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弋豐／一隻貓可以爆炸四次，舊政治「被貓死」實錄
▲姚文智抱貓被網友罵翻，連環自爆成政治公關災難經典案例。（圖／姚辦提供）
本月25日，臺北市長參選人姚文智正要爲了選舉拍攝定裝照，邀請了媒體，然後，定裝照的六個小時中間，在有媒體的一個小時，把家中養的貓咪帶來現場，事後，姚文智辯稱不是爲了特別秀貓，貓本來只關在籠子裡，是因應記者要求才把貓拿出來拍照，之後就送回家去了，但此說法一出就遭到衆多網友質疑：「六小時中間還特別把貓特別帶來1小時，不是爲了秀貓是什麼？」「所以記者沒問就要把貓關籠一小時？」
在此就採用網友的推斷，特別把貓帶來，合理的推測就是想要秀貓，至於是姚文智本人想要秀貓，還是幕僚的建議，除了姚團隊自己，就無人能知道了。在這個時間點，沒有人能想到這將會是一場公關大風暴的開始。
幕僚豬隊友 姚更勝叮叮
在這之前，國民黨的臺北市長候選人丁守中，纔剛犯下一個經典的公關錯誤，他想拉近與年輕選民的距離，特別花下宣傳預算，請來知名政治公關公司，設計自己的可愛版本造型，稱之爲「叮叮」，還說臺北人都是「叮叮」，丁守中團隊連目標族羣都沒有好好研究清楚，在年輕族羣中「丁丁」是極度腦殘的意思，說全臺北人都是「叮叮」，當場激怒了臺北的年輕人，網路上無數臺北年輕人痛罵丁守中團隊「你才丁丁，你全家都丁丁」。
姚文智還不曉得自己即將創造超越丁守中的經典公關失敗案例。畢竟，蔡英文總統不管人氣如何下滑，每次貼出貓咪照，都還是一樣受到歡迎，在網路上，更有「有貓我就按贊」的戲稱，秀個貓會出什麼問題呢？
▲蔡英文總統可說是全國最有名的「貓奴」領袖，多次抱愛貓蔡想想亮相。（圖／民進黨提供）
自古以來，人類寵物的大宗分爲貓與狗兩大主流，貓派與狗派的戰爭常常是全球社羣網站上的話題，但不論貓狗，隨着人類生活品質提升，文明發展，人們對待寵物的心態與古代有極大不同，以前的古代人是把家貓家狗當成「畜牲」，但現代人則是視爲親人，暱稱「毛小孩」，尤其是年輕愛貓族羣更是不得了，由於貓咪我行我素的習性，加上愛貓的飼主的溺愛，結果形同是愛貓的主人在服侍貓咪，於是稱貓爲「貓主人」，而飼主則自居「貓奴」。
「有貓就贊」 跟風卻失敗
臺灣跟全球一樣，因爲生活品質提升，現在有一大羣愛貓成癡的年輕世代「貓奴」，當然，不只是年輕世代而已，已經61歲的蔡英文總統正是全國最有名的「貓奴領袖」。貓奴們已經成爲一個獨特的族羣，有獨特的價值觀與文化，而網路上之所以會「有貓我就按贊」，很大程度都是貓奴們愛自己的貓主人及於別人家的貓，這種愛屋及烏心態造成的。
非貓奴族羣，遇上貓奴親友，往往一開始會很不適應，看到對方的貓很可愛，纔想上前抱起來玩玩，馬上遭到喝斥，原來貓奴對待貓主人極爲講究，可不能隨意忤逆，第一講究抱貓姿勢，正確示範請見蔡英文總統每次抱貓，一定一手穩穩環托住貓的下半身，讓貓的下身重量有完美的支撐，再讓貓的上半身輕擱在另一隻手上，這時可以見到貓露出舒適的表情，從總統任何時刻都用標準動作抱貓，可以確定她的確是百分之百的「貓奴領袖」，這也是不論總統政治支持度如何，她的貓迷支持度永遠歷久不衰的根本原因。
其他規矩跟禁忌更是多如牛毛，因爲貓是相當敏感的動物，容易受到壓力，貓奴對貓又是呵護備至，其實，網路上並非全都是貓奴，大體上廣義的愛貓族羣大約佔臺灣人四分之一，貓奴又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並非每個人都認同貓奴文化，覺得愛貓過頭，批評貓奴們把貓看得比人還重，貶稱爲「貓本」的反對派也大有人在，過去在網路上，雙方論戰不休，論戰之頻繁，只要對網路生態熟悉的，都大概知道貓奴的文化了。
自爆送走貓 不知犯大忌
