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夫人倒是好手段,我大哥已經隱藏的這麼好了,你竟然也能看出來,真是……讓良碧好生佩服呢。”沈良碧嘴角勾着笑,重新恢復了嫵媚的笑,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沒有沈夫人的計策好,能想起來把你的大哥藏在這裡。”蘇岑反脣回擊,別以爲她沒聽出來她話裡的挑撥離間。她在告訴別人,自己竟然對青樓如斯熟悉,恐怕也是這裡的常客,她是女子,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沈良碧臉一僵,已經到了嘴邊更加拐彎抹角的話硬生生被噎在了喉嚨裡。
“陵夫人,是怎麼猜到大哥在這裡的?”沈良碧眼底帶着探究。
“就隨便猜猜嘍,我們沒見識,聽聞百花樓今晚上選花魁,這不,心癢癢了,就拉着阿淵跟陵公子來了,沒想到,剛好趕巧了。”蘇岑似笑非笑,她這次可沒這麼傻再把自己分析的過程給說出來。
最後回擊過來的,反而是她自己吃虧。
“那可真是太巧了。”沈良碧沒套出話來,臉色更不好了。
她不確定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本來想多問幾句,可偏偏面前的人太狡猾了,可惡!
蘇岑掩脣打了個哈欠,懶得再理會沈良碧,直接轉身看向沈天朗,“沈家主,還有一天,我們……明日見了。”扯了扯陵雲淵的袖子,蘇岑面無表情地拉着陵雲淵越過沈良碧,朝巷外走去。
陵祈與劉榮等人直接擡腿,招呼更是懶得打,直接擡腿走人。
氣得沈良碧在身後咬牙切齒。
“良兒,彆氣了,這女子的確有些本事。”至少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
“可大哥,難道我們就要這麼輸了,眼睜睜看着虎鼎被拿走?大哥,我不依,虎鼎是你說過要留給我的,我是不會再拿出來的。”沈良碧眉眼一轉,耷拉着眼角,可憐兮兮地瞅着沈天朗,眼圈泛紅。
與沈良碧表現出的乖巧可人不同,她心裡把蘇岑近乎挫骨揚灰。
“……大哥知道,大哥明日會想辦法的。”沈天朗到底是不忍心自己這唯一的妹妹失望,攥緊了拳頭,盯着蘇岑離開的方向,眸色沉了幾分。
蘇岑等人回到客棧後院之後,陵祈開口詢問:“要繼續找人監視沈家嗎?沈天朗在最後一次,必然會費盡心機的躲過。 ”這一次他能扮作青樓女子,已經是極難,最後一日更是會不惜血本。
“不用了,我相信沈天朗這次不會再輕易露面了。”這次能找到沈天朗,帶了幾分僥倖的成分,若在胭脂鋪沒有遇到那個女子,她可能真的不一定能想到青樓那個地方。
所以,她第三天打算用別的方法讓沈天朗自行出現。
“那第三天要怎麼辦?”陵祈不解。
“既然找不到,那就讓他自己走出來唄。”蘇岑嘴角勾着笑,先前還不確定,可第一日在看到沈天朗房間裡那副被取下來小心保存,不許任何人碰的畫像時,蘇岑就確定了自己的推測。
沒有人能把一個人的畫像掛在自己的房間十多年之久,睹物思人,還是懲罰自己?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蘇岑確定,這畫像裡的人,是關鍵。
“讓他自己走出來,怎麼可能?”劉榮忍不住驚愕出聲,對上陵祈不鬱的目光,立刻捂住了嘴,弱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們是不行,不過,有一個人可以。”心底的硃砂痣,至少也能與沈良碧在沈天朗心目中的地位一抗了。
蘇七在翌日天色將亮時回來的,手裡拿着一個冊子,以及一副畫卷。
畫卷上畫的是一個關於閨名喚作‘柳如煙’的女子,而冊子裡記載的,則是從柳家過去伺候過柳如煙的婢女亦或者乳孃口中所敘述出來的,關於柳如煙的一些喜好與行爲習慣。
“夫人,只得到了這些,派去尋找柳如煙的人,應該快回來了,這次能不能找到,就不清楚了。”蘇七站得筆直,心裡略緊張,生怕沒有把事情辦好。
蘇岑掀開冊子,仔細瞧了瞧,頜首:“有這些就足夠了。”
再打開那副畫卷,上面的女子溫婉淺笑,眉眼如畫,眼底瀲灩着柔光,端莊賢淑的目光,讓人一眼都能喜歡上如此婉約的女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在十多年前,沈天朗生意出現危機時,提出解除婚約,另嫁他人。
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
且,打探到的消息,道柳如煙性子溫軟,常年足不出戶,而柳家也是書香門第,不至於真的不念舊情,勢利之人。可偏偏十多年前的事,是一個轉折點,讓沈天朗後來成了如此。
“你確定他是爲了柳如煙,他當年那個未婚妻?”陵雲淵在蘇七離開之後,忍不住開口詢問。
“嗯,八九不離十。我讓火蛇偷偷潛入過沈府,沈天朗偷藏起來的畫卷裡的女子,與這上面的一般無二。”蘇十一拿回來,火蛇在她手腕裡瞧了一眼,就確定了是同一個人,所以,沈天朗之所以變成如今這幅樣子,必然是與柳如煙有關了。
只是她總覺得,柳如煙當年突然解除婚約,太過奇怪。
可偏偏放在當初那種情景下,又合情合理。
大家的小姐不願意跟着一個落敗的沈家主吃苦受累,所以,不顧多年的感情提出瞭解除婚約。
可面前這個眉眼溫婉清透的女子,真的能做的這麼心狠嗎?
