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政爭」的盲點與來龍去脈

丘福隆

「九月政爭」的源起、過程、手法、策略運用，以及後續影響等都相當獨特精彩，甚值國人關注。政權轉移對兩類人士影響甚鉅，其一爲「賴分享權力爲生的人」，其二爲「賴特權承包工程利益與分配國家計劃經費的人」。馬英九當選總統後權力緊縮，把總統做小，加上執政造成「水清無魚」，使上述人士成爲當然的反對黨。馬總統連任後，欲分享權力與特權者終於絕望，況且「水更清，魚更無」，再加上經濟困頓，罵馬反馬遂成顯學。上述人士是鼓動「九月政爭」的主力之一。「是否及格」需要用尺度來衡量。在法治社會，尺度標準在司法機構手中，標準尺度就是標準尺度。在人治社會，尺度標準在當權者與有話語權者（包括媒體）手中，尺度標準因人而異，隨時可拉高調低。立法院長王金平以中華民族五千年來的圓融方式待人處事左右逢源，達成各種關說不可計數。當馬英九總統突然祭出「司法關說莫此爲甚」的高尺度標準時，王金平頓然成爲「不符合品質管制的廢品」。由於沒有預告何時開始執行品管及宣導期，馬總統雖然立意正確，仍因「不教而殺之」而不能服人。此外，許多非當事者皆有「若按此標準，我亦報廢」的憂慮，故而擁王反馬。由此可知，依目前臺灣政治生態，馬總統宜採「突顯爲公籌謀創利，隱沒個人理想意志」的執政方式方爲上策。青出於藍（綠出於藍？），反對陣營批判馬政府時也把檢驗標準拉高，更習慣性地在點名前冠上違法泄密、濫權監聽、干涉司法、藐視國會、破壞憲政、侵犯人權等罪名以及一大堆形容詞，再進入話題。最後做結論時則往往用心良苦語重心長地奉勸馬總統如何做一個好總統、好主席。民進黨立法院總召柯建銘更是一絕。他直接了當地要求廢特偵組，並指名檢察總長、法務部長、行政院長、總統都該下臺。對他自己的犯罪嫌疑則以低尺度標準解釋爲「受人誣告構陷，無罪有理」。近日內柯建銘與王金平均將接受立法院同仁組成的紀律委員會評議。姑不論該會過去的績效與公正性，基於利益迴避與公正守法的原則，該會成員必須保證從未與柯王兩人交換利益或獲得好處，否則任何評議都無公平性與正當性。檢調單位是司法體系的重要環節之一，歸法務部管轄，而法務部則隸屬行政院，故總統也是檢調單位的最高首長。

總統有高於五院的特權與責任，包括指揮三軍、對外宣戰、緊急動員、調動資源、協調五院、解散國會，乃至特赦司法判決定讞的罪犯等。因此，他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任何有關國家安全與利益的重大訊息。亦因此，檢察總長向總統報告大事乃政府體制內克盡其責的例行公事之一，豈有泄密之議？反馬陣營製造檢察總長頭戴耳機竊聽國會總機的形象，鼓動總長應該立刻下臺。其實，特偵組監聽到立法院總機源自於立院總機不會被監聽，導致立院內不法份子利用總機做案。造成烏龍監聽一個月乃因特偵組正常作業程序與人手不足所致。司法女神的眼睛是蒙起來的，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利用和手機一樣號碼的立院總機犯案，當然亦在監聽之列，不能網開一面。只是在程序上（若已知情爲總機時）或許必須徵得法庭許可或應另行立案處理。正直的檢察官不見得能從盡忠職守得到社會的認同與精神回報。相反地，加倍投入辦案須加倍犧牲，卻可能引起更多的指責與反彈。雖然每位檢察官對工作負荷的抗壓力與錢財誘惑的抗拒力均有所不同，但他們都知道檢察辦案是項良心事業，對社會負有除奸去弊維護風紀的責任與榮譽。確實，檢察體系的效率與清廉度是民主深化程度的明顯指標。美國政府對威脅損害國家安全與利益的打擊與制裁甚爲嚴厲，有極高度的民意支持率。因此，一旦被國家機構點名或盯上，沒人敢前來救援。但即使如此，仍然有黑道與不法份子以高超的技術運作規避法律制裁。這時，司法檢調單位往往用徹查逃漏稅的手段，多項列罪，斷其金脈並判重刑。顯然，我國打擊犯罪沒有如此嚴厲的機制與傳統，一般人民亦較不以爲意。大體上，反馬陣營運用轉移焦點與變更標準的策略炒作「九月政爭」。他們對司法關說議題只是點到爲止，卻全力拉拔檢驗標準，把執政團隊的縫隙放大成重大的缺失，然後攻擊政府有說謊、違法濫權、侵犯人權等重大瑕疵。其戰術理論爲「何必談司法關說小事？我們該談政府無能失職的大事」。不幸的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一時不容易識破。茲舉一例，譬如，有人爭辯道：「政府加稅無理，因爲加稅只使國庫增加200億，而政府浪費則高達5000億。所以，在政府杜絕浪費之前，我們拒絕繳任何稅。」聽起來，逼政府改進很有道理；實際上，循此進行國家立即垮臺。「黨政分際不清」的盲點是啓動「九月政爭」的主要關鍵。檢察總長向總統報告國家大事乃理所當然，但馬總統轉而以國民黨主席的身份，運用總統纔有的資訊，做出處理黨內家務事的鍘王決策，遂而引起政壇風暴。雖然，中華民國逾百年來都是黨策即國策，如此行禮如儀，憲法也從未加以規範節制。但是，歷此社會動盪紛爭，法界似應對此有所檢討改進，避免未來無謂地付出更大社會成本。特偵組編制很小，只辦上將或部長以上的犯案以管控執政大員的品質。故除非涉及重大案件，一般百姓與其無關。可是，曾經幹過壞事的藍綠立委與某些人士現在惶然不安，深怕鐵漢總長已經掌握對其不利資料，故想盡辦法逼迫檢察總長立刻辭職或把他法辦。現實上，馬總統不讓黃總長下臺可以收到「恐怖平衡」的實利，因爲心虛的國民黨籍立委將較不敢違背黨意或輕言異離；若讓黃總長下臺，馬總統堅持大是大非的清譽將蕩然無存，同時會產生陷害忠良的骨牌效應。無論如何，經此「九月政爭」衝擊洗禮，王金平的人脈與錢脈活動將轉趨沉寂，在立法院的作爲與影響力亦將式微。至少在短期內，那些從事關說與喬定工程的立委們也會避一陣風頭，使社會暫時呈現「水更清，魚更無」的景象。或許，馬總統因此能以掉到谷底的民調，意外地換取到少許的「歷史定位」。

●作者丘福隆，美國洛杉磯，生物科技業。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