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磨坊康康舞 法蘭西文化的招牌

因爲目前仍處在新冠疫情“橙色區域”,法國巴黎地區演藝場所尚不能開業迎客,“世界夜總會之都”還需耐心等待。若讓外國觀衆爲心中最期待的法國歌舞表演和最想光顧的夜總會列個名單,康康舞和巴黎紅磨坊無疑會排第一位。觀看法國康康,巴黎旅遊網推薦的4家夜總會有紅磨坊、瘋馬秀、麗都歌舞秀和拉丁天堂。其中,紅磨坊的康康因爲最快、最難而在衆多競爭者中拔得頭籌。2001年,好萊塢電影《紅磨坊》又將這家傳奇夜總會的故事與歌舞普及到全球各地。130多年來,紅磨坊憑藉康康成了代表法蘭西文化招牌式存在,數不清的觀衆爲一睹康康風采而涌向這兒。筆者曾赴紅磨坊觀看演出,跟隨內行了解到康康的一些獨家門道。

吸引巴黎風流人物

1820年的巴黎,男女配對合跳的四對舞依然流行,不過其動作、節拍要遵守多重標準。厭倦了“規矩”的男舞者開始插入隨機表演,向高空踢腿或向舞池俯衝然後貼着地板滑行,他們尖聲吆喝爲自己喝彩。姑娘們隨之效仿,獨自在舞池中擺腿、劈叉甚至掀起舞裙露出內褲。由於舞鞋撞擊地板發出“哐哐”之聲,這種新型舞蹈被人們喚作“康康”。在當時還屬“巴黎鄉村”的蒙馬特高地,女性敢於獨舞且有意露大腿的行爲被當局批判放蕩並有傷風化。警察被派遣抓捕“下流的鄉村舞者”,各大報紙及教堂也紛紛對他們展開口誅筆伐。不料,越是想禁止,康康反而越激起巴黎文人雅客的好奇,他們偷偷來蒙馬特觀賞這個挑戰權威的舞蹈,甚至欣然加入其中。1857年,著名舞蹈家裡戈爾博奇女士等人將康康重新編排,加入反覆高空踢腿動作,形成一套8分鐘時長快節奏、高動感舞蹈。這就是現代康康舞的雛形。

1889年,蒙馬特高地誕生了紅磨坊夜總會。自開業第一天,這裡的康康就吸引到幾乎整個巴黎的風流人物。在畫家圖盧茲-羅特列克筆下,舞動的康康女郎呼之欲出。他筆下的傳神海報一時間成了搶手貨,小販悄悄從報欄揭下轉賣,紅磨坊不得不經常臨時加印。其他大師如魯奧秀拉及畢加索等人也從康康汲取靈感,爲世人留下一幅幅風格各異的康康舞女畫像。今天,伴着法國作曲家奧芬巴赫激昂的《地獄中的奧菲歐》舞曲,康康已經成了法國的國粹(如圖)。儘管觀衆總是爲舞臺上靚麗活潑的女郎使勁鼓掌,但目前紅磨坊保持的3項康康舞吉尼斯世界紀錄中,有兩項是男舞者創造的。

女權運動之舞

初識法國康康,外國人常將它與色情和低級趣味聯繫在一起。英國人把它比喻爲“巴黎性開放之舞”,美國人則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將“俗氣的康康”錄製下來回國播放。然而,在紅磨坊看過“巴黎跳舞”、金字塔、與水蟒共舞等節目後,筆者發現,與其他歌舞裡女郎上身全裸造型相比,壓軸舞蹈康康的服裝最爲保守,沒有任何“露點”。

舞者瑪蒂爾德說,紅磨坊有1000多套飾,施華洛世奇水晶、鴕鳥毛、飄帶還有各種亮片等元素打造的演出服,每套平均造價超過1萬歐元。她爲筆者展示的頭飾百褶裙還有皮舞靴全部是象徵法國自由、平等、博愛精神藍白紅三色,裙子重約5公斤。在她看來,康康與色情毫無關聯。《康康舞傳奇歷史》一書作者瑪露塔解釋說,康康的核心精神是女權。19世紀的洗衣女工在一天勞累後跳康康放鬆自己,舞者提着長裙抖動就是在模仿搓洗衣裳。不過,伴隨姑娘們歡快的尖叫、令人眼花的舞裙旋轉,還有一條條飛動美腿,多數觀衆忽略了康康的四個規定動作:兩人一組,單腿直立在空中用另一條腿搭成A字形,這是“大教堂”,用來嘲笑宗教對婦女的壓迫。左腿獨立,將右腿拉到耳際並敬禮,這是“端步槍”,以此表達反戰。獨立左腿跳動,同時彎曲右腿抖動,這代表呼籲獲得性自由……“只有看懂這些,才能明白在康康中,女性‘用解放雙腿來爭取解放自己’的訴求”,瑪露塔補充道。

當然,除了提裙踢腿和上述象徵意味動作而外,舞者還要連續側翻筋斗、跳起大劈叉落地、快速空翻銜接劈叉落地等。這讓康康有了“雜技之舞”的稱號。要想在紅磨坊跳康康,姑娘要兼具優雅、個性與技巧,身高不得低於1米75,聘用期間體重波動不得超過2公斤。新人每天4小時排練以外,還要在健身房增強體質。瑪蒂爾德坦承,整個演出中,康康最難、最耗體力,每個舞者一週踢腿次數不下1500次,有的動作難度比雜技還高。有人因爲傷痛、壓力而退出,因爲大家都知道“一旦跳不動康康了,也就無法在紅磨坊工作了”。

外國人撐起法國象徵

康康成就了131年曆史的紅磨坊,紅磨坊也不斷將康康發揚光大。疫情之前,紅磨坊一年365天每晚有兩場演出。儘管門票價格不菲,且在近年受到恐襲影響,但是舞者超羣的舞技讓演出維持了超過98%的上座率。

有意思的是,不僅來看康康的主要是外國觀衆,就連撐起演出的舞者也以外國人爲主力。今年的男女領舞者分別來自羅馬尼亞和哈薩克斯坦,80個舞者覆蓋了15個國籍。藝術總監加奈特是英國人,她承認,跳康康的要求相當高,必須優中選優。因此,她要赴世界各地物色新人,最後被選中的往往是千里挑一,懷揣“在巴黎最知名夜總會登臺”夢想的舞者。比如爲跳康康而改行的挪威商業精英與美國醫學博士等。爲達到在演出中統一唱出歌詞的效果,他們到達巴黎以後立即學習法語。在加奈特看來,外國舞者舞藝精湛又熱愛法國文化,讓他們撐起法國象徵並非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