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持玉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種屈辱,她試圖爬起,可下跪的力道太大,她根本站不起來,只能按着摔痛的膝蓋,擡頭怒瞪向謝辭世,翻着眼罵道,“給你行禮,賤人,你倒是有這個命!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分明是你將我絆倒的,你還敢嘲笑我,我鄭持玉不會放過你的!”
說話間,方明堂已經快速趕到她身邊,彎腰去扶她。
鄭持玉被他強行扶起後,順勢又遷怒到他身上,一把揪住方明堂的耳朵,用力扯着罵道,“還有你這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我被人欺負你,你就這麼幹看着,連個屁都不敢放?”
方明堂也是讀過書的,眼下被鄭持玉又打又罵,臉當即紅了,又氣又惱的道,“我也沒說不護着你!”
“那你倒是動手啊!”鄭持玉瞪眼,指着謝辭世鼻子一字一句道,“給我活活打死這個小賤人!打不死,你就不是個男人!你就沒種!你就是個烏龜王八蛋,別人給你帶了綠帽子你還一臉慫相的裝龜孫子!”
方明堂聽鄭持玉越罵越難聽,登時捏緊拳頭,囁嚅一聲,轉頭看向謝辭世,咬牙道,“辭世,我也是被逼的。”言下之意,還真有對謝辭世動手的意思。
謝辭世冷笑一聲,方明堂現在的樣子,還真像是一條瘋狗,鄭持玉指哪兒他就逮哪兒咬!
不過,現在的她又豈是好欺負的。別說藏在暗處蕭豫配給她的四個暗衛了,就是方纔勾腳的康嬤嬤只怕他都不是對手。
方明堂,他還真敢說這話。
這般想着,她又是冷笑一聲,直直的看向他,寒聲道,“你敢動下手試試!”
方明堂被謝辭世如今的氣勢震的一懵,不由想……這還是他那個青梅竹馬、任他欺負的小娘子嗎?怎麼如今,竟然這般尊貴冷漠、高高在上。
一時間,又是自卑,又是惱怒。當着衆人的面,強烈的自尊心讓他無法後退,只得迎着謝辭世嘲笑的目光,揚聲磕磕巴巴道,“我、我怎麼就不敢打你了!”
“那你倒是動手啊!”謝辭世臉色愈加清冷,眼神中還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像是篤定了方明堂不敢動手。
這最後一眼,就像壓倒方明堂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紅了眼睛,發了瘋一般的想證明自己的尊嚴,然後揚起手來,要朝謝辭世抽去。
謝辭世一動未動,下巴微擡。
這無動於衷的模樣,將方明堂刺激的更厲害,他再沒有任何猶豫……
予禾一看,再不攔就來不及,正要出手卸了方明堂的胳膊。
可誰成想,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康嬤嬤卻先一步擡起腳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向方明堂。
接着,方明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踹飛到了一旁的實木櫃臺上,又骨碌碌滾下地,吐了一口血,直接暈厥過去。
“你……”鄭持玉在旁看着,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謝辭世身邊會有如此身手的近身嬤嬤。
“我、我什麼?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別說你一個國公府庶女了,就是嫡女,也別妄想動我家姑娘一根手指!否則,甭說我家王爺,就是老奴我都不會饒你!”康嬤嬤迎着鄭持玉,根本不給她將話說完的機會,便發作了,冷着臉氣勢凜然道,“不信,我們走着瞧!”
“你、你這刁奴!”鄭持玉被一個奴才羞辱,更覺咽不下這口氣,瞪着康嬤嬤厲聲道,“你可知我姑母是何人!她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便等着!”康嬤嬤將鄭持玉瞪她的那一眼又瞪了回去,一副不懼的模樣。
謝辭世在旁看着,只覺康嬤嬤這一連串的反駁和暴擊帥氣極了。繼而又想,以往,嬤嬤對她和予禾果然還是留了情面的……
康嬤嬤可不管謝辭世想起什麼,她乾脆利落的收拾完鄭持玉和方明堂,又看向鋪子掌櫃,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威嚴吩咐道,“店內損失,讓他們十倍賠償,否則就送去見官!”
