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狂風神色微微一變,看着持刀而立的厲同,忽地輕嘆了一口氣。
“厲同,你非要將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纔會罷休嗎?”
“殺了穆天良就是不可收拾?”厲同出聲問道。
武狂風沉聲說道:“穆天良是我們武家老祖之下僅有的兩名先天九層武者之一,他死去等同於我們武家少了一根重要的頂樑柱。豫州府武家不會心甘情願地吃這種虧的,就算我願意,其他人也絕不願意。”
“更何況,他願意跟我來冀州府,本來就是有投靠我的意思,你如今真的殺了他,讓我這本該理所當然的嫡長子傳承之位都會動搖……在這種情形下,你認爲我應該怎麼想?”
“誰不願意儘管來找我試試,若是你不想要說什麼不死不休的廢話,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厲同將長刀收入刀鞘之中,平靜說道。
武狂風微微搖頭:“也不知道你是真有把握還是不顧一切的盲目,在你戰勝穆天良之前,我以爲你是後者,在你戰勝穆天良之後,我倒是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你究竟是什麼用意了。”
“我什麼用意也沒有,只是希望你們少來找我的麻煩而已。”
厲同平靜地說着,見到武狂風神色之間並不怎麼認同,也就淡淡一笑:“武狂風,我如今的實力如何?”
“很強,我簡直難以想象。你僅僅先天一層就能夠擊敗先天九層的高手,等你進入先天中期,先天后期之後,又會是怎樣的強大,這簡直讓我不能想象。”武狂風說道。
“你們武家若是傾盡全力,有多少把握抓住一心想要逃跑的我?”厲同再次問道。
武狂風沉吟許久,有些臉色難看地說道:“恐怕很難,雖然武家勢力很強,但是先天武者每一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不要說是你,就是普通的先天一層武者,鐵了心隱姓埋名逃脫,武家恐怕也難以找到他。”
“再問你一句,十年之後,我會不會成爲築基境界的武者?”厲同問道。
武狂風有些遲疑,不太確定地說道:“或許會吧?你現在是先天一層,若是一切順利,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的確有可能成爲築基境界的武者。”
厲同微笑起來:“那就請你設想一下吧。你們武家一定要和我爲難,甚至用滅亡丹霞派的方式來報復我,和我結下血海深仇。那麼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我前去豫州府武家拜訪,會不會滅你家上下滿門來解恨?”
“啊——!”
“啊?”
厲同話音剛落,丹霞派弟子中就有人驚叫出聲,前來觀看的各門派各家族也有人張大了口。
甚至於,丹霞派邱掌門、謝長老、柳長老、王老婆子、時明月等人也都神色古怪地看着厲同。
比他們更加吃驚的是武狂風和他身旁的陶先生,他們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武玄門掌門莫如陰卻在輕聲嘀咕:“這小子真狠啊!這麼狠的心腸,果真是常人難及!”
爲何衆人如此震驚,如此目瞪口呆?
就是因爲厲同一開口這種狠勁——厲同開口所說的前提便是丹霞派被人滅掉了,也就是說,他已經隱隱約約地說出了自己的底線。丹霞派可以被人滅掉,可以被人滅亡,但這決不能威脅到他。
誰要是敢滅掉丹霞派,他就隱忍下去,十年二十年之後,他這個絕世天才驟然爆發,將你們全家老小殺的一個不剩!
他能夠做出這樣的假設的前提,說明他早已經有所思考,說明他早已經有所取捨。
你們毀掉丹霞派?可以,這深仇大恨我記下來了,但是我不會盲目的去找你們報復,不會做任何無謂的犧牲,我會積蓄力量滅你滿門。
這種冷靜和理智,正是另一種不同於心狠手辣的心狠。能夠狠下心來忍住這些,早已經做好犧牲和自己相關的重要之人的準備。
正因爲如此,邱掌門、柳長老等人才都不免有些神色古怪——原來厲同早已經想過自己等人被人殺死,他爲我們報仇的事情了?
衆人這麼一想,難免把厲同想的陰沉陰狠了許多,他們卻不知道,厲同之所以顯得這麼狠,顯得早已經想過這種事情,其實是因爲他之前就面對過一次築基境界武者的威脅,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想過這件事情。
這一次再說起,自然顯得成竹在胸。
良久良久,武狂風咬咬牙,對厲同拱了拱手:“厲公子既然已經說到如此地步,我自然會好好考慮此事。或許,豫州府武家將來便是和厲公子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他口中說着“或許”,但是在場中人只要帶着眼睛的誰有看不出來這是示弱的意思?
換位思考一下,以厲同如今的發展勢頭,今後的終點肯定在築基境界以上,爲了一時的恩怨,得罪這樣一個潛力無窮的人,更有可能爲自己家族未來惹來滅門之禍,這種事情實在風險太大,任誰也不能繼續強橫下去。
厲同自然也能夠看出武狂風的意思,點點頭不再說話。
武狂風輕咳一聲,對陶先生說道:“收斂穆先生屍體,我們下山吧。此次行動全是我一人輕舉妄動導致穆先生受難,回去之後我會對老祖稟報前後經過,你無需擔心另外有人多說。”
陶先生聞言,神情寬慰了許多,也不再擔心會有人因此遷怒於他。低聲應下武狂風命令,陶先生開始收斂穆先生屍體,邱掌門命人送來一塊乾淨的裹屍布,讓他將穆先生屍體裝好。
武狂風帶着陶先生對厲同告辭一聲,徑直下山去了。
“哈哈,厲公子當真是名不虛傳,不愧是丹霞派!”
眼看武狂風下山,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武玄門掌門莫如陰就大笑一聲站起身來。
“吹打手,奏起來!”
隨着他一聲喝令,那些披紅掛綵的人頓時敲鑼打鼓,吹起笙簫歡快的奏起來十分歡騰地音樂。
丹霞派上下和那些前來觀看的各門各派各家族的人頓時都變得神情精彩起來,大有啼笑皆非之感。剛剛衆人心情或震驚或緊張或沉重,怎麼突地就要這樣敲鑼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