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夢的破碎和重建

（圖／美聯社）

美國總統大選離現在不到50天，兩位主要政黨候選人川普和拜登都卯足全力、進行攻防。值得注意的是日前川普曾說，如果拜登入主白宮，「美國夢」會被毀掉。究竟川普所指的美國夢是什麼？哪一位當選可以真正造就美國夢的延續？值得探討。

美國夢可以有經濟上的解釋，意思是：「只要勤勞工作，就可以過有尊嚴的生活。」當然也可以有國際地位上的解釋，例如美國被多數世人所尊敬。不論用那一種，多數人應當都認可的是，從二次戰後到1970年代末的30年間，是美國夢明確實現的時代。

在那段時期，成千上萬的美國勞動階級，開始享受中產階級的生活：勞工薪資隨生產力而年年提高，即使家裡只有一個人工作，也可以養活全家；可以用貸款在郊區買一棟別墅型房子；每年可以帶家人到國內旅遊，每過幾年可以換一部新車，而且子女有機會念大學時，可以負擔大學費用，不需要學貸。

在那個時代，美國貧富差距縮小，收入屬於後半段的家庭，其所得佔全體所得的比率走高，從1945年的15.7%上升到1979年的20%。經濟成長快速，最高所得邊際稅率高，讓政府有豐富的稅收，可用來從事各種建設和福利，包含頂尖的州際高速公路網、公立學校、聯邦醫療補助等。而且，美國派人登陸月球，後來又有各類發明，包含彩色電視、積體電路、微波爐等，被全世界的人所稱羨。毫無疑問的，那是美國夢實現的時代，後來又被稱爲資本主義的黃金時代。

但是好景不常，1980年雷根當選總統，減稅加上軍事預算的大幅增加，導致政府赤字暴增。大幅發行公債，並以緊縮貨幣來控制物價的結果，利率飆高，企業成本暴增，倒閉頻傳；房貸負擔劇增，許多房屋遭銀行拍賣；經濟在1982年陷入衰退，失業率曾接近11%。

尤其紐約州西部以帶狀向西延伸，包括賓州，密西根州、俄亥俄州等製造業重鎮，衰退嚴重。到了1990年，又因爲緊縮的貨幣政策和伊拉克入侵科威特造成油價上漲，發生了經濟衰退。2000～2002年發生網路公司泡沫化、911事件、股市大跌和多起大公司作假帳的會計醜聞；聯準會大量發行貨幣、壓低利率，2007～2008造成房地產泡沫化、次貸風暴，被稱爲「金融海嘯」。

到了2016年總統大選前夕，以1982～1984年價格表示的美國民營生產與非管理階層員工的平均薪資，只有每小時9.21元，比44年前的年平均9.27元還低。美國勞動階級的美國夢徹底破滅、忍無可忍。川普的出現，給了他們一個希望。他們相信川普所說，只要抗拒全球化、排除移民涌入，美國夢就可以重現。

川普當選以後，先向全球化開刀，然後推動減稅。後者對於已經非常嚴重的貧富差距問題是雪上加霜，但在短期還是有刺激景氣的效果，所以美國經濟狀況變好。在反全球化方面，原來消失的製造業就業沒有回到美國，只是從中國大陸移到了越南和墨西哥。而且中美貿易戰全面開打之後，美國的投資成長反而下降。

無論如何，在選民的心目中，川普對振興經濟有一套，所以在今年年初，大家看好川普可以連任。但是疫情來了，打壞了整個節奏，美國經濟面臨嚴峻情勢，失業率一度逼近大蕭條的水準。在這種情況下，川普和拜登變成勢均力敵，難分難解。

從美國人民福祉來看，應當如何重建美國夢？基本上要提升美國的競爭力。這就表示美國需要大力改善教育和科技研發，做好公共設施，吸引高科技產業的投資，而不是靠貿易戰打擊別人。

在對外關係方面，美國應當如前總統卡特所說，做一個不一樣的超極強國：「任何國與國發生衝突時，他們會這樣說：爲何不去華盛頓特區？因爲那裡可以找到和平…假設你擔心受到不平等待遇，我會這樣說：爲何不去華盛頓特區？因爲那裡在憲法及相關的法律規範下，每個人均能得到同等待遇…擔心地球暖化，也可以去華盛頓特區，因爲那裡關心環境。」希望美國夢在這樣情況下重建。真能如此做，當可以降低目前美國主動向外找「敵人」、劍拔弩張的態勢，臺灣也可以從兩岸緊張情勢中脫身，不致成爲大國之間鬥爭的工具。（作者爲東吳大學巨量資料管理學院講座教授、前行政院政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