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良看着眼前這個提刀的少年,張大了嘴,直直地將一大口涼氣抽入自己的肚子裡面。
“怎麼可能!”
他再一次吼叫出來,這一次他喊叫的更加難以置信,簡直戴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悽慘悲哀的感覺。
是啊,怎麼可能!
不僅僅是穆天良,就是其他人也都看的呆了——厲同的衣服被打爛了,裡面的肌膚很平常的露出來,帶着密密麻麻的紅點。
這說明厲同沒有護身寶甲,也沒有符籙護身,有的只是自己的身體而已。他這是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接下了剛纔穆天良那一次的致命反擊,代價僅僅是身上的皮膚露出了這樣的紅點而已!
怎麼會這樣?
厲同的身體到底有多堅韌?
厲同的身體有多堅韌,厲同自己的確知道。剛剛配合着自身的先天氣芒,配合着自己堅韌的身軀,就這樣將那如同密雨一樣的恐怖攻擊接下來,付出的代價就是這樣的代價——渾身如同被蚊蟲叮咬,密密麻麻的紅點外傷。
厲同心知,雖然稍微有些遺憾,這其實已經是接近了如今他身體防禦的極限。再往上,那就是築基境界的高手了,厲同萬萬不是對手。
在其他人眼中,他這個先天一層的武者竟能夠如此對抗先天九層的高手,自然是已經震驚到無語的驚人事實,卻不知道他這會兒的真實想法其實是有些稍微的遺憾。
將心思平靜下來,站在穆天良面的厲同抽刀一揮,長刀帶着刀光,再一次帶起一叢鮮血。
這一次,剛剛爆發出全部先天氣芒的穆天良根本無力躲閃,再一次被厲同斬去了另外一隻手臂。
“第二條手臂。”厲同平靜地說道。
衆人都瞪大了眼睛,震驚震撼的同時一起看向了場中,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厲同的話顯然並非是說笑。
他說要斬去穆天良四肢,定然就要按之前的說法來。
衆人此時到並未感覺到厲同的做法是過於狠毒或者過於偏激之類,因爲一開始來說,穆天良等人以大壓小,本來就是這樣偏激狠毒的行爲。
那時候,作爲“弱小者”的厲同和作爲“強大者”的穆天良兩人所說的話本來就是如此。
那時候,衆人感覺到的是穆天良的強橫霸道蠻不講理,現在不過是厲同在反治其身罷了。
從厲同這樣冷靜又冷酷的行動中,衆人也都看到了這個少年有一顆怎樣的堅定的心,這決不是一個池中之物,更不是冀州府所能侷限的天才!
“厲公子。”
一個聲音響起,衆人盡皆聞聲看去,說話的正是遠道而來挑戰厲同失敗的豫州府武家公子武狂風。現在他也收起了自己的傲氣,頗爲恭敬地開口,一開口就是敬稱“厲公子”,對比之前的直呼其名,足以說明其中變化。
厲同平靜地看着他,淡淡說道:“怎麼?你想要求情?”
“不錯。穆先生在我們武家也是重要之人,我們武家的那位築基境界的老祖也常和穆先生喝茶下棋。”武狂風開口說道,“現在穆先生傷勢還可挽回,若是你此時罷手,我們握手言和,依舊不失爲一件好事。”
“不行。”厲同平靜回答道。
武狂風的呼吸微微一滯,無奈地苦笑一聲:“這樣吧,厲同,你想要什麼東西,但凡是我們武家可以支付的起的,都可以給你!”
厲同看向他,神色微微一動:“七星丹,我只要七星丹。”
武狂風微微沉吟,說道:“厲公子,七星丹涉及到築基境界的老祖,就算是我敢答應,到時候也未必會給你。我不說謊話,更不想因爲此事和你成爲生死大敵。你再換一個條件如何?良田萬頃、黃金十萬兩,聚氣丹百瓶,十六歲處女三百名,或者,我武家幫你建一個門派或者家族,不比現在的丹霞派差多少……”
穆先生大爲感動,看向武狂風:“公子如此厚愛,我穆天良牢記在心,這等大恩大德,將來必定以死報效!”
