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兩儀殿,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內外樑枋上飾以級別最高的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爲皇帝會行文武大臣早朝之處。
大羲帝尹天啓身穿龍袍,安坐龍椅上,此次科舉已順利結束,稍感欣慰。揮手示意,早朝開始。
聞聖上宣召,宇文靜菡輕整衣衫,踏入大殿。闊別兩年,輝煌依舊,只可惜物是人非,冰卿若是還在世,多好!龍榻高高在上,金璧刺眼,俯身下拜。“臣宇文靜菡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初蘅佇立在金殿前,稍稍平復心情,凝神靜氣。整理衣衫,探看有無失儀之處。拳緊握在身側,倏爾,長舒一口氣,等待傳喚。
信步走到兩儀殿,楚陌顏一路心情有些惆悵,不知爲何到現在還未看到清淺的身影。邊走,邊張望着,秀眉略緊,朱脣輕抿。站在金殿前,見一姑娘已經來了,望着她莞爾一笑。想必她就是今年的文狀元,果然氣宇非凡。又繼續看着那扇門,生怕錯過了她的身影。
遙望兩儀殿,飛檐斗拱,雕欄玉砌,氣勢輝煌。遠遠的殿前正佇立着兩個俏麗的身影。水清淺忙舉步快走,移走兩儀殿前。近處一見方知是那位嬌俏可人的姑娘便是金科狀元宇文小姐,另一位是傾國傾城的陌顏啦!淺笑向宇文姑娘略施一禮,便落足於陌顏身畔。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便只等皇上的傳喚。
雲紫娟疾步而至兩儀殿前,見本屆科舉的另三位才女早已等候多久,近前,一一點首示意,相視,不約而同,會心一笑,爾後站於清淺身畔,靜候聖上傳喚。往內遙望,殿內金碧輝煌,皇帝御座兩邊的宮扇分開,如雙鳳護駕,滿朝文武百官於兩側肅立,氣氛凝重肅穆。初次上朝,忽憶起古人賈至的《早朝大明宮》,在心中反覆唸叨着,銀燭朝天紫陌長,禁城春色曉蒼蒼。千條弱柳垂青瑣,百囀流鶯繞建章。劍佩聲隨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爐香。共沐恩波鳳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尹天啓目視殿下之人,“宇文靜菡,你由安漠推薦,朕先前有些顧慮,看過考生的試卷後,朕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來,”話鋒一轉,“確實是個人才,但,頭名狀元和你同姓宇文,不知你有何解釋?”
宇文靜菡低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地上,塊塊三尺見方的大青石磚,拼貼無縫,四周琢磨出祥雲圖案,光潔如鏡。心若止水,早知會有今日,市井朝野先今無不議論紛紛,淡然道:“回陛下,金科狀元宇文初蘅不僅與微臣同姓,並且同宗,乃臣之胞姐。臣奉皇命監考,爲大羲舉才,沐浴皇恩,不敢疏忽。此屆科舉,人才濟濟,然臣觀試卷後,認爲宇文初蘅的確有出衆之才,出類拔萃,故舉爲狀元。”
“好一個沐浴皇恩,不敢疏忽,果真是聚賢不避親!好,能說出此番話,可見你確實是個人才,朕有意剝奪你太醫之職,轉做文官。”
尹天啓若有所思,她說出這番話來,難道一點私心沒有?寡人絕對不信。不過朕當時用了你做主考,是個安漠一個人情,安漠怎麼想的,寡人也知道,罷了,這些都不想提起,爾等以前做的事,朕以後會一併算,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爾等也算是人才。
宇文靜菡聞言,心中忐忑,文官?身子不經意間恍惚一顫,心下惴惴,有莫名的不安和惶恐。這一切,顯得很不真實,從監考到轉職,於自己的生活都是莫大的唐突。皇帝如今直接了當在朝堂詢問自己,心中比定有疑。如今又有意轉職,不可能師出無名,難道他已察覺自己同安漠矛盾,想讓我們相互牽制。當日點姐姐爲狀元,雖心執公正,但也意料到之後影響,但是,自己對初蘅虧欠太多,當初自己的自私將其帶着了宮闈之中飽受壓力,如今,她已才華顯溢,朝庭可以施展她的抱負,而她的才華和正直,也正是大羲所需。若是如今自己怕流言蜚語便剝奪她應得的榮耀,情何以堪,命運如此安排,作爲棋子,何言解脫?抿脣,前額緊扣地面,冰涼徹骨。“謝主隆恩,臣誠惶誠恐,然臣自幼習醫,研習岐黃之術,胸中無韜略,時恐有負皇恩。”
莫非她看出朕所想的?那麼急忙推脫,看看她的表情,她有她的如意算盤,朕有朕的打算,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她想往外推脫是不可能的。換上一副嚴峻的面孔,憤然起身。“你不願意可以,但是朕非要你做,朕要全天下子民知道,朕是愛惜人才的,你聽好,從現在開始,你就與太醫院豪不幹系,明早都察院任職。朕封你,正七品通判,還不領旨謝恩,”一臉得得意,寡人看你怎麼往外推脫,“你且一邊候着,宣金科狀元。”
得知宣召,宇文初蘅斂目凝神,穩步入殿。大殿之上金碧輝煌,滿朝文武各立於其位,威嚴,肅穆,使人心中略有些忐忑,但足下步子卻絲毫未有停頓。即斂容,叩首跪拜,恭聲道:“民女宇文初蘅,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初蘅,擡起頭讓朕瞧瞧。”尹天啓心想,雖然第一次見朕,但她的眼神中卻無膽怯之神,心中還是有些讚許,稍稍點點頭。“朕也看過你的試卷,確實是個不多得的人才,朕有一題,希望愛卿能夠解答,”沉吟片刻,見身後的龍椅,“你就用龍椅爲題,做個七絕出來。”
稍稍昂首,視其眸,不知爲何,宇文初蘅心卻坦然下來。聆言,脣畔劃過一絲淺笑,朗聲道“謝皇上。”聞其題,眉頭微皺,略思索,豁然開朗,道:“雕龍髹金千秋載,福壽無疆萬代傳。懷柔天下乘賢主,建極綏猷定河山。”語畢,稍鬆一口氣。“民女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