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在一片或驚或喜的羣情涌動中,站在武狂風身旁的中年男子陶先生低聲開口說道。
沒有人理會他,只有武狂風下意識地看了看他,然後開口道:“陶先生,我們能不能救下來穆先生?”
陶先生微微驚異,看着場中狼狽不堪的穆先生和那個面色平靜如常的少年,爲難地搖搖頭:“不可能……穆先生這麼強,尚且會失敗。再者說,厲同下手毫不留情,這就說明不可能用武家的威名威懾住他、”
武狂風點了點頭,看着失去一臂的穆先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
陶先生卻眼中光芒微閃,輕聲說道:“公子,我們留在這裡已經無濟於事,不如早些離開。”
武狂風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穆先生在武家也不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棋子,無論如何,我都不可就這樣悄悄離開。”
陶先生連忙說道:“公子高義,我等屬下正該銘記於心!”
武狂風也不多言,神色嚴肅地繼續朝着場中看去。
“這不可能!”
穆天良捂着自己手臂,發出了一聲悶吼,感受着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覺,看着地面上那自己熟悉又顯得有些陌生的一條手臂——那是他的右手臂,現在已經斷了,就這樣掉在了地面上,帶着灰塵……
無論再怎麼想,穆天良都從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我先天九層,他不過先天一層,憑什麼能夠擊敗我?這不可能!
他不可能擊敗我!
然而,不管他如何瞪大了眼睛,如何心中不信掙扎,他終究是被斷去了右臂,在那個先天一層的厲同沒有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就受了這樣的傷害。
“第一條手臂。”
厲同似乎聽不到他的悶吼,也看不到那濺灑的鮮血和斷掉的手臂,開口說出穩穩的聲音,一如之前的平靜。
他並非得意,也並非惱怒,若是有一種心情來形容此刻的他,大概也就是一種心內一鬆的感覺。
厲同並不敢小看穆天良,尤其是穆天良的的確確有三下攻擊已經攻擊到他,若非他的身體修煉過《神體訣》後錘鍊的異常堅韌,那三下攻擊其實每一下都能夠成爲厲同的致命傷勢。
這就說明了厲同和穆天良之間確實存在的修爲上的差距,若不是有《神體訣》前兩幅圖的煉體,厲同根本不可能撐得住穆天良的進攻。
因此,當厲同斬去穆天良一條手臂,確定自己的的確確可以擊敗此人之後,厲同心中的確微微一鬆。
“第一條手臂?”
穆天良擡起頭來,看向厲同,臉色劇烈變動起來,又紅又白地十分嚇人。
不僅是他,其餘衆人也都微微變了臉色,想到了厲同和穆天良兩人向前的對話。
厲同此人,後天九層可以敗先天,先天一層可以敗先天九層,這已經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天才。現在看厲同的表現,他不僅僅是要擊敗這個先天九層的穆天良,更是要兌現之前的話,將穆天良的四肢毀掉,廢去穆天良的修爲,讓他一生痛苦……
此事他若是真的做出來,他就不僅僅是一個令人吃驚的天才,更是一個在冀州府範圍內兇威滔天的第一兇殘之人,任何人都要對他又敬又畏,恭恭敬敬。
一個年輕的天才不可怕,因爲年輕人的心性註定了比較容易誘導,比較容易結交。但若是像是厲同這樣的一個年輕天才,那就威勢太可怕了,他言出必行,殺性頗大,手下絕不輕饒別人,再配合他冠絕冀州府的實力,整個冀州府還有誰敢對他多說什麼?
“小子,你休想!”
穆天良咬着牙,恨聲說道:“你以爲我這就敗了?來吧,讓我來告訴你先天九層和先天一層的真正差距!”
言罷,他也不再捂住自己右臂傷口,直起身體死死盯着厲同。
厲同神色平靜,直接邁步上前,長刀帶着先天氣芒朝着穆天良身上斬去。
穆天良神色冷淡,毫不防禦,就在厲同長刀上的先天氣芒即將觸及到他的時候,他身上霎那間爆發出一片碧青色的先天氣芒,完完全全護住了他的身體。
不僅如此,在這一瞬間,穆天良身體周圍,那些碧青色的先天氣芒化作成千上萬道、數不勝數地碧青色細針,瘋狂地朝着厲同渾身上下傾瀉而來!
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密集又連續的撞擊聲瞬間連接在一起,就像是瞬間異常細密如麻的細雨落在了厲同的身上。
厲同也未想到這穆天良竟會如此決絕,在這咫尺之間爆發出如此迅疾強大的力量,讓他根本避無可避!
他所能夠做到的也不過就是將眼睛閉緊,不讓對方傷害到自己比較脆弱的眼睛罷了。
緊接着,他感受到了一波強橫有力的衝擊。微微的刺痛感覺衝擊着他的臉面、鼻子、嘴脣、胸口、手臂、手掌、小腿、小腿、甚至腳掌,就如同他渾身上下都被什麼小蟲叮咬過一樣……
那一個瞬間,他的確感覺到了身體上下這種輕微痛楚的感覺……
與此同時,穆天良有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帶着欣喜和希望的神情看着厲同。
在這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有一些惡毒的快意——這是多少年未曾見過,未曾聽聞過的絕世天才?哈哈,就因爲他得罪了我,我就將他徹底毀去了!
這是一種快意,毀去一種美好東西的惡毒快意。只是這種快意,就讓穆天良神色欣喜,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斷去手臂的處境。
厲同的師門和師父應該會感覺到痛心吧?他們說不定會痛苦到流淚……但是越是想到有可能如此,穆天良就越發欣喜,越發快意!
“哈哈哈哈,讓你和我作對!小畜生!”
等不及看到結果,越想越快意、按捺不住自己的穆天良就歡喜地大叫起來。
“看來,對你這老傢伙的確不能手軟……”
就在穆天良的話音落下之後,一個令他身體僵硬、血液冰冷的聲音從他眼前傳來。
一個少年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手中握着一柄長刀,正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