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磯,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臨空,地勢險要。一襲紫衣,盲目地奔跑着,淚隨風飄逝,雲紫娟失聲痛哭,“癡心不改心中夢,醉意難醒雲裡情。以後紫娟還有什麼資格去談婚論嫁?”反覆在心中痛斥,爲什麼?爲什麼要受這種折磨?爲什麼?
唐晗茜老遠地看着一個女子在跑,看着有點像友人紫娟。施輕功疾風追去,仿若瞬間在空中畫出一道紫色的虹。飛奔而至其面前,趕緊搶前一步拉住其,迫切道:“紫娟,是紫娟麼?”看清確實是她,見其痛哭流涕,隨即抽出手絹,輕輕拭去其眼邊殘淚,暖語急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本似馬不停蹄之勢,被眼前人攔住,雲紫娟定下神,淚眼視線糊塗,聞聲,漸看清是晗茜,似依靠地緊抱其,傾訴道:“晗茜,我被人,”欲語又止,無顏以對,強忍着淚水,續言:“我該怎麼辦?”如果可以一了百了,是否就能不再痛徹心扉?可是靈毓的姐妹們,又怎忍心割捨?
“紫娟,來坐下慢慢說。”唐晗茜輕輕地扶着紫娟,擇近在路邊草地中緩緩坐下,讓她的頭搭在自己的肩上,輕撫着她的鬢髮,勝過姐妹的關懷。
順其意,雲紫娟緩緩落坐於綠草上,觸景生情,屈膝而坐,螓首埋低,淚如雨下,痛心疾首,吞吞吐吐。“那個,蕭秋水把我……當蘭惜啦。後來……”這麼說,應該能明白吧。現在該怎麼辦?活着還有何益?
唐晗茜聞其言,頓驚,很快地鎮定下來,欲打破沙鍋問到底,又不敢急於一時,只能耐住性子,試着開導,探道:“你仔細點,慢慢說。”靜靜地聽着其哭哭啼啼地把前後緣由說完。
得知實情後,驚魂未定,“紫娟,你聽我說。也許他之前是把你當成了蘭惜了。但是後來……”唐晗茜欲言又止,總覺得理由過於牽強,按理這蕭秋水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吧,江湖上早皆有口碑,秋水對蘭惜情深意重,爲救治伊人之舊疾,四處奔波,苦尋藥引,且不惜冒險去靈毓求得火靈芝,與那靈毓原冰卿掌門動武,負過重傷,那麼,對蘭惜一逝想必是痛不欲生,又爲何卻真釀成與紫娟的這段孽緣惡夢?不由得讓自己懷疑起他的人品,還是這其中存在自己未能理解的誤會?又該如何讓紫娟冷靜下來,不至於自尋短見?
聽其耐心開導着自己,本是千浪翻騰,痛哭流涕,漸漸靜下心態,不再落淚,雲紫娟將惹火燒身的事由如實告知,“後來是因爲我的一句戲言,他當真的,纔對我……是我自己造成的錯。蕭公子,原本不是有意那樣對我的,還承諾會好好待我,只是我一時接受不了。”縱使自己很委屈,滿腹苦水,但事出有因,自己亦有過錯,只是,再自責亦於事無補,錯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唐晗茜內心矛盾,進退兩難,反覆思索,未得良策,面上佯裝輕鬆,柔聲續道:“我想他會好好待你的。他會對你做出那種事,只是爲了讓自己沒有退路。死心塌地地對你。”唯有寄希望於蕭秋水,但願他能善待紫娟,不然,這往後,若傳出去,變成江湖緋議,對他倆誰都不好過。
細分析是有理,但又似牽強,雲紫娟眉頭一皺,挽脣,爾後細聲道:“可我適應不了。與一個原本陌生的人結下不解之緣,若傳出去,叫紫娟以何顏面做人?再說他愛的不是紫娟,而是蘭惜。”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原本單純如白紙的紫娟,難道從此步入世俗的套繩中麼?
“或許他只是對蘭惜還有些精神上的依賴。而不是感情上的眷戀了?”唐晗茜繼續開導着,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如此想得開,或因自己非害者吧,且爲了安慰紫娟而儘量往好的方面去考慮。
聽她說得此般有理,雖仍有顧慮重重,可也不無道理,方破啼爲笑,輕拭淚痕,雲紫娟輕聲問:“真的可能嗎?他是誠心說過要對我負責,只是,我不想嫁人,可以麼?我不想這樣一無所有,被動地嫁給他。”這樣嫁給本與自己不相干的人,顏面何存?
“可是,如果你肚子大了,該怎麼辦呢?”一個現實的問題被唐晗茜擺到了紫娟的面前。再說,女子貞節爲重,若以後另嫁他人,難保不會遭嫌棄,還不如將孽緣轉化成喜結良緣呢。
方纔只顧哭,都沒細想後果,經她一提方醒悟,雲紫娟頷首無語,復而點首,應道:“啊!你是說那個……會麼?我怎麼沒想到呢?那你說咋辦?要不我隱名埋姓,對外稱閉關修煉吧。反正不過凡子,雖是靈毓掌門,別人也不會在意。”
“這,那你希望孩子生下來沒有爹爹麼?”唐晗茜仍覺不妥,唯有繼續勸道:“這樣吧,你和秋水處處看吧。你說怎麼樣?”
雲紫娟無奈地一聲嘆息:“哎!”稍息片刻,垂簾,復而眨眼,羞而臉紅續道:“這個,我還不知有沒有呢?也是我最擔心的,想想也怪可憐的,可是如果沒有孩子呢?我是否就能不嫁啦?讓我跟秋水過日子,好難爲情哦。”可自己真的不喜歡他,怎能去面對?難道真要委屈求全麼?天啊!爲何這般折磨?
“別這麼想啊,對了,知道不?你中了探花。”唐晗茜復又啓言:“這樣吧,你先去我家住兩天,我們慢慢聊。好吧?”
聞言,百感交集,雲紫娟內心亂作一團,本來就知科舉入榜,早朝後即將上任,忽聽其提及,如夢初醒,驚道:“這……那我就不能隱居啦,到時還得上朝,否則就是欺君之罪,若真懷上,還將被衆人冠上未婚先孕之恥。”不由得作個深呼吸,再仰天長嘆一聲,意圖儘量放鬆自己,爾後回道:“好吧,就依你所言,靜養幾天,好好想想。”與其一同相攜而行,離開燕子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