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顯然愣了下,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釋然道:“你肯定是說的我家小姐身上的脂粉味,可好聞了,不過也貴啊,要五兩銀子那麼一點,除了我家小姐,估計也沒別人這麼捨得了。”
“是這鋪子裡的?”蘇岑直覺應該不是。
掌櫃的拿出的這十幾種,似乎並沒有她想找的香味傳出來。
所以,她口中的小姐所用的脂粉香應是從別處說得。果然,那女子聽了,搖搖頭,“自然不是了,是從別處買來的,那脂粉可是招待大……”女子直覺自己差點說漏了嘴,立刻不說了,“好了好了,你要想買,就去焚香閣去買吧,我要回去了。”
女子抱起檀木盒,與掌櫃的道了聲,就離開了。蘇岑望着女子離開的方向,烏眸瀲灩,轉過身時,看向掌櫃的,“這焚香閣是什麼地方?”
掌櫃的一怔,隨即笑笑,“這我可不知,估計也就她們知道罷了,夫人還要買脂粉嗎?”
蘇岑也笑笑,瞧着掌櫃的眼底閃爍着的光,掏出一錠銀子擺在了他的面前:“嗯?真的不知道嗎?”
那掌櫃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哈哈,也不是不知道。”說着,就要去伸手,卻被蘇岑擡手擋在了銀子上。
“想要銀子可以,先回答我的話。”對於同行,尤其是銷路可能不錯的同行,她還真不信有比這掌櫃的瞭解的清楚的。
“好嘞,那焚香閣剛開始只是製作香料,後來就胭脂出了那香味極爲濃郁的脂粉,雖然就那麼一種,倒是搶了不少的生意。”他們做小生意的,本來別的都賺不上什麼銀子,都僅着那些名貴的香料賣給貴婦人,可偏偏,自從那焚蘭香出現之後,把那些貴婦人門都給搶走了,他們失了大頭,背地裡氣得不行,偏偏還要笑意盈盈的。
“哦?知道那焚香閣在什麼地方嗎?”蘇岑把銀子又往前推了一步。
“知道,就在對面那條街上,很小的地方,只賣那一種香料,五兩銀子半兩,金貴的得很。”掌櫃的一說完,蘇岑這才擡起手,把銀子給了掌櫃的。
“那女子是什麼人?”一下子買這麼多胭脂水粉,倒是特別。
“她啊,”掌櫃的握着銀子,與見到那女子時的笑意盈盈不同,此刻提起,輕輕哼了哼,“百花樓的。”
“百花樓是什麼地方?”蘇岑從他眼神裡看出了一抹鄙夷。
“銷金窟。”掌櫃再擡頭時,又是笑意盈盈的,“他們那裡的女子自然與夫人不一樣,夫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小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岑勾了勾嘴角,隨意在那些胭脂上選了一種清淡的,付了銀子,“不必了。”
留下這句話,蘇岑出了胭脂鋪,上了馬車。
“可有打探到什麼?”陵祈看蘇岑去的時間不短,忍不住詢問。
蘇岑點點頭,“略有些眉目了,沈良碧用的那種胭脂,我知道出自哪裡了。”只是不知道,與她的心裡的想法是否吻合,如果她真的猜對了,那麼這第二關,他們也算是過了。蘇岑撩開帷幕,又看了一眼胭脂鋪,纔看向陵祈,“陵公子,勞煩讓你的人去打探兩個地方。”
“你說,什麼地方?”
“一個是焚香閣,一個是百花樓。”蘇岑烏眸定定開口,“打探下這兩個地方背後的東家可是與沈家有關。”
陵祈應了,撩開帷幕吩咐劉榮去辦。
“我們現在去哪兒?”陵雲淵的目光對上蘇岑極亮的眸仁,知道她應是有了主意。
“去焚香閣。”蘇岑笑意盈盈,帷幕外投射出的一縷光剛好打在她眼底,碎玉般在眼底瀲灩而動,讓人移不開視線。
蘇岑到了焚香閣外,卻並未進去,而是讓人進去買了一盒焚蘭香,等馬車離得遠了,纔打開胭脂的盒蓋,湊近了嗅了嗅,果然就是她在沈良碧那裡聞到的香味。蘇岑合上蓋子,卻是交給了陵雲淵,“阿淵,你讓鬼醫看看,一會兒回去之後,你讓他看看這胭脂的成分是什麼?”
