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總小說：一門爲何火了10年卻還在賺錢的生意？
“攻略任務失敗，我又回到了穿越來的那一天……”、“男子身體裡有一個監獄，關押着荒古至今的衆多強大妖獸……”
如今刷抖音，10個視頻裡總能刷到至少一個小說廣告。而視頻下方的POI，一般不是七貓小說就是番茄小說。
在所有互聯網生意裡，比起電商、短視頻、直播等熱門行業，網文的存在感並不高。這也讓很多人忘了，網文其實是賺錢的。
近期，PConline關注到一組數據：據《2023年度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網絡文學市場收入規模爲383億元，同比增長20.52%。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廣告收入以154億元的營收規模，首次超過訂閱收入，成爲市場營收的重要來源，佔總收入的比例40%。
10年前看網絡小說，一般都是通過訂閱模式去購買付費章節，這也是當時平臺的主要收入來源。但如今這個數據似乎在告訴我們，收入來源多元化的背後，行業也在經歷結構性的變化，這個變化不僅指網文本身的變革，而是涉及到整個網文市場鏈接的上下游產業。
字節的番茄、百度的七貓、騰訊的閱文，各大頭部互聯網廠商的業務板塊中，網文或許不起眼，但絕對是各家都不想放棄的蛋糕。
這個近一半網民都在參與的市場，正在帶來更大的想象空間。
90%微短劇改編自網文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中，早些年網文平臺一直是由晉江文學城和起點中文網二分天下。
直到番茄和七貓的出現，才帶領網文行業由付費模式向免費模式變革。2020年，番茄小說開始躍居在線閱讀APP用戶規模榜首，這個TOP 1一站就站了三年，彼時，番茄小說纔剛剛上線一年。
想要卡位進入一個已然成熟的市場，以訂閱模式爲主的舊玩法顯然是行不通的。番茄小說當時採用的是“免費+廣告”的模式，通過和廣告商合作，將廣告植入到小說頁面中，通過企業投放和用戶點擊產生收入。
而爲了加大獲客，沒有什麼比日活7億的抖音更好的渠道，《2023年度中國網絡文學發展報告》課題組相關人員曾表示：以第三方付費爲主的廣告模式對網絡文學用戶的吸引力顯著增強，用戶已經習慣通過廣告植入方式獲得網絡文學作品。
即使是不主打免費的閱文，從其2023年年報來看，其在推廣和廣告上的開支也近12億元，僅次於內容成本。
簡單來說，番茄小說和七貓雖然披着免費閱讀的外衣，但就是通過廣告投放獲客，再由廣告獲取收益，以此實現增長和變現。這是一門將內容生意徹底轉變爲廣告的流量生意。
而衆所周知，在玩流量這件事上，字節很少輸。
在今日頭條和抖音的長期引流下，截至2023年12月，番茄小說月活用戶近2億，遠超第二名七貓的0.9億。
但歸根結底，僅靠B端廣告主付費的底層模式想要支撐免費網文更持續的發展並不容易。就像樂視至今都能靠《甄嬛傳》“躺賺”，網文平臺想真正實現長期價值，終點還得是IP。
閱文內容運營部CEO楊沾近期曾表示，今年讀者在網文上的消費習慣將從小說閱讀升級爲IP多模態消費；場景上從內容到社區，線上到線下；消費品上從文本閱讀到到IP衍生。
縱觀今年上半年影視行業的火熱，《慶餘年2》《與鳳行》和《墨雨雲間》分別佔據了正片播放量前兩名以及網劇播放量第一名。而這三者都出自閱文的IP改編。
相比之下，起步較晚的番茄幾乎可以說沒什麼“大神”作者，此前番茄就曾被評價爲網文平臺中“簽約難度最低的”。
但顯然番茄也明白IP的重要性，所以不與閱文正面硬剛，番茄轉而選擇短劇作爲網文IP改編的突破口。
此前曾讓短劇真正出圈的《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便是改編自番茄的《八零漂亮後媽，嫁個廠長養崽崽》，而曾被指渲染不良价值觀被下架的《黑蓮花上位手冊》，也是出自番茄的《昭華亂》；優酷年度分賬TOP1短劇《鎖愛三生》同樣改編自番茄的《少帥，你老婆又雙叒叕被人撩了》……
