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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重樓

對於司瑜言的猜測,辛復模棱兩可地說:“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不重要。”

即便他不肯承認,也不能改變司瑜言看穿了他的事實。

司瑜言也不強求,只是噙着幾分看好戲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一件事,以後我該稱呼靈藥姑娘辛夫人呢,還是向夫人?你說——我要不要去問問她?”

辛復並沒有流露出緊張的情緒,但司瑜言料想他手心已經攥了一把汗:施靈藥作爲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一顆棋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江家作爲秦王舊將之一,“江夏”又揹負了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對她的忠誠度毋庸置疑。但是如果這個“江夏”實際上是贗品,而且辛復代表的向氏是如此野心勃勃,施靈藥與他合謀就冒了很大的危險。她只是他的一塊踏腳石。這種情況下,她爲什麼非要與向氏聯合?司家完全可以提供同樣乃至更優厚的條件,也就是說——倘若施靈藥知道了真相,她並不是非嫁辛復不可,她也可以選司瑜言。

辛復冷冷道:“背後非議他人,閣下不覺得太有份了嗎?”

他在警告司瑜言不要去告發,這也變相證明了司瑜言的猜測。施靈藥果然不知他是假的江夏。

“作爲欺世盜名之輩,你不覺得更無恥嗎?”司瑜言毫不示弱地反擊,卻又笑了,“不過向公子請放心,我沒興趣戳穿你的這些小把戲,只要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他揮袖在空中劃了一道長線。

秦王藏寶,一分爲二;周橫長水,以南屬司。

這一場看來是司瑜言佔盡了上風。辛復似乎很不甘心就此讓司瑜言分去好處,所以揚眉問道:“即便我答允,你又確定你能等到那一日?”

山莊上下皆知司瑜言是連施妙手也放棄根治的人,他胸口裡的那東西拿不出來,絕對活不過半年。

司瑜言毫不在意:“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雖然我的命可能不會太長,但跟施靈藥說兩句話,把她引薦給我諸位兄弟的功夫還是有的。”

是的,即便司小公子娶不了施靈藥,也會有其他司公子來進行聯姻。利益的聯合,是哪個人從來就不重要。

“一言爲定。”辛復收起了長劍,回眸的瞬間看見還是沉睡的脈脈,忍痛垂下了眼簾,“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爲何不與我爭一爭?”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寶藏與領土固然是好,但這樣坐享其成實在不像一個野心家的作派。司瑜言爲什麼不直接向施靈藥揭發他,而是要和他合作?

“其因有三。”司瑜言豎起手指娓娓道來,“第一,我對施靈藥沒興趣,你愛娶就娶。其二,我命不久矣,沒功夫和你爭,但好處我又想要,所以選擇跟你合作而不是決裂,所謂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第三嘛……”

他含笑望向脈脈,脣邊溢出溫柔愛意:“我生命剩餘的時日,都想和她度過。”

脈脈被明媚的陽光晃着眼,款款轉醒。

咦?這是哪兒?

不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沒有這樣奢華曼麗的帷帳,也不會點這樣幽迷馥郁的薰香,更不會有這樣柔軟的牀鋪。她身下的緞褥軟得像雪,把人包裹起來簡直都要陷進去。

放眼整個藥王谷,作風這麼奢侈又愛瞎講究的人就只有一個——司瑜言。

頓時想起昨晚上的一切,脈脈微微臉紅,她起身打算穿戴,卻只在腳榻上尋到一套新衣衫,拿起來在身上比了比,尺寸居然很合適。

推開門走出去,脈脈發覺這裡是連翹苑,司瑜言坐在藤苗泛黃的葡萄架下,面前擺着碟盞粥點,好像在用朝食。

他見到脈脈招手:“醒了?過來用膳。”

脈脈還有些困,揉着眼睛打哈欠:“還沒有、洗臉。”

司瑜言立即一副嫌棄她邋遢的表情,努嘴一指:“浴房有水,快去洗了來。”

脈脈鑽進去洗臉漱口之後出來,瞌睡徹底跑走了,整個人神清氣爽。她坐下動筷,因爲餓極了所以吃得狼吞虎嚥,司瑜言又是一臉肝疼。

“你、怎麼不吃?”脈脈咬着小籠包問司瑜言,司瑜言沒好氣道:“吃過了。”

