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功名利祿動人心

李賢想解釋下當初的陳年老賬,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陛下還記得,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李賢本來是打算死的,他都傳檄州府罵皇帝了,無論怎麼看都活不了,他還把玉娘母子安置妥當。

陛下當初寬宥了他,而且還對他的能力頗爲肯定。

朱祁鈺沒給他解釋機會,而是說起了南衙事。

在濟南府的時候,朱祁鈺沒有和大明湖畔的美貌女子說話,而是和裴綸交流了很久。

裴綸在地方多年,浮浮沉沉,對在地方做官的難處知之甚詳。

“南衙也有挾百姓以令州府之事?”朱祁鈺並不打算追究李賢當初被逼無奈的檄文,他要是追究,當初就追究了。

李賢爲大明解除南衙僭朝這個巨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如何利用李賢的才能,讓大明再次偉大,纔是關鍵。

李賢頗爲鄭重的說道:“有。”

“仁和縣是特殊狀況,還是普遍現象?”朱祁鈺再問。

李賢俯首說道:“普遍現象。”

“嗯。”朱祁鈺看着窗外,不再說話。

挾百姓以令州府事,是一種鄉賢、宗族、縉紳和朝廷地方討價還價的潛規則。

以夏時正爲例。

夏時正在仁和縣包攬了九成以上的正賦和商稅,並非承包,而是一種僭越,大明並沒有正賦的包稅制。

明律定:凡收夏稅,於五月十五日開倉,七月終齊足。秋糧,十月初一日開倉,十二月終齊足。

地方留存四成,其餘起運入京,二月前入庫。

每到夏秋兩稅的時候,仁和縣縣衙下鄉收藁稅,都是一粒米都收不到,衙門收不到,夏時正可以。

夏時正要求仁和縣蠲免。

仁和縣夏秋兩正賦應納十四萬石,但是夏時正要求仁和縣衙蠲免四成,也就是蠲免五萬六千石,只交八萬四千石。

仁和縣縣衙要是不答應,就自己去收稅吧!

看鄉民們是好好納糧,還是武裝抗稅!

事實上,絕大多數鄉民,都會選擇抗稅,弄的一地雞毛,最後縣衙還要擔負官逼民反的風險。

仁和縣衙答應了夏時正的要求之後,夏時正會準時將兩稅交給仁和縣衙。

夏時正這一輪下來,是給鄉民們謀取福報嗎?

夏時正在鄉野收夏秋兩稅,蠲免兩成。

仁和夏氏,在鄉民手中取得了十二萬左右的夏秋兩稅,交給縣衙八萬四千石,自己可以留下三萬石左右的收益。

仁和縣衙只能報災逋,請朝廷蠲免,朝廷不肯蠲免,那就拖欠,這就產生了欠稅。

這種縉紳和衙門共同欠稅,朝廷追欠,最後朝廷免除欠稅的把戲,從南宋初年,一直拖到了金聖嘆哭廟案的爆發。

順治十八年,金聖嘆的家鄉蘇州吳縣,新任的縣令不懂規矩,不肯答應當地鄉紳們蠲免,還要強行追欠五年的欠稅,金聖嘆哭廟案就此爆發。

事實上,韃清三百年,也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後世的玩法不過是換了個名頭叫稅務集採。

朱祁鈺看向了興安,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問道:“興安,當初徐有貞和陳鎰在張秋治水,似乎就有追欠之事,逼得徐有貞和陳鎰把一衆縉紳給殺了,開倉放糧,纔算是平息民亂,是有這回事兒吧。”

“朕記得當時彈劾徐有貞和陳鎰的奏疏,堆了一桌子。”

興安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厚重的備忘錄,翻動了一下,景泰元年的事兒,興安雖然記不清楚,但是他有筆,記錄成了公文。

興安翻到了記錄說道:“徐有貞和陳鎰在張秋治水,並未追欠,當時張秋受了運河決堤的水災。”

“可是縉紳的鄉部私求,不管不顧,把百姓給追的破門滅戶,家破人亡,差點釀出了民亂,徐有貞和陳鎰這纔不得不把縉紳給殺了,放糧賑災。”

“這七年來,張秋每年都是足額納夏秋兩稅。”

“戶部尚書沈翼在今年二月,還上了道奏疏,誇了誇山東,說山東大半都是足額,只有部分因爲工部治理黃河遷民,有所蠲免。”

朱祁鈺頗爲感慨的說道:“沒有了孔府的山東,果然是更好了啊,怎麼看都很滿意啊,裴綸幹得還真不錯。”

“雷霆雨露皆爲君恩。”于謙是裴綸的同榜,很自然的說道。

裴綸幹得好,有一定程度的背靠大樹好乘涼。

密州市舶司改變山東產業結構,孔府大案,陛下至今仍在追剿孔府餘孽,連遠在倭國的孔府餘孽都不放過。

幾乎所有的山東縉紳們,都被嚇得瑟瑟發抖,生怕鍘刀明天就落在頸後,自然是不敢造次。

裴綸自身能力也是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可是裴綸在正統年間,做會試主考官,也很有能力,最後的結果,是辭官回鄉修縣誌。

裁判不讓你好好當官,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韜光養晦。

“於少保對這種事兒,可有辦法?”朱祁鈺看向了于謙,詢問應對之法。

于謙想了想說道:“陛下心中已然有了對策,何須臣來多言?”

