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還沒靠近百花樓的門框,就被正甩着手帕招呼的姑娘給上前攬住了手臂,“哎呦喂,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啊,可有相熟的姑娘?要是沒有,你看奴家……誒,這?!”那姑娘話還沒說完,攬着的人已經到了另外一邊。
那姑娘剛想說什麼,擡眼對上陵雲淵一張俊臉,頓時傻眼了。
“公、公公公子……”好相貌啊。
陵雲淵徑直帶着蘇岑進去了,雖然模樣冷峻的緊,可擋不住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冷冽森然的氣息,幾乎讓兩米方圓都凍成了冰渣渣。那些本來看上陵雲淵容貌,想要靠近的姑娘們,都自動往後退了幾步。
等陵雲淵與蘇岑走遠了,再往後一看,又來了一個讓人心臟砰砰跳的,剛想羞答答的上前,卻被陵祈冷眼一掃,頓時又蔫了下來。這今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來了兩個極品美男,可偏偏一個比一個殺氣騰騰的?
蘇岑走遠了忍不住轉過頭偷瞄了一眼陵祈黑羅剎般的面容。
“陵祈這次肯定後悔要跟過來了。”她本來想着陵祈應付不了這種局面,沒想到,他倒是知道利用自己的冷麪與氣勢,這些姑娘都是摸爬滾打出來的,哪裡會不清楚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怎麼,擔心?”陵雲淵挑挑眉,眼底帶了幾分詼諧,帶着蘇岑往臺閣下走。
他們來之前已經打探好了,今晚上有個花魁爭奪賽。據聞,是一衆姑娘爭奪之後,由獲勝者,挑戰百花樓的花魁綠蘿。因爲一年才選這麼一回,所以百花樓的姑娘都要來參選的,畢竟,萬一就取勝了,那在百花樓也高出一階了。
所以,綠蘿肯定是會出現的。
十一已經打探清楚了,那綠蘿正是白日裡那位女子口中的姑娘,也就是極有可能被沈天朗裝扮成的花魁。
蘇岑笑笑,“就算是擔心,也是擔心你被人搶走了啊,你瞅瞅四周,那些姑娘瞧着你的模樣,都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陵雲淵墨瞳深邃:“那你呢?”
蘇岑一愣,伸手不着痕跡的在陵雲淵腰間一捏,“正經點!說正事兒呢。”
陵雲淵眼底笑意攢動,流光瀲灩,讓蘇岑一時間都移不開視線。
兩人很快找到了位置,等他們剛坐下時,陵祈與劉榮也走了過來,他們沒有帶暗衛過來,一則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二則,蘇岑可是打算給沈天朗一個出其不意的。不過,看着面前的臺閣,蘇岑只覺得他們真是幸運,如若是平日裡,恐怕還真不能見到全部的姑娘,也不容易見到那花魁綠蘿。
可偏偏這一年一次的比賽,若是有人請假了,那卻是直接把身份暴露了出來,畢竟,除非是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了,不然,沒有哪個姑娘會捨得放棄這麼一個機會。
更何況,綠蘿還是花魁,他們爭奪的就是她那個位置。
所以那綠蘿,必定會出現。
“沈天朗那身材,能扮演的像嗎?別到時候出來的,依然是那什麼花魁?”陵祈銳利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對於女子的暴露穿着,眉頭擰了擰,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只是,這沈天朗也真夠拼的,竟然真的敢隨了沈良碧的想法,給弄到這裡來。
若不是蘇岑想到了,他是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會在這麼一個地方。
“不會,既然沈天朗要裝扮成那個人,自然是要取而代之的,否則,也就沒什麼意義了,我們只需要讓他自己承認自己不是綠蘿就行了。”否則,他們靠近不了綠蘿,只要他拖到最後一刻,證明不了沈天朗的身份,依然不算他們勝,頂多只是猜測而已。
所以,她如今的目的,就是扒下沈天朗的外皮,讓他自己承認。
“可沈天朗那身材,還用我們證明什麼嗎?”陵祈歪過頭,目光定定地落在蘇岑的身上。
蘇岑卻搖搖頭,“不,沈天朗至少從身形上來看,我們是肯定分辨不出來的。”
陵祈:“怎麼可能?沈天朗的身形那麼高大,這裡的花魁身材瘦弱……等等,你的意思是,沈天朗會縮骨功?”若是會縮骨功的話,那麼的確是能隨心所欲的改變自己的體型,他們就難以證明了。
“嗯,沈天朗應該是會。”否則,沈良碧也不會讓沈天朗裝扮成花魁了。
陵祈眉頭深鎖:“他還真夠犧牲的。”如此縱容沈良碧,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幫沈良碧,還是在害她。
蘇岑他們等了沒多久,就看着老鴇上臺,開始進行角逐。
琴棋書畫,吹拉彈唱,讓今晚上來的人,大飽眼福,大概比了有近兩個時辰,才角逐出來一個能與綠蘿一拼的女子。
女子喚作紫煙,去年就爭奪過一次,只是沒能把花魁綠蘿給從寶座上爭奪下來,所以,這一次,她是卯足了勁兒,直接一舞九天朝鳳,引得滿堂彩。等紫煙比賽完了,就直接挨着綠蘿表演了。
這時,屏風才款款移開,綠蘿身姿婀娜地走了出來,臉上戴着面紗,一雙翦眸含着春水,媚眼掃過來,讓人骨頭都酥了三分。綠蘿也不說話,直接坐在了早已準備好的琴絃上,被雲袖籠罩住的十指纖細蔥白,指尖輕輕一撥,行雲流水的琴音傾瀉而出。
繞樑三日而不絕,曲調婉約動人,只是蘇岑的視線卻一直落在那雙手上,嘴角勾了勾。
等一曲罷,四周叫好聲不絕,那紫煙咬着朱脣,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次又輸了,只是還沒有等老鴇宣佈,突然,三人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臺閣上。
老鴇嚇了一跳,“你們做什麼?”
