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專欄：曾建元》正氣在江西─胡璉兵團的斷後戰役（二）
東南軍政長官陳誠命第十二兵團第十八軍第十一師劉鼎漢部由宜蘭抵高雄海運，於6月25日登陸汕頭，意圖打通揭陽豐順公路，迎接江西國軍各部向潮汕、臺灣撤退。當日解放軍江西軍區成立。胡璉乃兵團自江西分成兩路突圍，其時雖閻錫山命兵團反攻南昌，但胡璉與蔣中正有所默契，準備保衛臺灣，他說：「有十二兵團就有臺灣，有臺灣就有中華民國」，乃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仍佯稱奉國防部令反攻南昌，實則調軍轉向，揮師指向曾經在抗戰中共創石牌大捷的吳奇偉。胡璉兵團第一路由第十八軍高魁元領軍入閩西，連下長汀、上杭、武平、永定各縣，而以王靖之爲上杭縣長，綏靖閩西各縣，第十八軍主力則挺進廣東大埔、蕉嶺而至梅縣；第二路命第六十七軍劉廉一部入粵東，由會昌越筠門嶺破平遠及梅縣、豐順，兩路與胡璉會師豐順告捷，是爲閩西粵東掃蕩之戰。胡璉乃報請廣東省政府主席薛嶽派任兵團副司令官柯遠芬出任廣東省第九區行政督察專員兼梅縣縣長，繼續平定興寧、五華、蕉嶺各縣。7月上旬，第十一師劉鼎漢部搶通揭陽至豐順公路，8月11日，第十一師與胡璉兵團在豐順縣湯坑鎮會師。9月上，閩、粵、贛邊區客家大本營，以及潮汕地區，俱入胡璉手中，兵團此際乃改號粵華部隊，「粵」即暗指廣東之「黃埔」，胡璉欲以十二兵團繼承黃埔國民黨軍光榮傳統。
胡璉於民國38年初受命爲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之際，華中軍政長官白崇禧則偕同前國防部長何應欽於3月6日前來贛南，在寧都縣翠微峰金精洞召集江西省第八行政區地方要員開會，授意第八行政區行政督察專員兼寧都縣縣長黃鎮中組織五千人槍，憑藉金精洞天險，構築工事，加強戰備。不久，何應欽即於3月24日出任行政院長，於5月再兼國防部長，通令各省主席、專員、縣長不準在後方地方設立流亡政府，而應在匪轄區內保持遊擊政府番號，經費就地自行籌集，並採納國防部保密局局長毛人鳳草擬，經蔣中正以國民黨總裁地位簽署之《關於大陸失陷後組織全國性遊擊武裝的應變計劃》，在中國大陸設立西南、西北、華東、東南、華南等五個戡亂區，分別由何應欽、馬步芳、李玉堂、鄭介民、薛嶽負責，每個戡亂區下轄所屬各遊擊省軍區。各戡亂區直接統歸中央行政院領導，並受駐臺北之全國敵後工作委員會指導具體工作。而除上述五個戡亂區，蔣中正還計劃在大陸建立十五個重點遊擊根據地。
翠微峰金精洞指揮部。（作者提供）
4月北平和談破裂，解放軍於21日全面渡江，其中劉伯承二野陳賡第四兵團和林彪四野鄧華第十五兵團銳不可擋，於佔領贛北後，一路沿贛江而下，5月6日，江西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方天成立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劃瑞金、雩都、興國、寧都、石城、會昌、廣豐、南豐、臨川、永豐、樂安、崇仁、宜黃、南城十四縣爲綏靖區，任黃鎮中爲司令官。黃鎮中，人稱黃老虎或黃斑虎，乃親領兩千名國軍官兵，以翠微峰爲基地，設司令部於金精洞，組織十四縣國軍部隊進行抗戰。翠微峰系一懸崖峭壁，聳立於野，地勢奇險，易守難攻。黃鎮中在寧都實施堅壁清野，頒佈《十大殺令》，捕殺有共產黨嫌疑的人士，強令寧都城內重要人員與設備搬上山區，而對城內交通進行破壞以阻截解放軍，並將翠微峰山區民衆驅離，以便將翠微峰建設爲一要塞。
