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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龍葵

脈脈邊哭邊跑,冷不丁一頭撞上別人的胸口。

她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抽抽嗒嗒地喊道:“對不起……三師哥。”

施懸壺握着她肩膀詢問:“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沒有……”

她哭得太傷心,居然沒有疑心施懸壺怎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施懸壺道:“我們先回去,這裡有毒蛇。”他似乎很急着讓她遠離這裡。

脈脈被施懸壺領着往回走,略有期盼地回頭往後看,卻沒有見到任何人追上來,不免暗自失落。

水潭邊。

施靈藥聽了司瑜言所說,反駁道:“我怎麼教訓自己的小師妹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

司瑜言輕笑,意有所指:“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施靈藥冷眼相對,忽然上前一步逼近了他,沉聲道:“如果你還想從我這裡拿到想要的東西,就離她遠一些。”

話語分明是利誘,口氣卻又似威逼。

司瑜言跟施靈藥靠得這樣近,赫然發現她幾乎不比自己矮。從前只道靈藥姑娘纖柔窈窕,卻不知道她竟然這麼……高挑。

他有種異樣的感覺,蹙眉道:“是你沒有遵守我們的約法三章,你答應了辛復。”

施靈藥冷笑:“即便我答應嫁給辛復,但並不代表我就不可以與你合作。只要你答應離開脈脈,我照樣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呵,什麼都是你說了算,我司瑜言豈是任人擺佈的?”

司瑜言嗤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施靈藥:“辛復甘願被你牽着鼻子走,我可不願。所以你想嫁誰便嫁誰,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約定過任何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算沒有你,我也同樣能得到我想要的。”

和施靈藥相距咫尺卻又劍拔弩張的感覺實在詭異得很,司瑜言不想再繼續下去,拂袖退開一步,有意挑釁。

“現在,我想要的是施一脈。”

施靈藥冰冷的表情比剛纔更甚,她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敢動她,我殺了你。”

這是宣戰的誓言,這僅僅是開始。

司瑜言幾乎迫不及待想要酣暢淋漓地鏖戰一場了,他揚起脣角:“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咱們走着瞧。”

施懸壺送脈脈回到了小木屋,看見這裡空無一物,連那些瓶瓶罐罐也不見了,他方纔意識到傳言是真的:“你搬去了連翹苑?”

“是啊。”脈脈有些受涼,聲音啞啞的。

施懸壺蒼白的臉還是毫無血色,卻沒有過多的質問和責怪,只是擔心:“你喜歡他?”

脈脈抿嘴搖頭:“不知道,但是可以、慢慢喜歡。”

“脈脈,也許我們一直都覺得你太小,需要保護,所以把你和外面隔絕開來,但這樣卻反而害了你。”施懸壺語重心長,“人情世故、陰謀詭計、爾虞我詐……你從來沒有接觸過,不知道這些能帶給人怎樣的傷害。司瑜言是怎麼樣的人你清楚嗎?他在做什麼他在想什麼,你都知道嗎?如果這些都不懂,你怎麼能說喜歡他?”

脈脈歪着頭慢慢讀他講的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似乎有些迷糊:“他傲慢、無禮、脾氣壞,會好多音律,也能幫我、養滾滾……雖然長得、不好看,但他說喜歡我,所以,我也想喜歡他……就像師姐、和辛復哥哥。”

“你看見的只是他的表面,有時候人的內心,與他們的外表並不一致。打個比方說,你看見了靈藥和辛復兩情相悅,可真的是這樣嗎?偶爾,我們的眼睛會被欺騙。”

脈脈一臉懵懂:“不懂……”

施懸壺微笑撫上她皺起的小眉頭,“脈脈,別急於一時,情緣這東西,該來的時候總會來,切莫強求。搬回來住罷。”

夜深人靜的時刻,脈脈孤獨地躺在沒有幔帳的小木牀上,望着頭頂發呆。忽然房樑上懸掛的鳥羽風鈴動了動,像是有風灌了進來。

門窗皆是緊閉的,哪裡來的山風?

脈脈側過身子看去,只見窗戶被人從外面撬開了,窗外立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星光從背後照過來,一張臉隱在暗色裡模糊不清。脈脈驚得緊抱被褥縮到牆角,而此時來人從窗戶明目張膽地爬進來,隨後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端着走過來。

火光下的那張清麗臉龐脈脈再熟悉不過,她十分驚訝:“師姐?”

施靈藥把油燈放在牀頭,擡眸平靜:“還沒睡?”

脈脈搖頭:“睡不着……”她往裡挪空出牀上一塊地方,“很晚了,師姐怎麼、也不睡?”

“我專門來找你。”施靈藥挨着牀坐下,看着脈脈欲言又止,嘆息一聲之後俯身握住她的手,“很抱歉,白天我不該那樣兇你,你生我氣了嗎?”

脈脈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是我不對,我不該、不給你說,師姐你不要、氣我。我不去連翹了,我就住這裡,保證!”

“呵呵……傻脈脈。”施靈藥輕輕地笑了,簡直讓脈脈看傻了眼。

原來不愛笑的人,笑起來居然有一種冰融春暖的感覺。

脈脈也笑,可還是不敢相信:“那我們……和好了嗎?”

