用繁盛的存在和坦誠的奉獻去印證生命的宏大與不息。 我是世間的過客，在日復一日的奔波勞碌中，無暇挽留平庸習俗，或許就這樣淡忘了草原，永遠地失去了一次寶貴的人生的自省。 那麼，呼倫貝爾是什麼，她又賦給草原多少新意呢？ 東行歸來，我發現呼倫貝爾是造化神奇編制的一方淨土，是幻想中的天上人間，是現代人不經意撒手失去而又千方百計覓回的理想家園。呼倫貝爾是一個充滿雲水柔情的名字。她又是一個美麗哀婉的傳說。 巍巍興安嶺， 滔滔呼倫水。 千里草原鋪翡翠。 天鵝飛米不想回。 呼倫貝爾美。 海拉爾是走進呼倫貝爾的大門。 從北京到海拉爾，坐火車要30個小時，乘飛機只要1小時40分鐘，而機場到市區僅之公里。我很驚訝，原來喧囂躁熱與寂靜清涼只隔看一層雲，一層薄薄的雲！ 海拉爾，有人說是蒙古話，野韭菜的意思，又有人說是水流過的地方。哪個對？都對。因爲我一下飛機就看見了開看紫花的野韭菜，也看到了恣肆流淌的海拉爾河和伊敏河。 海拉爾是呼盟行政公署的所在地，全盟近270萬人，共有31個民族和睦相處。海拉爾市有23萬人，分屬26個民族，真是個民族大家庭。無怪乎這裡的地名都是用少數民族語言取的，間一間都有個說法。再一間可能就拽出一個故事來。 八月正熱。這裡卻澈爽宜人。初到海拉爾，都很新鮮，特別是“空氣”，我們走在街上大日大日地呼吸，舒展雙臂任清風洗拂，暢快極了。天也好，剛剛還是藍天白雲。只一會几几縷輕風就牽未一一陣細雨。用不着打傘躲避，只一刻就停了。雨過，彩雲飛掛，像小孩紅撲撲的臉蛋。還沒有走進草原，我們已經接到了她熱情的邀請。 夏天，太陽也鍾愛草原，亮得早，落下去晚，依依不捨的樣子。黎明，我們驅車衝進市北方的陳巴爾虎旗草原，去金帳漢採訪有“天下第一曲水”之稱的莫日格勒河。 纔出市區，我們都被融入一望無際的綠海，那廣大，那茂盛，那濃重是我們前所未見的。草原的開闊和繁榮鬆弛了我們的襟懷，而散落在草原處處的羊羣、馬羣和牛羣又叫我們感到生活的平靜與恬適。這是從古以來沒有被開發耕種過的草原，沒有被劃歸私有、按人的意思改變過形態的草原。沒有高山，沒有樹木，沒有房屋，只有藍天、綠草和緩緩起伏的原野。 金帳汗地勢較高，得風望野，一覽無餘。最壯觀的當然是被譽爲“天下第一曲水”的莫日格勒河。放眼望去，河牀如刀砍斧鑿，曲曲折折地鐫刻在平坦的草原上，鏗鏘的節奏和跌宕的旋律擊破了草原的空曠和靜謐，令人慨嘆大自然的神奇，那是什麼樣的藝術家也構思不出的畫面。據說這段15O公里的曲河抻直了有1500公里。 隨着浮雲飄動，草原明暗地變幻着。河牀裡沖涼的牛羣、馬羣隨之時隱時現。這場景，讓人捉摸不定，彷彿造化之外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戲耍草原。忽然暴雨傾盆，電閃雷鳴，莫日格勒河瞬即沉進乳白的雨幕，漸漸虛化成滾動的六海，空無一物。 我們在冥冥中感受看空靈，一任飽滿的水氣浸入肌體，這是大草原的洗禮，渾身上下里裡外外彷彿透明瞭，清驚驚的，舒服極了。 雲開了，大地重光。景物的各種色彩格外凝重，雨氣中播看花香，百靈鳥低飛鳴唱，莫日格勒河波浪粼粼，這又是一幅與初未時完全不同的景象。我聽到綠草在拔節成長，駿馬長嘶，在吟詠草原不盡的生命。 我們在草原上奔馳，起起伏伏，如船行海中，望看身邊即將逝去的莫日格勒，我想，人生是不是也如同這千折百曲的河？看似平淡無奇的歲月總有花開花謝雨雪風寒，而曲折坎坷的流變不正是創造雄奇壯美的必然嗎？