武狂風這才略感滿意,感覺自己沒有網費了一番良苦用心,有對厲同問道:“如何?你感覺我給出的條件如何?尤其是幫助你建一個門派和家族,這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可以子孫世代相傳的事業,只要你答應下來,我立刻就讓人回去傳信。對於此事,我可是有着完全的把握……”
厲同冷靜地擺擺手,開口說道:“不必說了,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可說的。你若是答應拿出七星丹來,我或許還可以饒他一回,但是你既然拿不出七星丹來,那就不必再多說了。”
手握長刀看着穆天良,厲同說道:“穆天良,準備好了嗎?接下來該是你的腿了。”
穆天良神色慘白,雙眼無神地盯着他,似乎失去了所有希望。
忽地,他身體一躍而起,大叫着發狂向外奔去:“我不要變成廢物——”
一句話尚未說完,厲同冷哼一聲,刀鋒一揮,一道閃亮的刀光閃過,穆天良的身體瞬間栽倒在地,雙腿從大腿處齊齊斬斷。
“啊……啊……”
穆天良涕淚交流地痛叫兩聲,忽地反應過來,叫罵起來:“給我個痛快!厲同,你這個小畜生、小王八,給我一個痛快!”
厲同冷冷地看着他:“你以爲我會被你言語所激怒,當真給你一個痛快嗎?你想得太美好了……之前你說出那些話時,何種心態?何等威風?何等心情?現在我倒要問問你,如今你威風何存?你那步步逼人,要殺了我的心態又何在?”
穆天良呆了一下,咬牙切齒繼續怒聲罵他:“小王八、小畜生,你若是個男人,就給我一個痛快……”
厲同不爲所動,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來,淡淡說道:“過夫人的‘紅顏易老’,正好給你嚐嚐滋味。”
穆天良神色再次呆住,忽地整個身子都匍匐起來,腦袋在血泊中一點一點,竟是對着厲同急急忙忙地叩起頭來:“求求你,厲同,厲公子,厲大爺!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不要讓我這樣活着白白受人侮辱!”
武狂風皺了皺眉,沉聲道:“厲同,穆先生怎麼說也是長輩前輩,事情不可做絕,給他個痛快吧。”
厲同卻微微搖頭:“武公子,事情不是這麼算的。你只看到他穆天良不願意活着受人侮辱,卻不想想,爲何一個人落難之後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親朋好友來幫助自己,反而會以爲別人都來侮辱他。”
“因爲他沒有親朋好友,他周圍的人都以侮辱別人爲樂事,他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
“以今日爲例,你看他如今手腳全都斷了,多麼可憐,尤其白髮蒼蒼,叫人想起家中長輩,頗爲不忍。可惜我丹霞派上下所有人,無不願意叫他死無葬身之地,看他這豬狗一般的模樣,無不心生快意,爲何?”
“爲何?”武狂風下意識地跟着問道。
“他依仗自己強大,三番兩次威脅要滅掉我們丹霞派,毀去我們所有人的習武之處和依靠,對於我們許多人來說,丹霞派甚至就是我們的家。滅門毀家之仇,難道能夠因爲敵人求饒就心生憐憫嗎?”
厲同冷冷說着,再一次指向穆天良:“你在看他,悔過之意何在?強大了便不可一世,肆意欺負弱小,害的人家破人亡也不過是他心頭一樂。弱小了呢,這等可悲模樣……我只問一聲,原來你也是怕痛,也是怕死的嗎?”
武狂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厲公子……這世間上誰又不是如此?你如今強了,不一樣是這樣行事狂放嗎?”
“哦?原來是我逼上你們武家,一次比武不成,二次比武,一次失敗不認,還要接連數次不認?原來是我放言,要滅掉你們武家,只因爲我自己心頭不爽?”厲同冷笑着反問道。
武狂風面紅耳赤,無言以對,再也說不出話。
丹霞派衆弟子聽了,齊聲歡呼:“厲師弟說得好!”
“厲同說的太好了!對仇人客氣什麼?”
“他要這麼對咱們,咱們就該這麼做!”
其他觀看的衆人如武玄門掌門莫如陰等人都微微思索起來:這厲同倒真是個性鮮明,你不來惹我,我懶得理你。你若來惹我,我讓你生不如死。這等個性仔細想來,似乎也並非太難相處,倒是可以暫且放下心來,不必擔心他因爲年少得志而胡作非爲了。
厲同拔下酒葫蘆塞子,朝着穆天良走去。
穆天良神色驚恐地看着他,臉色比死人屍體都要蒼白,配合着髒污不堪的鮮血,倒是有幾分猙獰可怖。
厲同走到他跟前,見他大睜着眼睛一動不動,不由地神色微微一怔,再仔細一看,這穆天良竟然已經活生生嚇死了。
微微搖了搖頭,厲同喃喃說道:“看來我的話,你就是死了也沒聽進去。若是真有來生,恐怕你還是這等叫人厭惡的性格,也是十分悲慘……”
說着話,厲同收起酒葫蘆,手中長刀一動,將穆天良頭顱斬下,將他身首兩段。
從外面遊歷了這些時間,他也學的更加謹慎了許多,這一刀下去,不管穆天良是真的嚇死了還是用閉氣功夫裝死,都絕對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