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的味道

俯瞰梅州

梅州,有“世界客都”之美譽,小城不大,位於廣東東北部,地處粵、閩、贛三省交界處,兩晉至明清時期,中原戰亂不斷,這裡成爲北人南下避亂、安居樂業的福地,日益繁榮。

一路上,我想象着客家先民南遷的場景,時光似乎也在這裡停留了下來。這一場客家文化之旅,註定不同尋常。

綠水青山風光好

飛機在梅州上空準備降落的時候,透過舷窗,我看到外面已是一片綠色生機。相比於北方的雪白,南方的綠色總能給冬季增添不一樣的感覺。

走出機場,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送來一股清新的氣息,我想,這氣息定是從周圍的青山而來,又融入了市井的煙火。

到梅州的第一個夜晚,我獨自行走在梅江畔,江水氤氳了空氣,鑽進鼻子裡的味道竟有些悠遠。這味道,像是梅江從源頭風塵僕僕帶來的,又有一種濃厚的文化氣息。

在梅州的幾天,我一直在尋找,這種味道究竟是什麼。

站在客天下景區的高地之上,可以俯瞰整個梅州城。這是一座被青山包圍、被江水澆灌的城市,綠色,是這座城市的底色。青草託清風捎來的香味,讓我不由自主閉上眼睛盡情呼吸。

身在綠水青山之中,於老城區擇一店而坐,最不能錯過的當屬客家美食。

由於客家先民跨地域的遷徙和融合,客家飲食文化呈現多元形態,主要以南方習慣爲主,兼容北方漢族習俗,其中最有特殊的是釀菜及粄類食品

豆腐便是客家菜中的重要成員,豆腐包着肉餡,一碗下肚,似乎吃到了南北融合的味道。店家用客家話招呼着客人,我們坐在騎樓之下,旁邊便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客家話聽起來很柔和,當地人又叫“客家言”,它是漢語的八大方言之一。客家話語音與中原古漢語音韻相符,所以又被稱爲“中原古音活化石”。

宋代以來,大量客家人聚居於嶺南山地,在與土著文化交融中,語言形態發生了變化。客家方言形成於閩西和贛東南,成熟、定型於梅州,當地人告訴我,耳邊聽到的梅縣話便是客家標準話。

客家是漢族的一個獨立民系,客家話是客家民系的“族羣記憶”,也難怪有客家家訓:“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

龍屋內文化傳

圍龍屋,是客家人的驕傲,它不僅僅是一座座建築,更是客家人耕讀傳家的立身之所。

圍龍屋的主體是堂屋,它是二堂二橫、三堂二橫的擴展。堂屋的後面有半月形圍屋,與兩邊橫屋的頂端相接,將正屋圍在中間。從一個圍龍屋的規模大小,便能清楚地知道這個家族的大小。

圍龍屋多依山而建,整座屋宇跨在山坡與平地之間,形成前低後高、兩邊低中間高的雙拱曲線。屋宇層層疊疊,從屋後最高處向前看,是一片開闊的前景。從高處向下看,前面是半月形池塘,後面是圍龍屋,兩個半圓相合,包圍了正屋,形成一個圓形的整體。

傍晚,我走在梅州的圍龍屋中,與這座百年之前的建築深情對話。當地人告訴我,這圍龍屋不僅是一處可以居住的場所,還是客家歷史文化的寶庫。在圍龍屋中軸線上的上堂,供奉着祖先的牌位,這正是儒家孝悌仁愛觀念的體現。圍龍屋的門聯和堂聯,也凝聚着客家文化的精華,不同家族各具特色的楹聯,激勵着一代代後人奮勇拼搏。

圍龍屋並不是一開始就如現在這般樣子,它的變遷也折射出當地的發展脈絡。

早年遷居梅州的客家先民,生活在“三不管”地帶,社會環境惡劣。爲了求得生存之機,他們保持聚族而居的生活方式,修建了具有防禦性的圍屋。圍屋既爲一個家族的所有成員提供住所,又在遇到動亂時,能夠保護家族成員的生命財產安全,只要將大門一關,圍屋就成了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

隨着梅州的社會環境大大改善,當地的客家人對傳統民居進行了優化改造,建成了半開放式的圍龍屋民居。

每個客家圍龍屋的居民,大都是一個姓氏,由開基祖一直往下傳,隨着子孫的繁衍,不斷擴大或新建。

客家腳步走四方

雖然當地人一再感慨,這裡的節奏慢,笑稱梅州人很懶,但是,當我走過了許多地方之後再來回味,才體會到,正是這種慢孕育了梅州人堅韌的性格。

千百年間,南下的北人與梅州土著相互交融,和睦共生。在長途跋涉的遷徙中,客家民系不斷淬鍊自己,非但沒有衰落,反而創造了燦爛的客家文化。儘管如此,客家人的腳步並沒有止步於此,而是又以梅州爲支點,走向了全世界。

曾經,爲了討生活,梅州人下南洋海外打拼。至今,梅州旅居海外的華僑華人達700多萬,許多客家人在海外闖出了一片新天地,這裡也成爲了全國重點僑鄉之一,也是港澳臺同胞的重要祖籍地之一,更成爲客家人的心靈家園。

我在葉帥紀念園裡看到,葉劍英元帥的父親曾往來於梅州和南洋之間,成爲外出遊子家鄉聯繫的紐帶。

客家人走得再遠,都沒有忘記自己的家鄉。客家人極爲重視有關祖籍地、遷居地及繁衍發展地的記憶及展示,這從大量反映出身世系的家譜族譜、郡望堂號門楣楹聯等中可見一斑。

客家這些深厚的文化,獨特的民俗風情,傳奇的遷徙歷史,都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瑰寶

勤勞的客家人,一直在路上。在廣東中國客家博物館中,那幅巨大的客家人遷徙地圖上,有生活的酸甜苦辣,也有客家人的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