草原無言。 莫日格勒河不捨晝夜地在草原上回轉，最終衝入額爾古納河。 草原啊草原， 我可愛的家鄉， 馬背啊馬背， 生命的搖籃…… 中午在呼和諾爾蒙古包裡吃手扒羊肉，喝奶茶、白酒。盛裝的蒙古姑娘用牛角杯敬酒，唱祝福歌、獻哈達。那聲音響遏白雲，那盛情如炭火般暖人。真怪，草原上的人嗓子都這麼好！ 一大盤子白煮全羊，有條不紊地放着羊的各個部位，最上面是匍匐的羊的胸膛，表示羊是走上餐桌獻給遠方的客人的。主人敏捷地切下全羊各部位的肉，分送給每一個客人。人人吃得津津有味。 大家說這是綠色食品，吃的喝的都是大草原的土產，原汁原味沒有更多的加工，這是今天自詡現代化的城裡人花多少錢也難“買”到的。 說起敬酒，主人說，蒙古人的規矩是，接過酒杯，用右手的無名指蘸酒先向上彈--敬天再向下彈--敬地；然後平向左彈--敬祖先。乾杯！如不勝酒力，最後蘸酒在自己的腦門點一下，表示盡心了。如表示愛慕敬酒的姑娘，可蘸酒在姑娘的腦門上點一下，而後吻一下。爲什麼只用無名指蘸酒呢？因爲，大拇指、食指和中指都是握槍、握弓箭殺生的，故不能用。 其實現在草原上人們早已收起了獵槍，擔起了保護大草原的重任。呼倫貝爾草原佔地B萬多平方公里；遍佈不同特色的植被羣落和大大小小的涌泉、飛瀑、河流、湖泊、水泡、沼澤，所以成爲野生動植物的自由王國。就在我們的蒙古包外，一汪碩大的呼和諾爾（青湖）呈現着與草原相映的無限柔情。這麼大的水域，棲息着這麼多的天鵝、仙鶴、白鷺、秋沙鴨以及許多叫不出名的水禽，令人驚歎。 我們在雨中沿着湖畔馳騁，水鳥飛起飛落絲毫不驚。而在草原深處，旱獺竄出竄進自自由由。這是千古未闢的聖土，呼倫貝爾人至今堅守着不砍樹、不殺生、不開墾的原則，與草原湖泊共榮共存。 我們繼續往草原深處走，隨着此起彼伏的地形延伸，眼前也隨之變幻着不同高低、不同濃淡的牧草和不同顏色的鮮花。這時我們發現，濃綠的蘑菇圈大小不一，非常耀眼。主人讓我們這些城裡人親自體驗一下采蘑菇的樂趣，我們下車又喊又叫，顧不得黃蚊、小咬撲來，信手就採。 從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白蘑、花臉蘑，白白胖胖、鮮鮮嫩嫩，帶着泥土的芳香和雨水露珠，像是白娘子採到了靈芝，大家興奮 地比大比小，不一會就採了一大筐。主人說；回去請大家吃白楊羊肉煮蘑。一片歡呼！ 我們信路漫遊；走進一家牧人的蒙古包，他們忙着拿出奶茶、奶皮子，款待客人。牧羊犬興奮地狂跳，像是見到了遠 方的親人。老奶奶打着線捶唸叨：“牛羊多了，水草又好，我們過得很好！”問他們成年累月在草原生活悶不悶。他們笑了，沒有回答。 歸來的路上，司機打開車裡的錄音機，是德德馬的“美麗的草原我的家”，純情渾厚的歌聲在暮色蒼茫的原野上飄蕩。 是啊，亙古以來，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們就 以草原爲家，在馬背上度過他們的一生。是草原養育了勤勞的人們；也鍛煉出一代代“天之驕子”。他們以濃墨重彩、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爲中華民族的歷史添寫出 多少輝煌的文章。 