朱祁鈺看于謙不接話茬,才說道:“朕打算,殺雞儆猴。”

“而且這招看起來好像很有用,至少眼下山東縉紳們,都很乖巧。”

于謙深表贊同的說道:“臣亦以爲極爲合用。”

于謙不搭話的原因很簡單,他的重要職責之一就是勸陛下仁恕,可是這件事的解決之道是暴力手段,他不能看開口。

這種挾百姓以令州府,本就是一種僭越皇權。

正賦是什麼?

是皇糧。

皇帝和京官吃的白糧,就是來自江南諸府的正賦。

這是正經的龍嘴裡搶食兒吃,大逆不道。

其實沒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噶韭菜一樣,定期噶一遍,告訴縉紳們,誰纔是大明的天。

等一段時間,縉紳們忘記了人被殺就會死,皇帝就再來噶一遍,如此循環往復,周而復始,自然可以保證正賦足額了。

在外面護駕扛着龍旗大纛的魏國公徐承宗,突然感覺到一股冷風吹過,不寒而慄。

“阿嚏!”徐承宗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某種意義上,魏國公徐承宗,的確是最適合的那隻殺給猴子看的雞。

完美匹配。

當然徐承宗不犯糊塗,朱祁鈺還犯不着拿國公祭旗。

朱祁鈺下了大駕玉輅,對興安說道:“此間事了,後天擺駕去杭州吧,上次朕就說要去看看,來去匆匆,就沒看到那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西湖,這次定要好好看看。”

“遊玩幾天,正好等到了李賓言回到松江府接駕。”

興安俯首領命:“臣遵旨。”

“南衙好啊,回到南衙,就跟回家了一樣。”朱祁鈺走進了南衙別院之內。

朱祁鈺到南衙主要是解決冬序之事,解決冬序的核心工程是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的核心,是大明的官道驛路硬化以及水路疏浚工程,無論哪一項都是耗資極重的公共設施。

即便是生財有道的朱祁鈺,也得咬着牙。

朱祁鈺來南衙,就是來募集善款的!

這剛到南衙,仁和夏氏就迫不及待、毀家紆難的繳納全部身家作爲善款,支持了大明的以工代賑,並且以身作則的將全家人送到了雞籠島,建設大明新闢之土。

伐木很累,夏家人不怕。

夏時正本人,還將親自前往解刳院,爲大明的醫療事業,做出自己最後的貢獻。

而大明的士林也不遑多讓,大明的學子們用行動支持這大明皇帝開邊的雄心壯志,並且遠赴遼東、西域、雲貴、琉球等地,爲大明王化事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所以,朱祁鈺纔會說,來到了南衙,就跟回家了一樣。

很飽,很暖,很溫馨。

朱祁鈺在南衙又耽誤了兩三天的時間。

夏時正案折算之後,仁和夏氏僅折銀納(抄)捐(家)超過了三百萬兩白銀,三桅大船一百五十餘艘,遮洋船五百艘,漕船近千艘,大型造船廠五家,桐園二十餘處。

如果夏時正這都不能稱之爲大善人,那麼,還有誰,可以稱之爲大善人呢?

朱祁鈺的車駕緩緩的向着杭州而去。

而此時在京城監國的朱瞻墡則是焦頭爛額,倍感疑惑。

朱瞻墡有時候在想,到底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南衙國子監的學子鬧完了,北衙國子監的太學生也鬧起來了!

具體而言,還是怪陛下。

陛下自登基之後,在北衙呆了八年半的時間,沒有一次到北衙國子監教誨太學生!

貢院、國子監、翰林院都在欽天監的對面,陛下多次到欽天監看欽天監那幫諂媚臣工獻祥瑞,也沒有一次去過國子監見過國子監的太學生。

南衙太學生鬧騰,北衙的太學生就乖巧了?

北衙的太學生先後對陛下設立的解刳院、講武堂、講義堂、欽天監十大曆局,言辭激烈至極。

他們鬧過,可是陛下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難道是因爲鬧得不夠兇嗎?

