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胡適對民主自由價值的反思（吳建國）

回想過去的民進黨是以反國民黨的威權體制起家，只是如今嚐到權力滋味的民進黨，卻要恢復實行威權體制，真是莫大的諷刺。（中時資料照）

臺灣從1990年代以後，隨着威權體制的解體、民主化進程的加速，藍綠對立的狀況日益凸顯。造成民主政治最嚴重的缺點「爲反對而反對」、「爲贊成而贊成」、「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等不合情理與邏輯的反常現象，普遍蔓延在社會的各個層面，以致臺灣人民難有共識，難以促進團結和諧。這是民主政治最大的惡，就是完全不尊重與自己意見不同的個人與團體，甚至必欲打倒之、醜化之，也就是「將自我最大化，將與我不同意見的人最小化」，以達到掌握權力，滿足自我私慾的目的。

最近讀到胡適之先生晚年對自己以往所堅持的自由民主價值反省的文字，十分令人感動，因此願意提出來與大家分享。

「一個政治團體總相信自己的政治主張是對的、是不會錯的，所以他總相信那些和自己不同的政治見解必定是錯的、必定是敵人。」這段話就是現在臺灣藍綠陣營都奉爲圭臬的神主牌，將不同意見的個人與團體都視爲是錯的、是敵人。

「一切對異端的迫害，一切對『異己』的摧殘，一切宗教自由的禁止，一切思想言論的被壓迫，都由於這點深信自己不會是錯的心理。因爲深信自己是不會錯的，所以不能容忍任何和自己不同的思想信仰。」在這段話裡，適之先生指出「不能容忍」是對自由民主最大殘害的根源。

「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沒有容忍異己的雅量，就不會承認異己的信仰可以享受自由。」因此，沒有容忍異己的雅量，就不是真正的自由民主。

「我還覺得這種『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爲絕對之是』的態度是很不容忍的態度，是最容易引起別人的惡感，是最容易引起反對的。」適之先生的結論就是「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爲絕對之是」的態度，是很要不得的，是最容易引起別人的惡感與反對的。換句話說，就是「反自由民主」的禍源，我們不可不牢記在心。

回想過去的民進黨是以反國民黨的威權體制起家，只是如今嚐到權力滋味的民進黨，卻要恢復實行威權體制，真是莫大的諷刺。究其原因，就是他們的自由民主修養，只不過一直停留在「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爲絕對之是」的層次，不知向前。以此論之，臺灣人民自由民主的素養，最多也就是達到與民進黨類似的層級，不能容忍異己，不知尊重別人不同意見的重要。這麼演變下去，臺灣還配稱爲自由民主的社會嗎？若不能揚棄「必以吾輩所主張者爲絕對之是」的主觀意識，臺灣何以團結全民？何以共御外敵？這纔是我們在當前面對77年來未有的大變局時，必須嚴肅思考的重大國安議題。

（作者爲國立高雄科技大學前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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