因此，當姚文智與貓的照面刊登於媒體，一手抓着後腳，一手揉毛巾似揉貓上半身，貓露出掙扎想逃走卻被抓住跑不掉的表情，另一張照片，姚文智抓貓的動作有如藍波手持衝鋒槍，遭戲稱爲「貓槍」，只要在網路上活躍的人，看到照片，一秒鐘之內，就知道姚文智要大難臨頭了。（但姚文智團隊直到事後還不知道是「一秒得罪貓奴」，而是抱怨網路「四小時定罪」。）雪上加霜的是，姚文智竟然還自爆養死了第一隻貓，第二隻貓因老婆懷孕就把貓送走，後來又養了第三隻貓。
懷孕是否該送走貓其實先前已經有許多論戰，貓奴們當然認爲這是「大逆不道」，難道會因爲家中父母生病有可能傳染給胎兒就把父母趕走嗎？反論者認爲醫學上的確見到有弓漿蟲感染造成胎兒危險的案例，但貓奴則提出實際上機率相當低，因爲貓一旦感染過弓蟲便會免疫，鮮少再度感染，孕婦若曾經感染過弓蟲，也是終身免疫，只有雙方都是初次感染纔有機會影響胎兒。感染的方式是孕婦接觸到貓糞中的已孵化的弓漿蟲卵囊，但卵囊需要一到五天孵化纔會有傳染性，只要貓砂每天更換，感染機會微乎其微。
貓與胎兒孰重？看在貓奴心中，當然是貓的福祉遠比胎兒的微小風險重要，而這些論戰不只是純粹虛擬世界的網路論戰，因爲經常有人因爲懷孕，愛貓遭長輩強行送走，「骨肉分離」，演變成家庭革命，這已經不是網路筆戰，而是活生生每天都發生社會對貓奴的壓迫戰爭，「懷孕送走貓」之戰已經成了另類的聖戰。姚文智不知貓奴的苦痛，硬生生戳人痛處，還想得到「有貓就按贊」，犯下第一個愚蠢至極的錯誤。
於是姚文智立即遭到翟本喬等網路名人與衆多貓奴們攻擊，列舉養死貓、送走貓，不接回卻養新貓三大罪狀，批評爲了作秀把貓抓到閃光燈前受驚嚇，「動物辛球」專頁提出「寵物是家人，不是能任意拋棄的玩具，更不是爲你博取好感的工具。」，並質疑姚文智生稱第三隻也就是現在這隻貓是領養流浪貓的說法「實在很好奇，長的像布偶貓的流浪貓要去哪找？」翟本喬等人討伐姚文智的「檄文」一時在網路上廣傳，姚文智立即成了貓奴公敵。
本來是「有貓就按贊」，卻能搞到變成貓奴公敵，已經是奇葩，事後被稱爲「抱個貓也會爆炸」，但是這還只是第一次爆炸而已。
姚文智團隊危機處理的辦法是請出梁姓友人，發文表示送走的貓是由他接養，在樑家已經有家庭不應拆散，以爲可靠這樣洗清貓奴公敵的形象，不幸的是，魔鬼藏在細節中，樑文滿篇想訴諸溫情，一句話泄露天機，文中說姚文智將貓送走的原因是「貓毛可能會誘發過敏體質」，弓漿蟲感染對一般人來說還是值得考慮的風險，但過敏？（孕婦若原本不會對貓過敏，懷孕也不會對貓過敏，對小孩來說，早暴露反而可以降低小孩的過敏機率），在愛貓族羣心中，最最「大逆不道」的，莫過於嫌貓毛過敏，樑文沒有洗清貓奴公敵形象，反而「一槍斃命」。
遇反對意見 就人身攻擊
在這個階段，本來還只有姚文智團隊自己引爆地雷，但當同樣不諳網路文化也不瞭解貓奴文化的姚文智支持者，發現他爲了一隻貓在網路上遭到圍剿，戰場更混亂了，他們不知道樑文內含會讓姚文智「一槍斃命」的內容，還很努力地到處轉發，緊接着，這些支持者秉持着過去藍綠惡鬥時的舊思想，一遇到反對意見就先對反對者做人身攻擊，將所有生氣的貓奴都指爲「柯粉」「網軍」，侮辱貓迷的價值觀，批評貓又沒什麼，說對方是「貓奴法西斯」，本來姚文智只是一次性的得罪貓奴，現在卻是形同對所有貓迷全面宣戰，「貓炸彈」升級爲「貓大戰」。
彷彿嫌還不夠慘，姚文智本人又加碼對自己做出最後一擊，親上廣播節目，強調愛貓，但是所有發言都更激怒貓奴，稱每天跟貓睡覺，馬上被罵「是要害死貓嗎？」（有許多跟貓睡覺壓傷貓的案例），說因此身上都是貓毛，捱罵「不會處理季節換毛問題，梳毛、黏毛都懶！」，稱當天貓只在現場一小時，被譏「特別帶出來一小時」國民黨的徐巧芯也落井下石批評「只爲了你的選舉讓牠在鎂光燈下感到壓力，其實是頗爲自私的行爲。」姚堅稱有托住貓屁股，馬上遭網友再度貼出「貓槍」照片，與藍波持槍照比較，譏「屁股的位置真奇怪」。
扯言論自由 引發連環爆
