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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白朮

茂密竹林裡有一團黑影,它發現有人便迅速奔跑起來,眨眼間就隱入了深林當中。司瑜言牽着脈脈的手一路追趕,兩人不約而同都很興奮。

脈脈覺得這很可能是一隻成年騶虞,也許正是滾滾的母親!

“別、管我了……”脈脈跑得氣喘吁吁,有些跟不上司瑜言的步伐,她乾脆鬆開了手,“你跑得快,你追!”

司瑜言看了看她,猶豫一瞬也鬆開了手:“那……你跟着我過來,小心點。”

言畢他拔腿追了上去,脈脈扶着竹子彎腰喘息了好一陣,這才慢慢循着腳步跟上去。

其實司瑜言倒不是因爲能活捉成年騶虞才追趕,他幾乎在第一眼看見黑影就斷定了它不是野獸,而是人。

是誰藏在這片竹林?莫非是上山採藥的施懸壺?懸壺和濟世,司瑜言所認識的到底是哪一個?他們的背後是什麼樣的故事,或者說陰謀?

很多謎團困擾着司瑜言,他剛剛捕捉到些許眉目,轉瞬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當中。但是他並沒有因爲迷霧重重而覺得沮喪,反倒變得更加鬥志昂揚。

藥王谷裡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對真相的渴求使他越跑越快,最後索性不顧脈脈不能使用內力的叮囑,提氣一縱朝着黑影躍去,足尖踏過密密青竹,眼看僅差兩三步就要抓到這個神秘人。

誰知從旁邊飛來一支尺長的箭羽,泛着幽幽綠光的箭簇明顯塗了毒藥,以穿石透骨的凌厲之勢直逼司瑜言的咽喉。司瑜言餘光一瞥,急忙調轉方向堪堪避過,背靠竹枝往後壓下,等到箭羽釘入身後的竹筒之中,他才藉着枝條的彈力直起身來,舉目四望。

神秘人消失了,箭羽飛來的方向也沒有任何人留下蹤跡。

司瑜言微有慍怒。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折身拔出毒箭仔細端詳一番,之後用布條把箭頭包裹起來,小心翼翼放入袖中。

趁這會兒功夫脈脈也小跑着追了上來:“怎麼不追了?”

司瑜言想事情有些恍惚,聽見她聲音纔回神:“跟丟了。”

脈脈一臉失望:“大滾滾、跑掉了嗎?”

“沒事,我們再找找。”司瑜言笑着揉了揉脈脈額頭,牽起她繼續往前走,這下倒是悠閒起來。

不管神秘人是誰,放暗箭的又是誰,總歸是留下了證據,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他們。

竹林的盡頭是一處飛瀑,長滿青色苔蘚的巖壁中央有一股水流,從高空墜下以後在地面拍打出一個小水潭,水色幽暗深不見底。

“咦?”脈脈明顯一副驚訝錯愕的表情。

司瑜言四顧一番,敏銳地發現水邊雜草有被人踩踏過的痕跡,他微微一笑:“你沒有來過這裡嗎?”

脈脈搖頭:“沒有。從來不知道、這裡有水。”

“那我們就在這兒坐坐罷,跑了半晌也累了。來,我給你洗臉。”

司瑜言拉着脈脈在水邊坐下,一邊掬水跟她嬉鬧一邊眼睛有意無意地盯着潭水看。

脈脈擋着臉嗔笑:“討厭……”

水面浮起一串小小的氣泡。水底下有東西。

司瑜言自是沒有放過這些細微的動靜,只見他平靜地挪開目光,忽然撲過去把脈脈按倒在地。

他迷戀而深情地看着她,那雙眸子裡光芒簡直掩蓋過了頭頂驕陽,絢爛地讓人不敢直視。他的指尖輕輕撫過脈脈姣好的面龐,就像在呵護一件名貴的瓷器。

脈脈有些喘不上氣,大腦的思考彷彿也停止了,看見他的嘴脣一張一合:“我親你好嗎?”

她只能看見口型,所以不知道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大,大得非常怪異。

就像是要故意說給其他人聽一樣。

脈脈覺得在他這般灼熱目光的炙烤下都要熟了,她羞赧垂眸不敢看他,喏喏出聲兒:“不……”

才說出一個字,司瑜言就不管不顧埋頭吻下去,銜住她的雙脣。

脈脈掙扎了幾下不起作用,漸漸就停止了反抗,緊閉雙眼任由他攫取甘甜。

接吻,喜歡就是要接吻的。他喜歡她所以吻她,她在努力喜歡他,所以也該試着讓他吻?

這樣想着便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脈脈決定即便是被他咬了也要忍耐,但願不會太疼……

嘩啦一下有東西從水裡冒出來,水花濺了倆人一身。

“你們在幹什麼?”

低啞的聲音從水面傳來,透着深深的寒意。司瑜言計謀得逞,正欲回眸一探此人究竟是誰,可是脈脈比他還先反應過來,只是瞥了水中一樣便慌亂不堪地推開他,趕緊坐了起來。

“師姐!”脈脈緊張地都結巴了,“你、你……怎麼、麼在這裡?”

