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史話－日治時期 留日學醫成風氣

馬偕博士（左1）百年前傳教的同時，也幫人拔牙治病。（本報系資料照片）

瘧疾在臺灣曾經猖獗一時，當時的DDT噴射隊，還背上笨重的藥劑桶來撲滅瘧蚊。（本報系資料照片）

日治中、後期，隨着臺灣本土培養與留日歸來醫師的增加，開業醫師漸漸增多，加上臺灣衛生環境的改善，以及防疫的加強，霍亂、天花、傷寒、痢疾等傳染病都獲得控制，醫療環境也明顯提升。

清同治五年（一八六五年），英國長老教會派醫師馬雅各與牧師杜嘉德共八人來臺宣教行醫，先後在臺南、旗津設立醫館。馬雅各來臺第二年，英國海關派萬巴德‧曼森到打狗（高雄）行醫，他關注臺灣瘧疾、癩病、麻瘋等疾病及病媒蚊傳染研究，被譽爲「熱帶醫學之父」。

中西醫曾起衝突

同治十年（一八七一年）加拿大籍牧師馬偕來臺宣教，他不是醫師，卻具醫療知識，常替貧民治病，後在淡水設馬偕醫館，聘林格醫師（Dr. Ringer）協助醫療，對瘧疾等傳染病的防治貢獻良多。馬偕博士見臺灣人受齟齒痛所苦，也研製拔齒器，幫病患拔牙，他娶臺灣女子張聰明爲妻，還設立神學院、建牛津學堂，一生爲臺灣醫療、宗教、教育鞠躬盡瘁。

西醫、宣教士帶來科學醫療醫術，但面對漢醫獨霸，中西醫也曾發生衝突，幸獲得臺灣巡撫劉銘傳支持。馬雅各於一八七一年返英，次子馬雅各二世於一九○一年再來臺行醫傳道，並在臺南主持新樓醫院。

出身蘇格蘭的醫師蘭大衛，一八九五年來臺灣中部宣教行醫，在臺近四十年培養了不少門徒。蘭大衛在臺行醫時已是日治時期，受這些醫師、傳教士影響，致不少學醫者後也成基督教徒。

一九一○年留學之風興起，學醫佔留日學生五分之二，推斷總督府醫學校錄取率低，反之日本醫學校較易考，致富家子弟大多被送往日本習醫。

「臺灣總督府醫學校越來越難考，而日人治臺並不鼓勵臺灣人念法政，致到日本學醫者相當多，但骨子裡反日者仍有不少是醫學校的學生，如蔣渭水、賴和，他們跟徐阿煌、劉德欽、周朝棟、陳漢初都是前後期同學。」

謝春梅說，臺灣總督府醫學校畢業的醫師，根本不夠社會需求，致留日學醫漸成風氣，甚至有少數人還到日人控制的僞滿洲國（東北）學醫，當時較熱門的學校有東京醫專、巖手醫專。繼周朝棟、江嶸基之後在公館開業的醫師傅家霖、楊日恩，以及在苗栗開設永生醫院的劉阿樓，都畢業於東京醫專。

傅家霖（一九○七年─一九八八年）畢業於總督府國語學校，教了九年書後，再赴日念東京醫專，畢業後在東京芝再生會醫院服務，昭和十六年（一九四一年）回公館家鄉開設萬春醫院，但行醫不到兩年被徵調到南洋，直到臺灣光復第二年再返鄉繼續行醫。

楊日恩也畢業於東京醫專，他的父親楊新木日治時期教書，後升任校長，退休後擔任福基保正，育有五子，楊日恩是長子，他與四弟楊日煥、五弟楊日松都留日學醫，楊日恩回鄉在公館開設懷生醫院，專長是婦科。

楊日松（一九二七年─二○一一年）後擔任法醫，成爲國內法醫權威，破獲不少奇案，被譽爲「臺灣福爾摩斯」、「法醫神探」。楊氏兄弟都出身公館福基，與謝春梅住的石圍牆是隔壁莊。

在苗栗開設致和醫院的羅春桂（一九○八年─一九八○年），娶「黃滿頭家」黃南球的屘女黃小蘭爲妻，他本是苑裡國小教員，兩人相戀結婚，婚後在黃小蘭鼓勵下到日本昭和大學學醫。畢業後到東北大連博愛醫院行醫，在國共內戰東北淪陷前才返臺，繼續行醫。

祖母無錢看病去世

「巖手醫專亦是日治時期留日學醫的熱門學校，我跟隨學醫的劉家樑醫師，他的堂兄弟劉阿檀、劉家宏，已故苗栗縣議會議長陳國樑、周朝棟的兒子周廷堯，以及後來在公館開業的羅雲萬都是巖手醫專畢業的。」

謝春梅擔任醫療助手時，亦有人鼓勵他報考巖手醫專，但他沒去，劉阿樓、劉阿檀、劉家宏、劉家樑，都是西湖鄉四湖村石頭灣劉恩寬（來臺祖）的後裔，劉家子孫學醫的相當多，是苗栗縣醫師世家。劉阿檀、劉家宏兄弟後來移民日本行醫，後裔在臺灣、日本行醫的相當多。

「小時候公館、銅鑼的西醫師只有周朝棟、彭天桂，中醫公館有湯仕路的飲和藥房，另劉漢榮、黃鼎興、劉阿添亦是中醫，致那時看病找中西醫都有，因臺灣傳染病多，尤其肺結核、痢疾、傷寒、白喉等，致醫師都非常忙碌。但多數家庭貧困，常非到萬不得已，纔會看醫師。」

謝春梅的祖母謝乙妹一直爲胃疾所苦，那時物質缺乏，吃得不好，胃腸不好的病患特別多，小時候他跟祖母同牀而眠，常聽祖母胃痛到呻吟，卻因沒錢一直沒有看醫師，到後來病得非常嚴重時才找醫師，已是病入膏肓，結果五十九歲就過世。祖母的去世，讓他深感醫療的重要，也是他學醫的動力。

謝春梅說，日治中、後期，隨着臺灣本土培養與留日歸來醫師的增加，開業醫師漸漸增多，加上臺灣衛生環境的改善，以及防疫的加強，霍亂、天花、傷寒、痢疾等傳染病都獲得控制，醫療環境也明顯提升。

「日治時期苗栗地區最大的醫院是『同仁堂醫院』，是日本人氏家直記所開設，父子兩代經營，在現西勢美伯公附近，周廷鑫、羅雲萬都曾在此服務過。除本院外，在出磺坑、錦水、社療岡還有分診所。再來是邱雲賜的『苗栗醫院』，邱雲賜是劉闊才姐夫，負責內科；邱雲賜堂弟邱雲鵠，是劉定國的姐夫，負責外科。另外劉阿樓開設『苗栗外科醫院』、徐阿煌則開設『東海醫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