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隆／中研院長美國人
中央研究院院長翁啓惠涉嫌股票不法交易操作，卻不願立刻返臺說明真相併接受質詢與調查，寧可滯美隱身並堅辭院長職務。何以如此？欲知其所以然，必須先了解他成爲一位傑出科學家以及他在美國發跡的心歷路程。
翁啓惠在臺灣修習生物化學碩士，練就了紮實接地氣的做實驗基本功。到了美國，學術界是才幹優先異稟出頭的地方，平庸保守者遲早出局靠邊站。翁在麻省理工學院修習有機化學博士時便已如魚得水大放異彩。由於他深沉內斂悟性極高，並懂得運用臺灣與美國兩地的人脈與錢脈資源，企業化的經營使他晉升快速成就驚人。
另方面，翁並非三頭六臂天縱英明，許多實驗成果其實來自臺灣同行友人的代工加持，鮮爲人知。翁之所以傑出，遠超一般留美學人，除對做實驗有熱情肯鑽研外，他也具有大學閥的寫作技巧、論述能力、思維格局等。必要時，快狠準，爲爭名奪利而侵門踏戶在所不惜，從而出人頭地。
傳統生物化學大都將糖類、蛋白質、脂肪、核酸等分子分門別類專攻研究。但是自然界的生物分子卻大多數以化合物的形式存在（譬如糖蛋白化合物）。換言之，研究化合物比研究單項分子更接近生物的真實功能與狀態，亦因此更具實質意義。
爲使讀者們進一步瞭解化合物的內涵，茲舉下例說明：「若軀體有如蛋白質，則衣服有如糖類；每個人的軀體組織雖然大同小異，服裝的變化卻更容易突顯出多樣化與差異性。」更近一步地說，在實際生活中，接觸互動的大多數是穿着衣服的人們，而不是赤裸裸的生物軀體。由此不難了解，翁啓惠的歷練與機運使他成爲少數具有研究糖蛋白化合物的專才，又因他努力不懈，結果成績斐然。
尹衍樑是使商業行爲產生利益的觸媒推手。基於技術要求，尹必須討好翁以保證核心技術能夠確實到位；基於江湖道義，尹必須使翁獲得合理的合作紅利；基於公關行銷，尹拉攏翁可使經濟效益極大化。於是，尹設法以間接餽贈股票的方式回饋翁的技術與光環。
甚值玩味的是，尹先行過讓3000張浩鼎公司股票給翁啓惠的女兒，每股31元新臺幣，合計9300萬元，且暫時不必付款。數天之後股票興櫃掛牌，每股漲到90元。這時翁女拋出1067張股票合計約9600萬元，足以償付原先購股3000張的欠款，並自此浄擁1933張股票。於是，不必籌措買股資金便款票兩清，皆大歡喜。
▲翁啓惠陷浩鼎案，中研院副院長王惠鈞：院內士氣變差。
新藥開發是一項浩瀚費時的科技商品化工程，必須具備一系列的相關基礎才比較容易成功。觀念上的突破、實驗上的發現、科學上的發明、新科技的運用等，是開發新藥的源頭。接着，必須經過前置性驗證與學術性研討以建立理論共識，再而進行籌措資金、擬定臨牀實驗策略、完成臨牀前置工作、臨牀實驗、解盲成功後劑量與藥效的確認、申請藥證、設計製藥流程、製造品管、行銷服務與副作用應變等，每一階段都需要高度的經驗與技巧。此外，產品能賣錢不一定能賺錢，能上架不一定不會下架，前景難料挑戰無限。
浩鼎開發抗乳癌疫苗屬於新科技的運用，可行性的理論合格入流，但藥效的作用機構與確效尚未建立。須注意者，疫苗不是子彈，不能直接摧毀癌細胞；疫苗是免疫力的推手，它間接地促動免疫機構去殺死癌細胞。（按理，疫苗着重於預防性功能，因此臨牀實驗的設計不必着重於殺滅原有癌細胞的成效認證，否則主題容易失焦，解盲後亦難見成效。）至於後續的製藥相關基礎與經驗，大致上依舊付之闕如。
因此，由於浩鼎對疫苗功效的期望跳躍過大，臨牀實驗的策略亦欠周全，以致臨牀解盲未見成效。無疑地，浩鼎的教訓已爲許多長期投入新藥開發的同行業者提供寶貴經驗，也對目前國家生物科技開發基金的策略與資源分配方式發出警訊。
翁啓惠原本是產官學三方組合結構的核心人物。三方合作開發新藥彼此協助互相取暖，而且官方即將完全執政情勢一片大好。怎奈開發新藥經驗不足解盲失敗，同夥友人又不法出脫股票，引起股市與政治風暴。因翁不願返臺，現在藍綠朝野，包括急於撇清關係的綠營人士、準備興師問罪的藍營人士、靠炒作議題吃飯的名嘴與某些媒體，以及同行競爭者與股市受害者等，磨刀霍霍地等待有罪認定的翁啓惠迴歸。
翁在臺灣有如人在江湖，一個任憑政客、名嘴與媒體發揮懷疑、猜忌與用放大鏡檢視他人以各取其利的江湖。他當中研院長與捲入浩鼎風暴都不是他自己的規劃。如果他即刻返臺，沒有人會跟他站在一起、沒有人會爲他說話，也沒有法律可以遵循自保。依目前政治氛圍，凡事涉及政治紛爭，道德和爭議凌駕法律，沒有是非。
因此，以他的立場看來，與其返臺遭到限制出境或聲押，甚至引起另一場更大的風暴，沒完沒了，不如滯美觀變從長計議。再說，翁在美國並未犯罪，必要時還可行使緘默權自保（美國憲法第五修正案允許被告拒絕提供不利自己的說明，以免使自我陷身入罪）；在臺灣則沒有這層保護。
大體上，規勸翁啓惠應否返臺都只是發抒個人的理念，曉以大義也只是開空頭支票。沒有人比翁更清楚翁的作爲，他的行止與後果還是得由他自己通盤考量與承擔。
●作者丘福隆，住美國洛杉磯，本文爲讀者投書，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