據悉，微短劇IP版權商來源類型中，網文類機構憑藉內容儲備優勢佔比接近半數。
縱觀這類爆火短劇，大多逃不過言情、都市職場以及玄幻等題材。曾經風靡一時的“霸道總裁愛上我”式的女頻爽文或者修仙類的男頻爽文，雖然在網文市場的紅利期早已過去，但卻在短劇市場卻迸發出新的生命力。
某網文從業者對媒體表示，目前短劇對整個網文領域的IP消耗量很大，以前一些小平臺的，無人問津的作者和作品，今年都有短劇公司來尋求授權，只是價格壓得很低，甚至幾千元一部。但流轉很快，尤其對小作者來說是更快獲得回報的方式。所以，一些作者已經轉型專門爲短劇定製劇本。
“從網文IP產業週期來看，第一批授權的古早經典網文IP，基本到了第二輪銷售的階段了。未來市場上應該會看到一些老IP重新進入版權市場，有新的開發規劃。”
AI寫網文有多強
短劇式邏輯的網文爆火的背後，一方面，這種脫離不了“霸道總裁”、“穿越重生”等題材的作品往往有大差不差的情節模式和角色設定，是內容同質化的進一步加劇。
而另一方面，固定化的邏輯和結構顯然爲AI提供了良好的測試和應用場景。
近日，有部分番茄小說作者表示自己收到了番茄小說官方發送的“AI訓練補充協議”簽署提醒。
協議顯示，協議簽署後作者的作品全部/部分內容及相關信息將用於平臺AI人工智能模型訓練或其他新技術研發應用場景，訓練生產內容受平臺版權保護。如若簽訂，作者後續“將優先參與平臺AI新功能內測”。
番茄小說方表示，在合同中增設AI輔助寫作條款，初衷是爲了開發能夠幫助作者大幅提升寫作效率和閱讀體驗的輔助工具，比如AI起名，以此解決作者在寫作中給角色起名的糾結；AI查資料，用以幫助作者查找寫作相關的資料等。
雖然不少作者仍對原文版權保護提出質疑，但不可否認的是，隨着AI時代的到來，大模型、AIGC等新技術正在不可逆地改變內容的創作、分發和消費方式。
PConline發現，包括百度在內的AI大模型發佈時，大都喜歡用網文作爲測試AI能力的模塊之一。從測試結果來看，用AI生成的網文，在內容的邏輯和表達上成文性似乎都比較差。這也是大多數人對AI在“原創”內容創作上的刻板印象。
目前，包括文心一言、豆包、KIMI、元寶等在內的AI應用，均有能生成網文的智能體。但PConline在測試後卻發現，結果超乎意料。
豆包和文心一言均能給出較爲完整的故事線，且在文字表述上的鮮活感都超出預期，其中豆包甚至能給出人物背景和性格特點上的建議。
但顯然，AI在網文應用上的能力遠不止於此。
早在去年，國外的MidReal AI就曾爆火。MidReal是國內創業者面向海外C端用戶開發的交互式AI小說生成工具。用戶只需要輸入故事梗概，幾秒鐘後就會生成角色設定圖和章節具體內容，同時還會生成故事配圖。
用戶可以在故事節點決定故事走向，甚至可以與主角人物對話來進一步影響劇情發展。
此前，就有從業者稱該產品“可能會改變未來網文的創作方式”。
MidReal聯合創始人陳鍇傑曾表示，AI未來十年最重要的事情是Agent，而Agent在寫故事這一領域的發展，“3年我們的技術路線能達到人類頂級作家的水平，5年後相信Agent也可以寫電影劇本，甚至可以設計出遊戲的關卡。”
如果說上述表述更多隻是AI在加速短篇故事生產效率上的藍圖，那着眼現在，AI也已經在影響網文市場在下游產業上的經營效率，隨着網文行業出海加速，當作者剛寫完一部小說，可能轉眼就可以通過AI進行多語種、多市場同步更新。
在這個AI與人類共創的新時代，可預見的是，至少在未來三年，現在這批“霸道總裁”也會逐步進入版權市場，或將影響AI短劇製作的下一階段。
參考資料：《羣星依舊閃耀，網文IP正駛入“另一片大海”》東西文娛《微短劇火爆背後：番茄小說的流量之路》紅星新文化《從網絡文學發展報告看中國網文“三變”》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