剛想喊打手直接把人給轟出去,可偏偏三人龍鳳之姿,讓老鴇也被三人周身的氣度給驚了驚,遊移不定,怕得罪了人。語氣也弱了幾分,“三位公子若是想見我們綠蘿姑娘,可以等花魁賽完了之後,這會兒,可是心急了。”
蘇岑卻是壓低了嗓音輕笑一聲,搖頭:“我們可不是爲了要見綠蘿姑娘,而是在幫你啊,這位,可不是綠蘿姑娘。”
“這位公子,你在說笑嗎?”老鴇顯然不信,她對綠蘿這麼熟悉,這琴聲,哪裡不像了?
“自然沒有。”蘇岑隨意地站在那裡,可噙着笑的模樣,讓人頗爲信服,“可若是有人取而代之,你這花魁可就沒了。”
“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嗎?”老鴇快速看了一眼‘綠蘿’,還是覺得不信。
“證據啊?證據就在他的手上啊。”蘇岑勾着嘴角笑。
“手有什麼問題?”老鴇讓‘綠蘿’把手擡起來,露出的十指纖細白皙,只是在琉璃燈光下,似白得過分了些。
蘇岑歪過頭,朝陵雲淵看了一眼,轉瞬間,還沒有等老鴇反應過來,‘綠蘿’的手已經被翻了過來,與正面的白皙纖細不同,手掌心卻是佈滿了習武之人才有的繭子,以及略粗糙膚色呈現小麥色的肌膚。
老鴇傻眼了,“這……怎麼回事?綠蘿,你的手怎麼成這樣了?”
‘綠蘿’並沒有開口,只是看了蘇岑與陵雲淵一眼,蘇岑對着他呲牙一笑,“要讓我說出你的身份嗎?”那到時候,沈家的名聲也毀於一旦了。
‘綠蘿’直接眯起眼,朝着一個方向揮揮手,立刻有一個黑影抱着一人從天而降,正是失蹤的真正綠蘿。
老鴇與臺下的衆人幾乎驚呆了:“這……這什麼情況,怎麼會有兩個綠蘿?”
假‘綠蘿’,也就是沈天朗也不說話,突然身影一掠,就飛出了百花樓,蘇岑三人隨即跟了上去,一直到了百花樓外暗處,沈天朗驀地接過披風,遮在了身上,擡眼,就被蘇岑等人給圍住了。
幾人手裡提着琉璃燈盞,把四周這一小片照得很亮。
蘇岑上上下下瞧着沈天朗,嘖嘖兩聲,“沈家主,你這模樣……可真是千嬌百媚啊。”
沈天朗冷笑一聲,“沒想到,都這樣了,你竟然還能猜到。”
蘇岑呲牙,在光下白森森的,“主要是趕上了,碰巧碰巧,不過,想讓沈家主承認,還真不容易啊。”沈天朗幾乎扮演的天衣無縫,甚至連那一曲琴音也找不到任何破綻,可偏偏,即使他縮骨功縮得再好,骨頭改變了,看改變不了膚色與練武留下的痕跡。
綠蘿常年呆在房間裡,膚色白皙,而沈天朗卻是糙漢子,自然不會注意這些,只要稍加註意就能證明了,只是衣服不好脫,能露出來的也只有那張臉與手了。
可臉自然是經過細心掩蓋了,不過,他們肯定不會太過注意手,所以,就給了她可乘之機了。
沈天朗慢慢摘下了面紗,露出的一張臉傾城嫵媚,根本瞧不出絲毫的不同。
可如果離得近了,還是能看出來易容的成分。
“……這一次,算你贏了。”沈天朗臉色黑沉,以如此的姿容被盯着,讓他覺得極不舒服。
“什麼叫算,明明就是我們贏了嘛。”蘇岑聳聳肩,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頭,就對上了沈良碧急匆匆趕來的一張緊繃不鬱的面容。
“你……”她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到了嘴邊,硬生生收了回去。
朝着陵雲淵與陵祈勉強笑了笑,只是因爲不甘不願,帶了幾分僵硬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