豐腴的草原，自古豐腴。 我的思緒已從漫無邊際的綠色飄向沉沉的遠古在這片草原上尋覓。 人類的足跡可以追蹤到二、三萬年前在達賚湖一帶棲息生活的扎賚諾爾人。蘑菇山上幾件打磨的石器泄露出呼倫貝爾原始文化的曙光。 到了公元前2OO年左右的西漢時期，強大的匈奴族征服了東胡族統一了北方草原，呼倫貝爾劃歸左賢王庭管轄。這時，在大興安嶺林區狩獵的鮮卑拓跋族正在興起，大酋長拓跋詰汾率領部族走出高山深谷，穿過密林，經過“九難八阻”、“南遷大澤”（呼倫湖）並在海拉爾河、伊敏河、根河等地安家落戶，完成了由遊獵到遊牧的進化。在一百多年的征戰中，取代了匈奴的統治、建立了強大的鮮卑部落的聯盟。詰汾的兒子力微被公認爲始祖神元皇帝。此後拓跋族在西晉戰亂中。求學漢文化，入主中原，佔有河北、山西西省，拓跋圭於公元398年即魏皇帝位，是爲通武帝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少數民族政權，世稱北魏。 還記得大同雲崗和洛陽龍門的石窟嗎？那一尊尊石像演繹着人生，訴說着輪迴．送走1千多年歲月．是全人類的藝術瑰寶。在中國輝煌的石窟藝術中，這兩座舉世共仰的石窟藝術閃耀的正是馬背王朝拓跋魏的光輝。其中凝聚着他們由山林而草原，最終入主中原的勇力、智慧和毅力。 這是一個有勇有謀而又好學上進，不斷改造自己的民族。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是歷史上著名的明主。面對階級矛盾的白熱化、他頒行統一個俸祿．嚴懲貪污，推行均田制，建立三長制，減輕農民負擔．並排除衆議，果斷地把國都由平城（今山西大同市）還到洛陽。進一步推行漢化措施．鞏固北魏在中原的政權。 遷都洛陽後，孝文帝下詔今鮮卑人不再穿胡服，改穿漢服；並在光極堂召見羣臣，本自“頒賜官服”他禁止說胡語，改說漢話，下詔“不得以北俗之語言於朝廷，若有違者，免所居官”；他改鮮卑姓爲漢姓，如改拓跋爲元，立穆陵爲穆，步入孤陸等；他禁止鮮卑族同姓通婚，並鼓勵鮮卑人和漢人結婚，他帶人娶大姓漢女爲後宮。他的改革引起強烈的反抗，他兒子反對他，他便廢太子爲平民，用毒酒殺之。
決心改革，毫不動搖。 孝文帝的改革．促進了我國北方經濟的發展，促進了各民族的相互融合，爲我國多民族國家的形成和發展做出積極的貢獻。 更令人欽佩的是來自草原的鮮卑族封建皇帝，承襲看大草原開放的思想和在馬背上馳騁征戰的勇力，“逐水草而居”昇華爲角逐時代風雲，其改革決心之大、步武之闊、舉措之切弊，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 我們沒有機會到大興安嶺北段鄂倫春自治旗的嘎仙洞去觀看拓跋鮮卑先世的舊墟石窟，無緣見到那裡面還保存的太平真君四年的石刻祝文，但在呼倫貝爾草原上漫遊，人們不該忘記歷史上曾經涌現過這樣一個英雄的民族--鮮卑拓跋魏。 透過依原迷人的景色。 我聽到一個美妙的傳說…… 呼倫貝爾有一條旅遊主線：從海拉爾出發經呼和諾爾看草原，過叢蠶湖首碧水，最後叢到我國最大的閃陸日岸滿洲里，一覽中俄互市風情。此行相距230公里，公路暢通，內容豐富，反差大。 此外，人興安嶺卜牙克石市的風凰山莊也是一處別具神韻的度假區。她以歐式建築巧妙地佈置在草原。林野和河流之間，參差錯落，優美恬靜，令人樂不思歸。 