施靈藥肯定地點頭:“和好了。以後也不吵架了。”

脈脈高興地一頭扎進她懷裡,緊緊擁抱。施靈藥微微怔愣,可還是擡起手臂環住了她。

“哎呀!”忽然脈脈放開了施靈藥,一臉惶恐不安,“我忘了,師姐不喜歡、我抱……對不起……”

施靈藥聽了無奈一笑:“沒關係,偶爾一次也可以。”

脈脈轉憂爲喜,分明想撲上去撒嬌親暱一番,可又硬生生忍住了,而是指着牀小心試探:“師姐今晚,可以跟我睡嗎?”還沒等施靈藥回答,脈脈又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渴求地望着她,幾乎實在哀求了。

施靈藥面露難色,本欲拒絕可還是敗給了脈脈的眼神,嘆道:“好吧,但就這一次,下不爲例。”

脈脈雀躍地整理牀榻,鋪好了被子催施靈藥趕緊躺進來:“快點快點,師姐——”

施靈藥略微僵硬地睡下去,有意和脈脈保持距離。脈脈察覺到她的疏遠,爬起來摸了摸牀沿,發現她半個身子都懸在半空,道:“睡進來,你要、掉下牀啦。”

施靈藥只好轉過身子側躺,一回頭跟脈脈四目相對,幾乎臉貼臉。

脈脈一直在笑,心滿意足地嘆道:“好想和師姐、一起睡覺,跟小時候一樣,我們說悄悄話。”

施靈藥愣愣望着她,半晌才道:“我們好像沒有說過悄悄話……”

“有啊!當然有的。”脈脈很肯定,回憶起來眉梢眼角都是懷念,“不過都是你說、我聽,不對,我是看。但是好多、看不懂。”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施靈藥刻意淡忘的很多事忽然又從腦海深處浮現,她赫然發覺自己竟然記得如此清晰。甚至,從來就沒有忘懷過。

任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是現在人人稱讚的九指神醫,她只是缺了一跟指頭的自卑孩子。其實說到自卑,藥王谷裡多是身有殘疾之人,所以施靈藥的低落並不是爲此,而是爲她記得的所有事,以及她的渺小無力。

那種明知道自己有使命要去進行某件事,可又因爲年紀幼小無法完成,力不能及的感覺,無時無刻不摧殘着她的意志,幾乎使她崩潰。而且,沒有人可以傾訴,不能讓人知道,這是施翁帶她回藥王谷立下的第一個規矩,也是最重要的規矩。違背這個約定,她將被逐出師門。

年幼的孩子需要揹負和隱忍這麼多,天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那個時候除了不要命地學習,唯一能讓施靈藥放鬆的時刻就是晚上能跟人傾訴,儘管這個傾訴對象她並不喜歡,但卻是絕佳的人選。

因爲施一脈聽不見。

彼時的施靈藥還不是如今掩藏情緒的高手,而是什麼都往外說,只跟脈脈一個人說。身世、來歷、家仇、國恨……通通一股腦倒出來,等到說累了說乏了,她便沉沉睡去,闔眸之前還能看到脈脈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睜着。

所以,施一脈對施靈藥是絕對特別的存在。非常、特別。

“師姐,想什麼?”

脈脈見施靈藥眼神空洞心不在焉的,怯怯拍了拍她。施靈藥徐徐從往事中抽回思緒,微笑道:“想我們小時候,我記得,我對你……並不算太好。”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脈脈趴在一手支頭,袖子下滑露出白藕般的手腕,“師哥都是男的,沒有女孩子、和我玩兒,除了師姐。師姐還給我、治病療傷,對我最最最、最好了。”

施靈藥的笑意變得苦澀,憐惜地撫上她臉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子,只記得別人的好,卻忘了他們的壞?”

“因爲你們、真的很好啊。”

“別把我想得那麼好,我其實對你很壞……曾經很壞,因爲我……”施靈藥說着說着似乎哽咽了,只是不斷撫着脈脈臉頰,聲聲長嘆。

“壞?”脈脈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解的模樣。

“罷了,過去的事不提了。”施靈藥雙目灼灼地盯着枕邊的人,道:“脈脈,我可能要走了,離開藥王谷,而且可能……不回來,至少是很長一段日子不回來。”

脈脈吃驚:“去哪裡?!”

“與辛復一起回家,他的家。”施靈藥並沒有即將嫁人的欣喜,反而憂心忡忡,“我知道你喜歡辛復,但我也是迫不得已,脈脈,不要恨我。”

脈脈吸吸鼻子,忍下離別的哭意,反手握住她的掌:“我不恨師姐,祝福你們。”

見她乖巧如斯,施靈藥心頭百味陳雜,傾身過去緊緊抱住她,在她耳畔低低說話,音色苦楚。

“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源自於我,是我造成了你今天的樣子……”

“對不起,脈脈,對不起。”

“再見,我的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酒叔這章硬了但是疲軟了!能想象電腦爬不上來用爪機發文的苦逼酒叔嗎?性?欲?度就是這樣木有的!

來一發小劇場

大師兄:未婚同居不允許。

二師兄:婚前打炮要杜絕!

三師兄:防狼哥有不舉藥?

四師兄:銀針一根扎廢他!

大師姐:晚上怕黑師姐陪!

脈脈:那我。。。還是回去住好了。

小孔雀磨刀霍霍:是你們逼我強x的!!!一脈相思 最新章節27網址:html/20/200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