解放軍在6月下旬渡贛江，追擊贛南國軍，國軍沈發藻第四兵團出而抵抗牽制，7月8日，湘贛戰役爆發，沈發藻第四兵團力戰不敵，16日，吉安淪陷，贛南震動，8月4日，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潛與陳明仁第一兵團叛變投共，二野轉向湖南進行接收，追擊白崇禧，贛南戰事由林彪四野接手負責，方天率省政府與省保安團、交通警察總隊，於8月14日不戰而退出贛州，解放軍廣東軍區司令員葉劍英於9月7日親至贛州召集軍事會議，決定兵分兩路攻下贛南後，再下廣東。
胡璉兵團避開湘贛戰役，兵分兩路往粵東撤退，7月底，胡璉兵團光復閩粵贛邊區，此際接替朱紹良出任福建省政府主席的湯恩伯，命廈門警備司令毛森爲總指揮，成立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總指揮部設於浙江省定海縣，下設江蘇、蘇浙、浙江、閩南、豫章、蘇魯豫皖、蘇魯、粵中八大軍區，其下之豫章軍區，即爲黃鎮中統領之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
黃鎮中（雙手上銬者）與最後遭俘虜的民國江西省豫章山區文武官員。（作者提供）
8月解放軍林彪四野東路部隊第十五兵團副司令員賀晉年第四十八軍逐步進逼豫章山區各縣，8月8日興國淪陷，黃鎮中便率部前往翠微峰。黃鎮中發下豪語，可倚翠微峰抵抗兩、三年，「有翠微峰便有江西省」。8月14日，贛州淪陷，解放軍賀晉年第四十八軍第一百四十二師歐致富部乃一路追擊方天江西省保安團至粵贛邊境。第四十八軍第一百四十四師張書祥部則於攻下瑞金與會昌後，於8月29日包圍寧都，解放軍由興國、雩都、瑞金三路進軍，將黃鎮中部隊逼入翠微峰。次日，張書祥第一四四師完成包圍部署，隨即展開外圍戰鬥。進攻部隊採用小分隊夜間突襲戰術，逐個奪取國軍外圍據點。該師第四百三十二團先後攻佔菜子山、蓮塘凹，國軍興國保安大隊被殲，駐守大、小太陽山之寧都守備團王金山排陣前倒戈，引導解放軍直下美抗、赤足寨，破寧都常備團團部及各據點大部。解放軍第四百二十八團強攻朝陽山，經一小時戰鬥，國軍特務連遭到全殲。9月上旬，解放軍發佈贛西南軍區由賀晉年第四十八軍兼管，歐致富第一四二師兼管吉安分區，張書祥第一四四師兼管寧都分區。第一四四師共產黨委員會乃決定「攻下翠微峰，迎接新中國」，師長張書祥親往武漢向華中軍區司令員林彪請戰，並立下三個月攻下翠微峰的軍令狀。
9月，解放軍張書祥第一四四師分成五路突擊隊圍攻翠微峰山區，19日，國軍殘部被壓縮在翠微峰等幾個孤立山峰上。23日上午6時30分，解放軍第一四四師在軍山炮營、戰防炮營的支援下，向國軍發起總攻擊。第四二八團第一連首先攻上翠微峰；第四二三團於消滅母獅峰、三獻峰兩部國軍，迅速增援第四二八團，將黃鎮中圍困在金精洞內。9時許，解放軍四三二團第六連攻進金精洞，黃鎮中彈盡援絕，與江西省第七區行政督察專員湯宗威、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副司令官吳楚山、李馥齋、參謀長劉紀文、何平、寧都縣長兼豫章山區銀行總經理曾桂秋、興國縣長許勳、南城縣代縣長梅潤霖、寧都縣副縣長陳宏籌等江西殘餘文武官員七十五名在金線吊葫蘆飛瀑被俘。（待續）（作者爲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兼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