“好,可是有什麼發現?”陵雲淵把東西接了過來,這味道的確很好聞,可聞得多了,總覺得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嗯,我覺得沈良碧絕沒有她表現看到的這麼簡單,她既然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景曄手中的蛇鼎,她心機這麼深,不可能只壓了一注。她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還如此淡定,不定後背還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可沈家怎麼看也不足以與落日山莊抗衡。
蘇岑總有一種感覺,也許能牽扯出不少的東西也說不定。
蘇十一很快就把沈良碧在沈家擁有的店鋪都打探到了,只是意外的是,以沈家主對沈良碧的寵溺程度,她竟然佔得不多,只有七間店鋪,其中三間還是極偏僻的位置。
蘇十一把打探到的結果遞交給蘇岑,蘇岑一個個翻看着,最後重新合了起來。
“夫人,可是要查這七間鋪子?”蘇十一詢問,這眼看着一上午就過去了,再沒有個結果,他是急得不行了。
“不用了,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麼。”很顯然,這應該不是真的,沈天朗怎麼可能只給沈良碧這麼一丁點東西?不過既然沈良碧壓了下來,必然有貓膩。
如今就看看陵祈那邊的人能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一個時辰後,劉榮帶着消息也回來了,只是消息卻讓蘇岑意外,“焚香閣是一個外地商人所有,至於百花樓,據聞是一個勢力很大的人所有,還與……宮中相關。”劉榮說到這的時候,多看了一眼陵祈。
陵祈眉峰一擰,淡淡擡眸,劉榮立刻低垂下頭,他暫時只能查到這些了。
“外地商人?確實不是沈良碧?”蘇岑拿着稟告過來的結果仔細瞧了瞧,目光在那個外地商人的名諱上一掃,目光一深,“綰忠?這個姓氏還真的不常見啊。”蘇岑的記性有時候極好,她記得離開沈府前,沈良碧喚她身邊的貼身侍婢送客時,喊的似乎叫“綰姝”。蘇岑嘴角勾了勾,“那就去查查這外地商人與沈良碧身邊的侍婢綰姝有沒有關係。”
劉榮眼睛一亮,“誒,好,雜家這就去。”
劉榮剛離開,鬼醫就走進了客棧的後院,蘇岑站起身,“師父,那焚蘭香可有問題?”
“嗯,問題不小,焚蘭香用十八味香料混合成的,其中十八味都沒有問題,不過,她在其中加了一種草。”鬼醫灰眸凝重,把那盒脂粉放在石桌上,在一旁坐了下來。
蘇岑一愣,“什麼草?”師父的表情那麼凝重,看來是那多出來的草出了問題。
“一種毒草,聞得多了,能產生依賴的作用,剛開始還好,時間久了,就離不開那毒草了,一日不聞,就會渾身不舒服。”鬼醫灰眸裡溢出凌冽,他擅長製毒,卻也不會用這般歹毒的方法,這近乎等同於控制了。她如今還供出這種胭脂,可一旦她不再供應,那麼,曾經用過這種胭脂的人,恐怕都會被她控制了。
蘇岑臉色也沉下來,“有辦法解毒嗎?”
鬼醫頜首:“能,不過挺麻煩的,需要時間,大概需要十日的功夫。”
“好,那麻煩師父儘快研製出來解藥,有什麼問題,儘管吩咐十一他們就行。”
鬼醫離開之後,蘇岑三人的臉色凝重下來。
陵祈眉頭深鎖,他擅長處理朝堂之事,卻對這些勾心鬥角不太善於解決,“沈良碧到底想做什麼?”
“培養自己的實力,擴容她的力量,別小看女人,她制伏住了那些貴人,難道還不怕用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畢竟,從那掌櫃的意思來看,五兩銀子才半兩的香粉,必定能用得起的,不是一般的人了。
指不定陵祈的後宮之人也已經有用的了。
陵祈眉頭皺得緊緊的,“還好發現的早,否則,再等幾年,就更麻煩了。”等他這次回宮之後,一定要把所有的隱患全部遏制,尤其是後宮的,塗什麼脂粉,他本來也就不怎麼喜歡。“等回去,應該讓後宮那些女人也學學你,沒事兒不要塗什麼脂粉。”
蘇岑:“……”
蘇岑原本正轉過頭看向陵雲淵,把她從掌櫃的那裡買來的脂粉遞給他看,聽到陵祈這麼一句,整個人都木了,拿着脂粉眨了眨眼:他腦袋秀逗了?
陵祈嘀咕完,回過頭,就看到蘇岑手裡的脂粉:“這什麼?”
“……胭脂啊。”蘇岑默默吞了吞口水,比劃了一下,“味道……挺淡的,我挺喜歡的。打算……明天來塗的。”她還想,她從來到這裡還沒用過,有時候塗塗也挺好的。
陵祈:“……”
蘇岑默默看着陵祈幽怨離開的背影,轉過頭看向陵雲淵,“怎麼了嘛,我還不能塗了?”
陵雲淵眼底有笑意浮掠,“想塗就塗了。”不過自家媳婦兒無意間打擊了情敵什麼的,感覺不錯,多多益善。
蘇岑眨眨眼,嚶嚶嚶,心好累,明明還是挺好聞的麼,荷花味,聞着跟嗅着一盤荷花酥似的,嗷嗚嗚……心都酥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