“是、是是!”掌櫃的認出那令牌是豫王府主子的,立刻點頭答應,跟着向店內夥計使了個眼色,幾個夥計會意,立刻從中走出兩人,一個撥算盤算損失,一個拎起待客桌子上的水壺就朝方明堂走去。
方明堂直接被潑醒,一睜開眼,身上那些滲入骨縫的疼痛便蔓延開來,他皺起眉,嘶嘶哀叫,試探着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隨意一動,就是更加猛烈地疼痛,沒辦法,只能趴在地上,擡起頭一臉怨毒的看向謝辭世,咬牙切齒道,“你、你跟我成親才七天就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你這個賤婦,是想殺人滅口不成!”
他斷斷續續說着,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再次被踹飛!
這下落地後倒是沒有暈倒,康嬤嬤是故意留了力,她三步並兩步的上前,一腳踩上他的胸口,如煞神一般,陰狠道,“剛纔的話,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方明堂渾身的骨頭都險些被摔斷,疼的一張臉幾乎扭曲,哪裡還敢再胡說。只抿緊了脣,怨恨的看着她。
康嬤嬤未理會他的目光,直接看向抱着算盤,飛快撥珠子的鋪子夥計,“怎麼樣,算出來了嗎?”
那夥計利落的彈上去最後一顆珠子,一臉興奮道,“算出來了,翻十倍,一共五千七百兩白銀!”
“聽見了嗎?”康嬤嬤低頭瞪了方明堂一眼,“立刻拿銀子來,不然……便將你切了送進宮裡去做太監!”
聽到聽太監三個字,方明堂臉都黑了。
五千七百兩白銀,他沒有……鄭持玉有啊!
這般想着,他近乎癲狂的看向鄭持玉,哀求道,“玉兒、玉兒你幫我……你也不想看到我進宮對嗎?”
“你進宮,跟我有什麼關係!”鄭持玉早在方明堂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就對他失去了興致,眼下見他竟然妄想跟自己要錢,臉上表情只剩下冷漠、嘲諷,一臉涼薄道,“我先回府了,你自己欠的債,自己想辦法去!”說完,轉身便要走。
方明堂見她擰身,眼中閃過一抹狠意,當下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鐵青着臉,連滾帶爬的朝鄭持玉追去,一把抱住鄭持玉的腿,痛哭道,“玉兒,就當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吧,不管怎麼說,我都救過你弟弟一命……便是看在這份上,你也不能冷眼看我被敲詐迫害!玉兒,現在能幫我的只有你,你便幫我這一次吧!以後我當牛做馬的伺候你,日日夜夜的伺候你!”
“我說了,跟我沒關係!”
不管方明堂怎麼說,鄭持玉就是不肯伸手,只一臉冷漠的看着他,面無表情道,“放開我!”
“玉兒……”方明堂不放,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鄭持玉的耐心卻已告罄,她突然擡起另一條腿,直接踹向方明堂。
方明堂受了內傷,原就沒什麼力氣,鄭持玉這一腳下去,他徑直朝後倒去。
而鄭持玉,只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方明堂目睹鄭持玉絕情而去,恨的目眥欲裂……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康嬤嬤朝鋪子裡的夥計吩咐了一聲,“搜他的身,有多少拿多少,不夠就賣到宮裡去!”
“是,嬤嬤!”夥計答應一聲,立刻上前,壓着方明堂將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
林林總總加起來只有五百兩。
“還差五千二百兩!”掌櫃的上前,低聲跟康嬤嬤彙報。
康嬤嬤看向地上的方明堂。輕哼一聲,正要開口,方明堂卻突然轉向謝辭世,低下頭拼命的磕頭,求道,“辭世,饒了我!看在我們青梅竹馬從小長大的份上,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對你不敬了……”
謝辭世冷眼看着方明堂磕頭的動作,這****,到現在還在做樣子,說着求饒的話,頭也一直在點,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額頭一下也沒沾到地。
是當她瞎嗎?
