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父母需要「不完美的勇氣」--別把爸媽理想化 退出權力鬥爭

儘管大家會想要在家裡照顧父母,但是千萬別忽略了自己的「能力範圍」。(示意圖/shutterstock提供)

在照護父母的過程中,難免會遇上觀念不合的時刻,導致氣氛緊繃、關係僵化。對此,阿德勒心理學主張「注重當下」,雖然難以拋開過往的爭執,但若想與父母重新建立關係,就必須抱着從頭開始的心態去相處。《被討厭的勇氣作者岸見一郎,完整書寫《照護年邁父母的勇氣》,分享照護年邁父母的心路歷程。

岸見一郎提出「退出權力鬥爭」、「別把父母理想化」、「不要思考爲什麼」等方法,提供照護者有效改善親子關係,一步步去除生活上的疙瘩,真摯地坦誠相對。

在照護路上,我們只能與「眼前所見」的父母一起過日子,因此,接受父母變老、變得軟弱或固執、亟需扶持的事實,並適度地尋求外援、正向思考,纔是正確因應之道。

精彩書摘

我認爲,應該不要抱着「無論如何都得居家照護才行」的想法。儘管大家會想要在家裡照顧,但是千萬別忽略了自己的「能力範圍」。如果父母希望這麼做,當然,我們要盡力讓他們可以在自己熟悉的自家環境過生活。但是像我父親,他要是還記得從前的事,照理說,回到這個老家應該就是他「熟悉」的環境,不過他似乎打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裡,於是居家照護便少了一個優勢。

此外,父母所熟悉的自家環境,如果與照護者的住家相隔遙遠,那麼居家照護就有困難,必須選擇同住或是搬到近一點的地方去。這種時候,如同前面所見,環境變化多少會使父母感到混亂。

另一方面,應該也有人認爲居家照護不容易,希望可以進入安養機構,只是因爲要進去也沒那麼簡單,於是別無選擇只好在家裡照顧。尤其要安排男性入住很難,我也是這次才知道。爲何有這樣的情況,經我多方詢問的結果,這是因爲當丈夫需要照護的時候,雖然有太太照顧他,可是等到太太需要照護的時候,多半丈夫都已經不在了。以我父親來說也是一樣,如果我母親還在的話,相信她會自己照料吧。

至於父母明明並沒有強烈要求居家照護,或拒絕日間照護等服務子女卻一心一意認爲「在家照顧最好」,而不願意利用長照服務的狀況,他們的想法正如同那些養育子女時認定「孩子在三歲以前,都應該由父母親自照顧纔對」的人一樣。

關於日間照護服務,有些人會以「在那裡像是被當成小孩來對待」爲由,而不願意去,甚至是家人也不想讓他去。可是,爲照顧父母而使家人非得將一整天的時間特別挪出空檔,這樣的負擔將會很沉重。

我父親雖然不需要人家喂他吃飯,但是無法自己去買東西,也沒辦法料理。前面也提過,因爲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跑出去,完全不能讓他離開視線範圍。買東西,就得趁他睡着的時候去。所以我連跟別人約要見面都不行,雖然也曾經勞煩對方到父親家裡來,但是要好好談個話都有困難。父親如果突然醒來,我就沒辦法爲人做心理諮商,其他一些演講的邀約也不得不回絕。這樣的狀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讓我覺得很辛苦。

必須想辦法儘可能減輕照護上的負擔。日間照護服務應該是最方便的,一週之內只要能有幾天不用擔心父母的事,就會比較輕鬆。後來沒多久,我也讓父親去參加了短期住宿活動,那是兩天一夜或是三天兩夜的活動,讓我晚上不必爲父親擔心,幫了我大忙。頭一次,父親參加這活動的早上,我難得可以不用設定鬧鐘睡到飽。

說不定父親比較想自由自在地過日子,可是我卻如釋重負。日間照護服務或是短期住宿活動,與其說爲了父母,其實更爲了這些負責照顧的子女們設想。父親第一次參加住宿活動時,半夜醒來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爲什麼在一個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活動報告上記錄了他當時詢問工作人員:「這裡是哪裡?我爲什麼在這?」然後他以爲到了傍晚就可以回家,沒想到是要住在那裡,據說父親大聲嚷嚷着:「我兒子在家裡等我!我要回去!」

我認爲,儘可大方坦承是爲了讓子女喘息,而送父母去接受日間照護或參加短期住宿活動。因爲彼此暫時分開,使身體充分休息之後,才能以嶄新的心情去面對他們。

這些服務其實並不是只爲了子女。比方說日間照護服務,就像是小朋友去上幼兒園,有助於他們的成長一樣,接受那樣的照護對父母也是有益的。

接受照護之前如果先去參觀,或是之後前往探訪,看看父母在那裡將如何度過一天的時光,應該是可以放心的。即使有任何問題,相信他們會有辦法應對。如果不行的話,這樣的長照服務機構就不適合。

父親從日間照護中心回到家裡常常很生氣。他說:「來的都是一些癡呆的人,我不想變成那樣。」讓我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纔好。「今天好累,那種的我不喜歡啦。光是在那裡等,很無聊。跟我說清楚要做什麼不是很好嗎?什麼也不說,實在很無聊。待在那裡的時間太可惜了,我們也不能說想要做什麼。」從這段話,可以知道父親充分了解到自己所處的狀況。

「之前,還在那裡下圍棋或是將棋。」父親說。乍看之下似乎討厭接受日間照護的他,實際上可能是最樂在其中的人。我看到記錄上面寫着父親在那裡用卡拉OK,唱着年輕時學會、後來只要有機會也常常唱的軍歌時,我知道,日間照護其實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令他討厭。「他們說你唱了軍歌?」儘管當我這麼問他的時候,「我纔沒有唱哩!」他立刻就否認了。

我自己生病住院時,見到不論是醫師護理師,還有來探病的人,都可以安然自在地來去自如,強烈意識到自己連那樣走路都沒辦法,完全就是個病人。由於在日間照護中心裡聚集的,都是同樣狀況的人,雖然父親說着自己沒有癡呆,不過,重要的是他在那裡與其他人還有工作人員的和睦交談,這是家人進行居家照護時所做不到的部分。父親雖然會說一些抱怨的話,可是比起整天只和我大眼瞪小眼,他在日間照護中心與人接觸互動,似乎更有治療效果。父親在日間照護中心,還有現在所待的養護中心裡,一天之中大多數時間是與他人共同度過的。雖然實際上看似與隔壁桌的夥伴沒什麼互動,不過他會對大聲說話的人發脾氣,也會跟工作人員聊聊從前的事。

總而言之,白天能有幾個小時在日間照護中心度過,光是這樣就已經讓人感到慶幸。當然,父親在那裡並不是什麼也沒做,事實上他們都跟着精心安排課程,參加了各種活動。

(本文摘自《照護年邁父母的勇氣》/大好書屋)

【作者簡介】

岸見一郎

一九五六年生於京都府哲學家京都大學研究所文學研究科博士課程結業專攻西洋哲學史)。專業領域爲希臘哲學、阿德勒心理學。著作有《被討厭的勇氣》、《被討厭的勇氣二部曲》(共同作者──古賀史健)、《面對父母老去的勇氣》、《變老的勇氣》等等。

譯者簡介】

葉小燕

專職譯者、臺灣高等法院特約通譯。

《照護年邁父母的勇氣》/大好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