施靈藥?

司瑜言沒有料到躲在水底的人會是施靈藥,他錯愕地看過去,只見施靈藥站在水裡,潭水剛好沒過她的肩膀,只露出小半截頸子。她頭髮披散下來飄在水面上,好像一團茂密的海藻。

被冷水浸着,施靈藥的臉色也愈發冰冷,她對脈脈的詢問不理不睬,而是又一次質問:“你剛纔,跟他,在做什麼?”

脈脈咬咬脣,心虛地低下頭:“沒有……”

“呵。”施靈藥輕嗤,擡眸直視司瑜言,“司公子,你說呢?”

司瑜言噙笑道:“你不是都看見了,何必明知故問。我與脈脈來此散心幽會,敢問靈藥姑娘你一個人來這裡,又是爲何?”

放暗箭的人會是施靈藥麼?如果是,她在包庇誰?如果不是,她又爲什麼突兀出現在這裡?

太蹊蹺,也太古怪了。

施靈藥絲毫不顯慌亂,不疾不徐地說:“你不是也看見了,我在洗澡。”

司瑜言饒有興味地眯起了眼。

可是脈脈一見施靈藥說出“洗澡”二字,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伸手去捂司瑜言眼睛。

“不能看!”

司瑜言的疑惑還沒弄明白就被她壞了事,他伸手去扒拉她的小手,不料她卻固執地不肯鬆開:“不許偷看女孩子!偷看是、壞胚子!”

脈脈自覺上次就是被司瑜言看了纔會被他糾纏,如果師姐也被他看了,會不會重蹈覆轍?那到時候辛復哥哥豈不是……

不能看,堅決不能讓他看!

“師姐、你快穿衣服,我蒙他的眼睛。”

脈脈的舉動讓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蕩然無存,施靈藥無奈地笑笑,對脈脈道:“……你也轉過去。”

“啊?”脈脈一頭霧水。

施靈藥盯着她一副“你不動我就不動”的樣子:“我不喜歡別人看我。”

“哦。”脈脈拽着司瑜言呢一起轉過身去,怕他中途變卦甚至還一直蒙着他的眼。

窸窸窣窣一陣,施靈藥穿好了衣服走過來,把脈脈的手從司瑜言身上拉開,轉而由自己握着。

脈脈吐吐舌頭,好像想認錯似的:“師姐……”

“你怎麼來這裡了,快回山莊去。”施靈藥卻是剛纔的尷尬都不曾發生過似的,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下次不要隨便跟別人亂走,遇到危險怎麼辦?”

脈脈急忙解釋:“沒有亂走,我是想、找滾滾。”

“滾滾?”

“就是小的、騶虞,我養的!”脈脈一臉驕傲,還看了看司瑜言。

司瑜言揚了揚眉毛:“其實是我們一起養的。”

口氣語態都彰顯出他和脈脈是天生一對的感覺。

施靈藥面無表情,不屑搭理司瑜言,只和脈脈說話:“聽說你不在木屋住了?”

脈脈道:“嗯。我去連翹苑,和言哥哥住。”

言哥哥。施靈藥聽見這個稱呼更加笑不出來,表情愈發嚴肅:“爲什麼要和他住?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

“他說我給他、治病,住一起方便。”脈脈很認真地解釋,“我可以照顧他,還有滾滾,也可以……嗯,日久生情,他說的。”

司瑜言嘴角微揚,幫腔道:“是啊,靈藥姑娘你都要嫁人了,難道脈脈就不能與我兩情相悅嗎?”

施靈藥口氣冷硬:“即便如此也斷無你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就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道理!我藥王谷沒有這樣的規矩,施一脈,你立刻給我搬回去,聽見沒有?!”

司瑜言冷哼:“強人所難。”

脈脈見她表情不善,猜測口氣也一定是很強硬的,心裡有些小委屈:“你都可以,爲什麼我不行……不公平。”

施靈藥道:“不用多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必須搬回去。”

“爲什麼不行……你都可以,爲什麼我就不行。”脈脈越想越委屈,大聲喊道:“你和辛復哥哥也沒有成親,但你們住一起了!我看見的!你能這樣,我也能!”

施靈藥一怔,頓時大怒:“施一脈,你翅膀硬了敢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我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嗎?!”她揚起手作勢要打脈脈。

脈脈見狀眼眶一紅:“我一直都聽你的話,但你跟我、一點也不親近……你也不喜歡我,你還兇我,罵我,想打我……嗚!”

脈脈哭着就跑了,留下施靈藥和司瑜言各自臉色不善地僵持在那裡。

須臾,司瑜言幽幽開口:“靈藥姑娘,你不覺得你今天的火氣有些大了嗎?簡直是——莫名其妙。”

是啊,莫名其妙,好像是她的心愛之物被搶走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酒叔頂着鍋蓋上來更新了……然後又要say sorry!今天加班到晚上8點,這一更昨天寫了半章,後半章是回家之後擠出來的~~~

鑑於小妖精們說酒叔最近“性-欲-度”不行!酒叔明天一定要硬朗給你們看!立此爲據!╭(╯╰)╮一脈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