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亦萱和離初晴也相繼接受了陰婆子招待的茶膏。不過亦萱喝進嘴裡時,是沒有品的,直接像吃藥一樣嚥進了喉嚨,然後五官擠在一起,吐也吐不掉,就這麼繃着。
女醫師離初晴對陰婆子的茶膏反而有些感興趣,她抿了一口,說:“是藥茶,裡面有蒴果,對身體健康有輔助效益。”
離初晴,你太了不起了,幸虧有你,學醫的,裡面什麼藥一清二楚!我心裡吶喊。離初晴這麼一說,我們擔憂的心情才放下,陰婆子只是做了個待客禮儀,沒有想要害我們。
喝完了茶,我繼續忐忑不安地等候發落。
附近有一缸看起來清澈但是缸底下已經長了紅線蟲的水,不管多渾濁的水,放久了也會沉澱,變得清澈,但是水長時間不換,沉澱物就會衍生孵化出各種蟲子來。
陰婆子拿出一個用箬竹葉編織的水盆,從那長着紅線蟲的水缸裡舀來水,倒了進去,又拿出一個奇怪的小瓶子,那瓶子裡外邊是深紅色的,幾乎看不到內部,陰婆子從小瓶子往水裡倒,只見紅瓶子裡倒出了一些奇怪的像是小蚯蚓也像是螞蝗的蟲子,十分的細小,也就牙籤一樣粗細。
但是這些蟲子已經幹了,好似被晾乾了似的。
小蟲子倒入水中,須臾,這些蟲子就像泡了木耳一樣,渾身華潤,而且稍稍地膨脹起來。
幾分鐘後,我們竟然看到那原本已經被晾乾了的線蟲居然動了!
我心底吶喊:“我草,這是什麼恐怖的蟲子?!”
陰婆子臉上毫無表情,從身上拿出一張奇怪的黃表紙,裡面有類似符篆的字體,她做了兩個手勢,嘴裡喃呢着一些佶屈聱牙晦澀難懂話,用火點着了,朝水盆裡一丟。
“你,把臉淹在裡面。”陰婆子講話的口氣令跟一條水平線上一樣,毫無波瀾。
燁磊瞳孔都瞪大了,他鎖在我身後,死活不肯第一個當小白鼠。
老拓在我後面推了一把:“別擔心,陰婆子的方法只是想讓這些線蟲鑽入的耳朵裡,爲你驅蟲罷了。”
什麼?
讓這些線蟲鑽到我的耳朵裡?!
我乾嚥了一口,發現自己的喉嚨無比干涸。
死馬當活馬醫,豁出去了!
我趔趄着走到了那水盆跟前,水裡依稀能看到那些活過來的線蟲子在攪騰着剛丟進去沒完全燃燒完的紙灰。
我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想那陰婆子也不會這麼心狠歹毒,如果她真不想救我們的話,也不可能帶我們來這裡了。
按着陰婆子的指示,我把聽過古甕而長了蟲子的一邊耳朵泡進了水裡,我的臉頰也淹進去了三分之一。半邊臉冰涼起來……
其實我的內心無比排斥,我甚至剛碰到水的時候,就想趕緊擡起頭來。可是爲了去詛咒,只能忍了。
我閉上了眼睛,屏住呼吸,似乎能聽到那些線蟲在水裡遊動的聲音。
燁磊在我身後嘀咕:“凡旭哥,你放心,那些蟲子要是把你的腦子咬壞了,你變成腦殘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心裡罵道:“去你的燁磊烏鴉嘴,老子纔不怕那蟲子在我耳朵裡做什麼呢,就怕這玩意跟螞蝗一樣寄生在腦裡,把我的腦豆腐花吃光了,我變成了沒腦子的傻子。”
陰婆子見我磨磨蹭蹭,似乎很不情願把臉頰泡入水裡,她直接就壓着我的臉,使勁往水裡一摁,我的半邊鼻孔直接就泡入水裡了。
這水一進入鼻子,我被嗆得夠嗆,陰婆子卻無視我的痛苦,嘴裡連續喃呢,陡然間,我突然覺得耳朵孔十分的刺癢,好似有什麼東西鑽入了我的耳孔裡。
想必就是那陰婆子用她的方法解蠱,這些線蟲就是她解蠱的材料,她用符篆控制了線蟲,驅使線蟲進入我的耳朵內解蠱。
那線蟲進入我的耳膜後,我的所有注意力一下子空前提高,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了耳朵的位置,我能明顯地感覺到那些線蟲扭動着軀體,先是進入了中耳,然後摩擦這我的鼓膜,鼓膜前後振動使聽骨鏈作活塞狀移動。
畢竟鼓膜表面積比鐙骨足板大好幾倍,聲能在此處放大並傳輸到中耳。由於表面積的差異,鼓膜接收到的聲波就集中到較小的空間,聲波在從鼓膜傳到前庭窗的能量轉換過程中,聽小骨使得聲音的強度增加了三十分貝!
進入內耳後,我的半規管,前廳,耳蝸,鼓室,鼓膜全部收到了衝擊,好似裡面有翻江倒海的澎湃攪動,又似千米墜石的碰撞,直叫得我心跳加速,氣血沸騰。
燁磊死死的瞪着我:“凡哥,什麼感覺?”
我如實道:“很癢。”
我話音剛落,就見陰婆子從身上拿出一包東西,放在了桌上,是一個扁扁的布袋,可等她把布袋一攤開,我心都涼了半截。那布袋裡竟然插滿了一大排銀針。
那些針有粗有細,中間是針具半寸長的不鏽鋼毫針。陰婆子在這不鏽鋼毫針取出三支,連消毒都沒有,直接對我的耳穴進行扎試。
好在女醫師離初晴是專業醫學人士,她馬上提出要給陰婆子的銀針和我的耳穴做一次消毒。她擔憂道:“由於耳穴感染可引起嚴重後果,我得先用碘酒給阿凡塗抹,再用乙醇的棉球脫碘消毒。”
我練練點頭:“必須必須的!”
沒想到陰婆子冷冷地瞪了離初晴一眼,那目光簡直要吃人一般,離初晴嚇得後退了兩步。
於是,不但沒有任何消毒,陰婆子還將銀針放到嘴裡舔了一下,將左手拇、食指固定我的耳郭,中指託着針刺部耳背,我內心祈禱陰婆子能熟練地掌握針刺深度,減輕點我的針刺疼痛。
可是當她用右手拇、食、中三指持針,在反應點進針後,我就知道錯了。她的針刺深度在我耳郭不同部位厚薄產生的刺痛讓我出現了酸、脹、涼、麻的感覺,尤其刺刺我的耳軟骨後,我能清楚地感覺得到針感力度。那針簡直像是用錘子釘了一顆釘子在我的骨頭裡。
我暗暗叫苦,自己成爲刀俎魚肉無話可說,但願陰婆子能妙手回春,也不枉我這番煎熬。
“凡哥,你耳朵流血了!”燁磊突然焦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