若發言只至此，戰場本來都還在「貓大戰」範圍內，但最後他還拉上紀政，談起「我們的言論自由發展到這樣，是不是國家發展該省思的。」一瞬間，一場「貓大戰」，立即擴大爲言論自由聖戰，尤其是姚文智曾經當過新聞局長，而民進黨人先前曾提議「假新聞關三天」，那壺不開提那壺，引爆第四波大爆炸。
姚文智立即遭網友抨擊「總幹事根本就是成龍」（成龍曾嫌「太自由」）、「只是表態和貴參選人不一樣的意見，就被質疑言論自由過了頭」、「懷念戒嚴時期」、「抹紅別人是臺灣價值，別人罵他就是霸凌」、「姚只是被酸兩句就這樣，如果像柯那樣照三餐被抹不就崩潰到自殺？」、「只有儲值滿臺灣價值才能言論自由囉」、「罵柯P時不是都標榜言論自由嗎」、「只有挺我姚姚的自由」、「覺得臺灣言論太自由？臺灣海峽沒有蓋」、「民進黨檢討言論自由？你想投共哦？」、「選上臺北先戒嚴？」、「上次聽到這句話是國民黨被推翻的前夕」。
網友更諷刺，4月7日民進黨才紀念鄭南榕的言論自由日，3個月後姚文智卻說言論自由要檢討，鄭南榕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抨擊之餘，也對姚文智永遠可以把事情越搞越糟的「才能」感到驚奇無比，回想2014年的連勝文，也是每說一句話就自爆，但是比起現在的姚文智「出來消毒結果越弄越毒，真的是奇葩」，網友只好「我要向連D道歉」，封姚文智爲「超越勝文的男人」，最後忍不住懷疑「 到底是哪些智障會選這種人」。
團隊形象蠢 連累支持者
事實上，這整件事都可以不要發生，姚文智好好拍定裝照，不要特別想要帶貓去，什麼事都沒有，就算帶了貓，捱罵了也無妨，只要道歉，趕緊找上黨主席「貓奴領袖」蔡英文總統，說要虛心學習如何愛貓，這樣事情也就解決了，根本不會鬧成這樣。缺乏基本的公關危機處理常識，偏偏要處處點火處處宣戰，釀成公關大災難，造成候選人與團隊本身無知無能的形象，以至於遭網路公認爲奇蠢無比，甚至連累支持者也被懷疑智商。
事已至此，姚文智的支持者還在網路上零星作困獸之鬥，論「貓奴法西斯」，埋怨爲了一隻貓「遭網路霸凌」，說姚文智有力挺《動保法》，這不但沒幫上忙，只是又額外惹怒了另一羣網友，因爲當初《動保法》通過後，「一家養狗吵四戶」不再能強行帶走，其實引起很多民怨，網路上曾爲此發生「狗本」大戰。
只單線思考 沒多元價值
這起事件顯示舊政治的參與者對新時代的完全不適應，無法理解新時代多元社會、多元價值的特性，只能理解單一價值，凡事都用單一價值體系去理解，結果在新世界中進退失據。
同樣養貓，有像姚文智這樣就覺得算是愛貓的，也有規矩多如牛毛的貓奴，貓奴對自家寵物呵護備至，愛屋及烏擴大到別人的家貓，卻不一定支持所有動物保護的想法；支持所有貓權的「貓本」，也不一定就會支持狗權；族羣是多元的，價值是多元的，不同價值彼此間還可能互相沖突，這已經成爲一們新專業，需要真心誠意花時間好好了解所有人的價值與需求。
舊政治的單線思考卻會認爲養貓就是愛貓，愛貓一定支持動物保護，這種想當然耳的隨隨便便，當然動輒得咎，犯錯時卻無法理解自己到底哪裡有問題，所以直覺的反應是攻擊對方，導致一再擴大公關災難，卻還搞不清楚到底爲何會「被貓死」，還繼續漫無目標的胡亂攻擊，處處樹敵。
「公關災難」 成經典案例
當我們準備將這起事件寫入未來的行銷教科書，列爲公關災難的最經典案例時，也不禁感嘆，時代的潮流就是如此，毫不留情的淘汰不合時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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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弋豐，臺大醫學系畢業，現任科技新報數位內容行銷總監。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