在帝制之下,雷霆雨露皆爲君恩。

南衙的太學生鬧一鬧,陛下就親自出面,還身體力行的教誨了南衙太學生們兩個道理,一個是讓子彈飛一會兒,一個是三思而後行。

君父偏私!這就是這次北衙學子鬧騰的理由。

讀書人就擅長辦這些看似合理,其實很不合理的事兒。

朱瞻墡滿腦門官司的問道:“羅長史啊,孤看不明白啊,他們這是瘋了嗎?”

“南衙太學生要到西域、遼東、雲貴這些地方去受苦啊,而且是五年,北衙的太學生就不怕嗎?他們鬧什麼呢?” wWW¤ ттκan¤ ¢ Ο

“這鬧着找罰的事兒,孤聞所未聞。”

朱瞻墡是至德親王,他不理解這幫太學生的想法,但是羅炳忠多少能夠理解一些。

羅炳忠想了想說道:“不過功名利祿動人心耳,殿下可知岑參?”

朱瞻墡想了想說道:“就是寫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邊塞詩人岑參嗎?”

“然也。”羅炳忠笑着說道:“岑參出身官宦之家,又是進士及第,也曾兩赴西域。”

“其實大唐的詩人未及第時,就喜歡四處攬勝,察風土人情。”

“他們爲何如此啊?”朱瞻墡這纔回過神來,好像當真如此,大唐詩人總是滿大唐的跑。

“積累見聞,增厚履歷。”羅炳忠想了想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道,咱大明的官位是一個坑三個蘿蔔,不任事不給俸更無權柄。”

“若是讓殿下用人,是走萬里路的進士更加堪用,還是讀萬卷書的進士更加堪用呢?”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對於朝廷用人而言,亦是如此。

朱瞻墡這才恍然大悟,這麼不合理的事情,鬧着要陛下處罰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就一個字,卷。

大明視事的官階是有限,可是大明的進士、舉人累年增多。

不當官,沒有權柄,千里做官只爲財,哪也得做的上官才行。

多少人在中了進士之後,進了翰林院領着勉強餬口的俸祿,混半輩子才能出頭?

王直就是當了二十多年的翰林,才迎來了自己的百官之首的地位,這還沒當幾年,就拱手讓給了于謙。

朱瞻墡依舊眉頭緊蹙的說道:“可是這西域、雲貴、琉球雞籠、遼東,多爲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去這些地方,還是極其危險的,值得嗎?”

羅炳忠搖頭說道:“殿下,這去西域,也密力火者,也就是吐魯番汗國的果敢王夏知義,他會讓這些學子們不明不白的死在西域嗎?”

“不會,這些學子,都是陛下派到西域的。”朱瞻墡有些恍然的說道:“夏知義也好,陝西行都司也罷,他們都會極力的保護這些學子的安全。”

“雲貴亦然,黔國公府也不會讓這些學子們出事,遼東也是如此,範廣作爲遼東都司總兵官,只會對這些學子多加關照。”

“說五年就是五年,即便是他們自己尋死,哪也得五年以後。”

羅炳忠繼續說道:“就是這個道理,這些學子的通關文牒一落印,這夏知義、柯潛、範廣都會小心看護他們,這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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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啊,去西域苦是苦了點,可是西域能立功啊!”

大明皇帝給也密力火者賜名、給官、加爵,難道是在玩兒?

輪臺城陛下顯然是勢在必得,那哪是輪臺城,分明是一枚枚的頭功牌!

柯潛這幾年在大明朝堂上,風頭一時無兩,隔三差五就上一次邸報,過幾個月奉天殿就有一份關於柯潛的聖旨。

柯潛在陝西行都司抓姦細,頭功牌拿到手軟。

李賓言爲何被陛下提溜到聚賢閣參加鹽鐵會議?李賓言爲何屢次出言貽笑大方,陛下也只是一笑而過?到現在被委以重任。

李賓言爲什麼能夠挑到官邸最好的位置?

朱純一個沒參加過科舉的察舉邊方給事中,爲何能夠在宣府把持貢市,要韃靼王生,韃靼王不敢死?

還不是因爲李賓言、朱純等人有了頭功牌,纔有了所有事的後續?

積攢資歷很抽象,換個具體的說法,就是拿牌子。

哪怕是拿個齊力牌,日後中舉、及第,都是一份比別人更加厚重的資歷,可以大聲的說:我爲大明立過功,我爲大明流過血。

這就是北衙學子鬧騰的原因,說到底,仍然是功名利祿動人心。

朱瞻墡這才徹底瞭然其中內在原因,頗爲認真的說道:“既然有志於此,那就讓他們去。”

“多看看也是好的,讀死書,最後把腦筋都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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