他先在膝頭展開一張棉布,然後從籃子裡把滾滾抱出來放在上面,開始喂小傢伙牛乳。牛乳是裝在一個酒葫蘆裡的,葫蘆嘴上有個口,可以直接把乳汁倒出來讓它吮吸。只見滾滾又長大許多,身形愈發圓潤笨拙,吃奶的時候兩隻爪子想去搶葫蘆,被司瑜言按下去。

他一本正經地訓斥:“規矩點,否則不餵你了!”

滾滾彷彿聽得懂他說話似的,嘴裡發出兩聲唧唧表達不滿,隨後乖巧地仰面躺在他腿上,大口吃奶。司瑜言眼含笑意,輕輕撫摸小傢伙肚皮上的軟毛,滾滾愈發舒坦,吃得眼睛都眯起了。瞧他做起這些事極爲熟稔,直把脈脈驚得目瞪口呆。

脈脈問道:“平時都是、你喂滾滾?”

司瑜言沒好氣哼道:“你說呢?”

“我以爲、是宋西。”脈脈很意外司瑜言竟然如此喜歡騶虞,也爲他如此盡心照料而感動,“我還以爲、你討厭滾滾呢。”

司瑜言大言不慚道:“我這是愛屋及烏,小怪獸是你送給我的,我當然要喜歡了。”

自從表露過心意以後,司瑜言就常常把“我喜歡你”掛在嘴邊,故意提醒脈脈不要忘記。

脈脈一見又是羞赧臉紅:“你能不能、不要……經常這樣說,我不好意思。”

“爲什麼不能?難道你覺得我喜歡你很讓你丟人?”

“不是啦,就是、我會難爲情。”

“是我在向你求愛,我都沒難爲情你有什麼好難爲情的,嘁,你都還沒有說過喜歡我,你憑什麼不好意思?哼!”

“那個……我會努力的。”

司瑜言一頭霧水:“唔?努力什麼?”

脈脈捏着衣角羞羞澀澀:“我會努力……努力喜歡你,從現在、開始。”

她過去的暗戀還有悵惘情愫彷彿被泉水沖走了,辛復終究只是那個可望不可及的人,他大概都不知道她喜歡他吧。究竟因爲什麼會喜歡呢?脈脈好像有些記不起來了,大概是因爲他溫柔、體貼、儒雅……但是這些都不應該是給她的,而是屬於施靈藥的。

但司瑜言是第一個對她說喜歡的人,儘管他傲慢、自大、脾氣古怪,可他說喜歡她啊。脈脈內心還是有些小小歡喜的,原來被人喜歡着的滋味是這樣啊。

辛復讓她知道了愛戀一個人的感覺,而司瑜言卻讓她嚐到了被人愛戀的味道。兩種不同的滋味,暗戀是酸的,被愛卻是甜的,像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備受呵護。

嘗過了單戀的苦澀,脈脈自覺不該讓司瑜言也同樣痛苦,所以就試着喜歡他一下吧?其實跟他相處久了,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司瑜言油然升起一股得意,他想開懷大笑又硬生生忍住了,嘴角微揚道:“你不需要努力,我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他握住了脈脈的手。脈脈沒有反抗,抿嘴朝他笑了。

“公子,東西搬來了。”

這時宋西帶着僕人進來,身後是一大堆箱子雜物,脈脈定睛一看,竟然都是她小木屋裡的玩意兒。

她好奇瞪大眼:“宋西,你搬我的、東西,作甚麼?”

宋西瞥見二人握在一起的雙手,嘿嘿笑道:“是公子吩咐的。”

脈脈詢問地望向司瑜言,司瑜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口氣光明磊落:“我們都這樣了,你還不搬來跟我一起住?”

脈脈不解:我們這樣……是哪樣啊?

宋西一聽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

他們都這樣了……

脈脈姑娘果然是有喜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三更一起,但臨時通知酒叔下午要開會,所以暫時只有一更放出來,其餘兩更晚上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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