陵雲淵順着蘇岑的視線朝畫像上的女子看去,“你覺得當年的事情可能有貓膩?”
“是啊,沈天朗那麼性子古怪的一個人,想必也是極難動情的,他能動心,想必那女子必有過人之處,這上面打探到的消息也說了,這柳如煙平日裡除了繡花看書,別的也就跟幾個交好的大家小姐吟詩作畫,你覺得這樣的女子,會不顧名聲,突然就這樣了?”且,嫁的人根本不讓人知曉。
怪就怪在這點,十多年甚至都沒有回來走動過。
這不是更奇怪嗎?
蘇岑擔心就擔心在,萬一……那柳如煙其實是死了呢?所以纔不得不撒這麼一個謊話出來?可偏偏當時據說柳如煙真的是出嫁了。
“別擔心了,已經派人去查了,等結果出來就知道到是怎麼回事了。”陵雲淵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還要去沈府嗎?”
“去,怎麼不去,不過這一次恐怕也只是走個過場罷了。”蘇岑的腦袋在陵雲淵的懷裡拱了拱,再擡起頭時,又是信心滿滿。
“好,那就去瞧瞧。”
“不過……在去之前,我們先把人給裝扮好了。”蘇岑眼底瀲灩着光,讓蘇七把準備好的人給帶了進來,是個身材姿容與柳如煙極爲相似的女子,是專門從柳家找來的,柳如煙的遠方堂妹。
“蘇七都把我要做什麼都交代給你了吧?知道要怎麼做嗎?”蘇岑看着面前眉眼與柳如煙幾分相似的女子。
“知道,奴家一定會做好的。”女子淺淺一笑,笑容也有幾分相似。
蘇岑滿意地頜首:“好,那現在就給你易容。”找了兩天,那第三天,就讓沈天朗自己走出來就好了。
半個時辰之後,蘇岑讓女子再轉回來時,銅鏡裡的女子婉約如畫,蘇七在一旁打開畫卷,竟是相差無二。女子怔怔摸了摸自己的臉,驚訝萬分,“夫人好手藝,這奴家記憶裡的煙姐,真的相差無二了。”
蘇岑笑笑,“你現在把柳如煙的小習慣與一些神態記清楚了,不過你也不用緊張,已經過了十多年,總是會有變化的,你只要演足了七分,就夠了。”
蘇岑說完,擡擡下巴,讓蘇七陪着女子,“等時辰差不多了,就可以動身去沈府了。”
交代完,蘇岑轉過頭看向陵雲淵:“阿淵,走,去沈府準備看戲去。”
不知道當年柳如煙與沈天朗的事,沈良碧到底攙和了幾分,既然柳如煙這邊可能沒問題,那麼,問題很可能就出在沈良碧的身上了。
蘇岑幾人到沈府的時候,依然是孫管家把他們引到了主院,蘇岑走了一圈,在沈良碧的紫竹苑也轉了一圈,甚至連焚蘭香的味道都未散去,別的與昨日一般無二。那麼,只能證明一點,沈天朗昨夜根本就直接沒有回來,而是在別處易容、妝扮,這也是蘇岑擔心的,所以,她才使出這麼一招。
沈天朗如果是在沈家,她還能抓到蛛絲馬跡,可她就怕沈天朗警惕了之後,乾脆直接不回來。
那麼,整個百花鎮這麼大,就真的如同大海里撈針了。
“陵夫人啊,找到線索了嗎?”沈良碧今個兒一襲桃紅色白蝶裙,襯得人比花嬌,這樣掩着脣嬌滴滴地笑着,刻意壓得酥媚的嗓音,讓人後脊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有啊,這次沈家主還挺能藏的。”蘇岑笑笑,在紫竹苑裡又繞了一圈。
最後停在了苑內的梨花樹下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陵夫人,這是……不打算去找了?”沈良碧奇怪蘇岑這不是應該很着急嗎,急着立刻就出沈府去找?可爲什麼這樣悠閒自得?只是,再看到陵雲淵與陵祈也隨即在一旁坐了下來,沈良碧眼底就冒着綠光,在陵祈身側也坐了下來,“其實這樣找來找去的,還真的挺麻煩的,適當的歇歇更容易大腦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