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能產業能否實現“下一代歐盟”計劃
柏林火車東站旁的加氫站，價格爲9.26歐元/公斤，而1公斤的氫大約可以讓氫燃料電池汽車行駛100公里。目前德國共有84個加氫站，計劃到2020年底增加到100個。不過，2020年6月這些加氫站當月合計銷量僅爲8.8噸。本報駐德國記者 李山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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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歐盟委員會發布了《歐盟氫能戰略》和《歐盟能源系統整合策略》兩份相輔相成的戰略文件，計劃未來十年向氫能產業投入數千億歐元，與“下一代歐盟”復甦計劃和《歐洲綠色協議》緊密結合，爲經濟提供動力，目標是到2050年實現氣候中和。被譽爲“未來能源”的氫已被歐盟視爲能源轉型的關鍵，儘管實現的過程還面臨嚴峻挑戰。
宏偉目標 加速能源轉型
在氣候中和的目標指引下，歐盟決定大力推動氣候友好型氫能的發展。《歐盟氫能戰略》希望在公衆的支持下，到2024年將可再生能源生產的氫增長到100萬噸，到2030年增長到1000萬噸。《歐盟能源系統整合策略》則提出了歐盟綠色能源過渡的框架，目標是建立一個更加一體化的能源系統。歐盟委員會副主席弗蘭斯·蒂默曼斯表示，這兩者對於達成到2050年實現氣候中和的歐洲目標都很重要。蒂默曼斯強調，氫是清潔能源中的“搖滾明星”，歐洲必須成爲這一領域的領導者。
無色的氫氣使用時不會產生溫室氣體，但電解水生產氫和氧要消耗大量能量。因此，通過可再生能源生產的氫被比喻爲對氣候友好的“綠氫”；使用石化燃料生產的氫則被稱爲“灰氫”；而用天然氣生產的氫，如果同時捕獲並存儲產生的二氧化碳（CO2），則被稱爲“藍氫”。歐盟預計到2030年，氣候友好型氫氣將變得更具競爭力。歐盟將推動氫能市場從如今的20億歐元上升至1400億歐元。到2050年，綠氫將滿足能源需求的24%。氫能將是歐洲通往“明天的能源世界”的途徑。
系統整合 推動氫能發展
歐盟認爲，只有在一個整合的能源系統中，氫氣纔可以支持整個歐洲工業、運輸、發電和建築物的脫碳。其能源系統整合策略就是要讓不同的能源生產載體、基礎設施及消費行業聯繫起來，實現統一規劃和運營，並通過投資、監管、市場調研和技術創新等方法，將氫能的潛力轉化爲現實。爲此，歐盟提出了綠色能源過渡框架，重點是開發風能和太陽能生產的綠氫。但在短期和中期，還需要其他形式的低碳氫以快速減少排放並支持經濟的發展。
爲打造一個更統一的能源系統，歐盟委員會除了提出了38項行動計劃，還致力於完善能源金融體系。歐盟委員會表示，到2030年，建造電解工廠將花費240—420億歐元。爲了建造80—120千兆瓦的太陽能和風能發電站，還需要2200—3400億歐元。所需資金一部分將來自歐盟國家目前正在談判的數千億歐元的新冠重建計劃，另一部分則來自於樂觀的私人投資。
歐盟委員會與各方共同發起成立的“歐洲清潔氫聯盟”，本意在擴大氫生產規模的投資渠道。此舉卻引來了環保組織的批評：“該聯盟將成爲氫能市場的有力參與者，不僅將充當顧問，而且還將確定並實施歐盟資助的項目。政治和工業的這種融合有可能以損害氣候保護爲代價。”
迎接挑戰 面向綠色未來
在歡呼歐盟氫能戰略帶來千億歐元投資盛宴之時，必須意識到歐洲面臨的挑戰也是巨大的。首先是快速擴大氫能規模面臨壓力。成本是氫能擴張的決定性障礙。綠氫價格昂貴，據國際能源署估算，目前約爲3.5—5歐元/公斤，遠高於灰氫（1.5歐元/公斤），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市場競爭力，必須依靠長期投資扶持，這也是歐盟支持藍氫扮演過渡角色的原因。未來無論從國外大量進口綠氫，還是新建可再生能源電廠制氫，歐盟都需要長期大規模投資。綠氫的成本短期內很難下降，整個氫能產業要走上良性發展之路可謂困難重重。
其次是取消化石燃料補貼和碳邊境調節稅爭議巨大。爲了使能源稅適應歐盟的環境和氣候政策，並協調氫的生產和儲存稅，歐盟將修訂能源稅指令。能源行業的CO2價格信號將變得更加明確。歐盟委員會計劃2021年6月前提出擴大排放權交易的建議，此外還要求各國努力取消對化石燃料的補貼，並從國家援助法的角度做到這一點。而這些都將給轉型中的企業，尤其是能源密集型企業帶來巨大壓力。歐盟的戰略能否奏效，將主要取決於是否大規模使用昂貴的氫氣，同時又保持國際競爭力。而這或將促使歐盟實際引入仍有爭議的“碳邊境調節稅”，乃至引發國際貿易爭端。
最後是必須吸引足夠的私人投資。歐盟這一戰略所需的龐大資金還沒有真正落實。歐盟委員會樂觀地認爲，私人投資者會對此充滿熱情。而在新冠危機背景下，歐盟必須不斷提出政策和監管措施，確保投資者的確定性，才能促進氫能的推廣。歐洲清潔氫能聯盟理事，西門子能源首席執行官克里斯蒂安·布魯赫對此並不樂觀：“爲了經濟地生產和分配綠氫，必須首先改變基本條件：電必須便宜，CO2排放必須更昂貴，投資成本必須降低。”他強調，“我們需要融資概念來開始快速擴展”。
氫能戰略被視爲歐盟未來能源領域重要藍圖之一，也是歐盟在新冠疫情後經濟刺激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如果能順利實現，未來似乎很美好：2050年達到全歐盟碳中和，氫能滿足全歐盟24%的能源需求，創造至少540萬個就業崗位。考慮到歐盟巨大的投資，企業對該戰略的反應在很大程度上是積極的。德國工業聯合會表示，“通過歐洲氫戰略，歐盟委員會發出了一個重要信號，表明它已經認識到了這種關鍵能源對氣候中立的歐洲的重要性”。但德國環境與自然保護聯盟在肯定“未來屬於可再生能源的綠色氫氣”的同時卻表示，“從根本上講，作爲能源，氫氣並不是靈丹妙藥，只有在沒有其他更便宜、更有效的氣候保護措施的情況下，才應使用綠色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