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德國投降 中美人員狂歡──關於中國空軍抗戰記憶之16（朱力揚）

學員和女伴遊玩合影。（圖：葉雲喬家屬提供，作者朱力揚提供）

【王國南將軍原着】

5月6日，德國宣佈投降，西半球的人們陷於狂歡的情緒之中；對我們這些正要奔赴太平洋中國戰場的健兒們，也是實質的鼓勵與精神的激揚。

5月8日，臨時宣佈，駐節華盛頓的中國空軍最高官員毛邦初將軍爲回國的「30組」人員舉行了一個辭別的晚會。一時在場的中外人員同聲讚揚毛邦初將軍的「好客」及「慷慨」。Kansas是一個禁酒的州，但軍營可以不受限制。所以，當人們想起身處禁酒州而可以遇到一位慷慨的主人的話，就更提高了每人的興致。要吃多少，你就儘量的吃；能喝多少，你也不妨超量的喝，一切免費。

中美人員狂歡，事先並不知道，在6點30分鐘左右，忽然幾輛軍用大巴士停在軍官俱樂部的門口，翩翩下車的全是少、中尉的年輕女性軍官。過了一會兒才知道，這是從附近一個陸軍的總醫院邀請來的，是專爲今天的晚會來的。領隊的是一位官階少校的護士長，其餘的都是護士。事後聽說，一共有兩百之多。

沒有聽到有人宣佈什麼，也沒有演講或儀式。大家都自動的相互自我介紹，這樣，一個轟轟烈烈的辭別晚會，於焉開始。先是一頓豐富的自助餐，然後是爵士樂隊伴奏的舞會；一時之間，整個俱樂部充滿了肉氣、酒香、以及香水、脂粉的氣味。使得整個俱樂部變成了一個歡樂的整體。音樂響起，一片喧嚷；只因身處俱樂部的一角，不能看到全部。但聽說起舞不久，毛將軍與那位少校護士長，就雙雙跌倒在舞池了。

194年的葉雲喬。就是1937年8.14 轟炸上海後，迫降虹橋，扛着飛機上拆下的機槍，坐火車回南京歸隊的葉雲喬（圖：葉雲喬家屬提供，作者朱力揚提供）

●男的是奔向戰場的愛國勇士，女的辛勤工作的窈窕淑女……

青春的魅力與生俱有的；男歡女愛的天性也是人皆如此。男的是奔向戰場的愛國勇士，女的是不分晝夜，辛勤工作的窈窕淑女，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但每人內心所能激起的真情，也是純正而自然的。縱然連雙方的姓名還未曾確實認清，但相互之間的歡喜及慰藉是可以想像的。如此這般，大家同樣珍惜這樣的一個夜晚。

當覺得室內太悶熱，挽手到俱樂部外面透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發現另外還有好幾對已經早已在外面了。有的在牽手漫步，有的在竊竊私語，也有兩對乾脆就橫躺在草坪上了。上面一輪皎潔的明月，好像一張善意的大臉，用它幽柔的光輝鼓勵着當場的年輕人，都能盡情的享受這一刻迷人的人生。兩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胸前都夠溫暖的了，而背後卻清楚的感覺到幾分春寒。

●後語

假若把1943年7月5日算爲出發的日子，到1945年5月15日離開美國東海岸爲止，美國之行整整花了22個月的時間。在這次行程中，圍繞了地球一整圈。先到達南半球，再折回到北半球，前後通過赤道兩次。繞道澳洲再到舊金山，也越過了換日線。從出國到回航，前後經過了十幾個國家，足跡留在五大洲。在美國國內，連駐防帶過路，也經過了十幾個州。雖說未能讀到萬卷書，但確實行了萬里路。

經過美國這22個月的訓練，我從一個白天的飛行員，變成一個日夜都能飛的飛行員，從一個「好天」才能飛的飛行員，變成一個「全天候」的飛行員，從一個「俄國飛機」（SB，DB）飛行員，變成了「美國飛機」飛行員。而B–24在當時堪稱爲世界第一流的飛機。在「見識」上以及「觀念」上的改變，更不是任何數字所能表現的。到此爲止，自認爲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現代」的飛行軍官。

這22個月，奠定了我事業的基礎；這22個月，也培育了我爲人的基本觀念；這22個月，建立了我不疑的信心；這22個月，也培育了我堅定的志氣；我認爲我可以面對任何一個人，我認爲也可以擔當發生在我面前的事。

今天，再回想起如此種種的往事，一番感恩之情油然而生。我感謝所有教導過我的師長，我感謝我所有交往過的朋友；或對我有直接教誨，或對我有間接的感召；對我來說，都是同樣的寶貴。沒有他們，我絕對不能成爲今天我這個人；沒有他們，我也不能有我今天這個家。（原文完）

王國南將軍，這位「八大隊在美國」的作者，學養俱佳，風度翩翩 。離開美國後還一直和當年在美國認識的華僑家庭保持聯絡。60 年代，華僑媽媽帶着三個女兒到臺灣來探望他。當年的小女孩，此時都已經步入了中年。（圖文：作者朱力揚提供）

（作者着有《中國空軍抗戰記憶》一書）

【未完待續，朱力揚專欄每週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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