我們還很幸運地參加了鄂溫克自治旗成立40週年的慶典，他們以傳統的那達木形式，表達衷心的喜悅和M結奮進的決心。就在離海拉爾39公里的高坡上，一座山水草原相映成趣的自青呼碩度假K恰到好處地敞升了歡迎的大門。而距此不遠的維納河礦泉可洗可飲，能醫治不少的慢性疾病，而在呼盟其他的旗市不僅旅遊景點異采紛呈，就是不同的民族風情也讓人目不暇給。大開眼界，廣增知識。 呼倫貝爾，太富有了，你還有多少風情，多少故事留住遊人的步履呢？我發現，我們走進了一個全然陌生而又充滿情趣的百花園。每一前瞻和每一後顧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那大傍晚，在呼和納爾吃白湯羊肉煮鮮蘑。氈房外風雲突變，下起了大雨，可西方的太陽並沒有褪卜，這是一場城裡人難得一見的“太陽雨”。一面閃電雷鳴烏雲翻滾，一面豔陽灑輝嬌紅醉臉。幾位攝影家坐不住了，扔下鮮美的飯菜衝進雨中。這時，人們驚喜地看到青湖上空高高地架起兩道彎彎的彩虹，顏色之絢麗，跨度之長遠，見所未見。 主人說，出雙虹是好兆義，草原正以最隆重的禮節力你們祝福呢！雙虹在陰霆飛雨的夜空執拗地俯視人間。此刻又一個奇觀出現了，西方落日，抖出金色的披風，牽着雲，御着風，把萬剛赤金傾瀉在千里草原上，湖水泛着金光，敞升襟懷，納進碩大的金色太陽，人們歡呼跳躍，急看拍照留影，深怕失去這難腎倡的輝煌瞬間； 晚上，在熊熊的脊火旁，伴着馬頭琴淒涼的琴聲，我們聽到一個哀婉的傳說。美麗的蒙古族姑娘呼倫走在草原上。百種鮮花都羞澀地低下頭；英俊的蒙古族小夥于貝爾騎上高頭大馬，所有的馬匹都自願伴着他一起飛奔。 他們相愛了，白靈鳥高唱祝福的歌。雪白的羊羣叼來最美麗的花堆在他們帳房外。那也是一個雨後天邊架起雙彩虹的傍晚，沖洗過的草原安靜極了。突然，牛馬驚叫，草原哭泣，惡魔莽古斯獰笑看吸十了草原的水，從潔自的氈房裡搶走了呼倫姑娘。草原枯黃了，成羣的牛羊倒地而忘。貝爾抄起弓箭長刀，跨上棗紅馬，衝進枯萎的草原。他兩眼冒火，卻不知莽古斯在哪裡，他呼喚着呼倫，只有悽風呼嘯。他終於疲憊地跌下馬，倒在一個敖包的旁邊。 這不是他們定情相會的地方嗎？可呼倫在哪裡？他彷彿看見呼倫被妖魔莽古斯變成一朵瘦小的阿日愣花，風吹沙打，發出細弱的哭聲。 貝爾猛然驚醒，用皮囊裡僅有的一點水澆灌“阿日楞”花，呼倫復活了，她緊緊擁抱着貝爾。莽古斯出現了，他打倒貝爾重新奪走了呼倫。草原被沙礫吞噬，大邊燒起了大火。貝爾情急中想起了阿爸傳給他的神弓，連向天空放出僅有的三箭。頓時大雨傾盆。草原復甦，牛馬羊羣又重新站立起來，妖魔帶着綁在身後的呼倫，重又殺未，企圖殺死貝爾毀火草原，這時呼倫掙升綁繩。飛快地奪下莽古斯頭上的綠寶珠，一口吞下。頃刻，山崩地裂，狂風大作，呼倫倒地化作浩蕩的大湖。 貝爾找不到呼倫，悲倫欲絕，慣然地折斷神弓。只聽一聲響亮，草原塌陷，貝爾也化做一池清湖。妖魔逃遁了，一對情人把熾熱的愛獻給草原萬物，化做呼倫、貝爾兩個清澈汪洋的大湖。草原有情，暗暗地拼裂開出一道烏爾遜河，把兩顆年輕的心連了起來。草原興旺了，呼倫貝爾成了她的名字。 這是一個像“天鵝湖”一樣美麗的傳說。不同的是，她真的留給我們兩池純潔富饒的湖水和永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