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偷渡漢水
由於王貴是在後半夜將燕軍在漢水上游，以鐵索攔江的消息傳回的襄陽，等張須陀知曉此事，率領襄陽水師離開魚梁洲之時，天已破曉。
此時留守魚梁洲的，僅有副將率領的部分老弱。
哪怕清晨的江霧很濃，但襄陽水師艦船上亮起的微弱火光，卻仍然逃不過正在安養城樓眺望的燕軍哨兵。
消息很快被送至淯水河口，此前被張須陀等人誤以爲身處武當的崔澈，實際就藏身在燕軍水寨之中。
寨中將領們得知張須陀率領襄陽水師西進，紛紛恭維，曾在馮翊被俘而歸順的屈突通吹捧道：
“蕭瑒、張須陀自以爲能以襄陽、魚梁洲成掎角之勢，抗拒天兵，怎料陛下奇謀妙算，將二人玩弄於股掌。”
另一位大將，曾經向崔澈獻出鳳縣而請降的魚俱羅朗聲笑道：
“陛下以偏師爲餌，引蛇出洞，誘使張須陀前往武當，如今魚梁洲空虛，取之易如反掌。
“佔據魚梁洲，便只剩了襄陽這一隻角。”
其餘諸將爭先吹捧着大燕天子，一旁的魏王崔祐之，也在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祖父。
作爲全場目光的焦點，崔澈擺擺手，笑道：
“張須陀定然還是留有兵力防守魚梁洲，卿等不可掉以輕心。”
很顯然，在成功將張須陀騙往武當後，崔澈此時心情大好。
張須陀誤以爲崔澈是想要以鐵索攔江，保護浮橋。
但崔澈沒打過水戰，卻也清楚，所謂鐵索攔江起不到多少作用。
無論是西晉名將王濬以油船燒熔鐵索，最終順流而下，滅亡東吳。
還是湘軍進攻太平軍，面對太平軍鐵索攔江，選擇佔據南岸的半壁山，拔除鐵索在岸上之根，都能輕易破除這所謂的鐵索陣。
崔澈自然不會寄希望於倚靠區區鐵索陣，就能使張須陀望而卻步。
在確認張須陀真的已經離開後，燕軍的南陽水師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只等時間流逝，讓張須陀能夠走得更遠一些，來不及回援魚梁洲。
水寨內，李孝恭乘坐在一艘戰艦上，等待着崔澈發令。
在崔澈將徐州水師一分爲二後，依舊留在徐州的三萬水師，歸屬原徐州都督李靖節制。
而被調來南陽盆地的剩餘三萬水師，則由李孝恭以魯州司馬的身份實際統領，由魯州都督程咬金節制。
這一任命在過去曾經引起過爭議，畢竟李孝恭並未立下過戰功，也很年輕，許多人質疑他能否擔負起重任。
但崔澈憑藉自己在羣臣間的絕對權威，而強行推動了這項任命。
李孝恭也並沒有辜負崔澈的期望，三年來，他苦心經營，想盡辦法提升南陽水師的戰鬥力。
固然在與襄陽水師的戰鬥中屢屢遭遇敗績，但所取得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時間來到正午，隨着崔澈一聲令下，鼓號聲響徹整座水寨，站立在艦船瞭望臺上的傳令兵打着旗語，水寨大門打開，艦船相繼駛出。
與此同時，先前隱藏起來的燕軍主力，也紛紛出現在漢水北岸。
原本在江面上監視燕軍水寨動向的隋朝小船見狀，大爲驚恐，趕忙調轉方向，匆匆回去報信。
留守魚梁洲的張須陀副將聽聞消息，明明是豔陽天，卻冷得手腳冰涼。
張須陀離開之前，就曾有過交待，魚梁洲能守則守，守不住便退。
但這是燕軍主力已經從武當渡過漢江的前提條件下，如今漢江北岸，旗幟飄揚，遮天蔽日。
而江面上，三萬燕軍水師正從淯水河口浩浩蕩蕩的殺來。 哪怕他才智平庸，也知道太守與郡丞已經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事已至此，副將也不認爲憑藉麾下的老弱能夠守得住魚梁洲，他當即下令衆人上船撤離。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燕軍水師已經堵在了水寨之外。
雖然不見崔澈仿造的五牙戰艦，但寨外的燕軍艦船還是要比張須陀給他留下的小船更爲高大。
張須陀西進是爲了封鎖江面，自然不會給副將留下大船。
出寨決戰，沒有半點勝算。
與此同時，部分大燕水軍已經在魚梁洲其它地點登陸，正向水寨殺來。
副將目光掃過與他一同留守的老弱們，他們的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副將頹然道：
“敗局以定，你們就不要再作無謂犧牲，放下兵器吧，至少燕軍優待俘虜。”
說着，他自己率先扔下手中的鋼刀，衆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隨即，魚梁洲水寨的大門被打開，向指揮攻取魚梁洲的李孝恭投降。
李孝恭身爲南陽水師的實際指揮者，所乘坐的戰船卻並非最高大的五牙大船。
正是因爲五牙戰船已經盡數被崔澈徵調，忙碌的往返於漢江兩岸，運輸燕軍將士。
此時襄陽水師的主力盡數西去，根本沒有力量能夠阻止燕軍登陸。
漢水經過襄陽，轉了一個大彎，由東西走向，改變爲南北走向。
魚梁洲正處在這個彎道上。
此前襄陽守軍的防禦重點設在東西走向的河段上，在得知燕軍主力出現在武當的假消息後，又將軍隊調去了西側。
而崔澈因爲魚梁洲空虛，得以利用五牙大船，在南北走向的河段渡河。
襄陽城東距離河段有近二十里的距離，正因爲有魚梁洲的存在，以及燕軍在武當的假消息，使得蕭瑒疏忽了東側。
燕軍十萬步騎在二十里外登陸，蕭瑒對此一無所知，甚至此時的他，還在前往襄陽城西的檀溪，巡視防線。
此前蕭瑒與張須陀被崔澈矇騙，將依沿漢水佈防的路上防線，改變爲依檀溪佈防。
所謂檀溪，就是三國演義中，劉備躍馬檀溪的那條河流。
他壓根就不知道崔澈已經在自己的身後完成了登陸。
與此同時，崔澈在渡過漢江以後，也在調兵遣將。
並不只有蕭瑒的斥候能夠夜泅漢江，探察敵情。
崔澈昨夜同樣也收到了襄陽守軍主力正在檀溪佈防的情報。
他立即以竇建德爲大將，劉黑闥爲副將，率領七萬步卒，進攻襄陽城。
自己則統帥三萬單馬騎兵，在李孝恭送來的降將降兵們的指引下，由南側繞過襄陽城，提前埋伏在檀溪守軍回援的必經之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