謝辭世瞪向方明堂,冷笑,“你當年險些要了我的命,我不跟你計較已經是寬宏大量,現在卻還要我再放過你,替你賠錢,方明堂,你是太把自己當回事,還是太不把別人當回事!”
“辭世、我……”方明堂語塞,他沒想到,謝辭世竟然記得當年他推她的那件事……那上次在京兆府大牢,她……
這個賤人!竟然如此有心機,方明堂在心中破口大罵。
他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是眼底裡的陰狠兇光卻不偏不倚的撞進了謝辭世眼中。
謝辭世心裡呸了一句,然後側首看向鋪子掌櫃,吩咐,“這人,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話落,頓了一頓,像是想起什麼,又突然看了地上的方明堂一眼,蹲下身,雙目幽冷的看着他問,“對了,我爹孃的死和你可是有關?”
方明堂沒想到謝辭世會突然提起謝江和劉氏,臉色頓時劇變,一片慘白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既然不知道,那就別怪我無情了!”說着,她低下頭,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方明堂下半身。
方明堂被她這麼一掃,頓覺襠下一涼,臉上表情更加驚恐,慌亂道,“辭世,你別這樣!”
謝辭世冷冷勾了下脣,沒有理會他,直接起身,示意掌櫃的不必手下留情,直接賣到宮裡去。
掌櫃的會意,畢恭畢敬的鞠躬頷首。
謝辭世又看向康嬤嬤,吩咐,“嬤嬤,我們走吧。”
“是,姑娘。”康嬤嬤答應了一聲,然後和予禾一人一邊,護着謝辭世出了門。
上馬車後,謝辭世也沒了繼續逛的心思,直接吩咐車伕回府。
車伕不敢置喙,駕起車便朝宣陽坊趕去。
馬車中,謝辭世一臉興味的看向康嬤嬤,道了句,“嬤嬤身手不錯。”
康嬤嬤既然出手,便沒有瞞着謝辭世的意思,笑了笑,直接道,“不瞞姑娘說,我們三個都是王爺爲姑娘精挑細選出來的,這進了綠竹苑,便是一輩子的事……除非姑娘趕老奴走,否則,老奴至死都是要跟在姑娘身邊的。”
原來,三個嬤嬤並不只是教授她課業這般簡單,還是蕭豫挑來伺候她、幫她理事的人。
謝辭世想到這一點,看向康嬤嬤的目光親切多了,彎起脣來,衝她道,“嬤嬤說笑了,您這般爲我着想,我怎會趕您走呢……”
“那後半輩子,老奴可要依仗姑娘了。”康嬤嬤難得露出幾分笑模樣。
謝辭世見了,根本不敢提自己準備跑路的事,只看着康嬤嬤,笑言道,“嬤嬤放心,這豫王府裡,只要有我一寸立足之地,便有嬤嬤站的地方。”
康嬤嬤對謝辭世的態度還算滿意,臉上笑意更深。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再提蕭豫生辰禮物的事。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
予禾扶着謝辭世下車,康嬤嬤則落後一步。
下了車,謝辭世正要往府裡走,眼角餘光卻瞥見一輛有着鄭府徽記的馬車朝她所站的方向奔騰而來。
謝辭世不由蹙眉,正暗自猜測那車裡坐的是什麼人,康嬤嬤已經到她身邊,沉穩出聲,安撫了句,“姑娘別怕,來人是友非敵。”
是友非敵?謝辭世挑眉……鄭國公府裡,還會有她的朋友?
難道是,鄭嵩那個被擡了嫡妻的平夫人德安縣主蕭婞?
她正想着,那馬車已經籲的一聲停下。接着,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婦人踩着車梯款款而下。婦人身上穿着一件茜紅色的月華裙,頭上戴着八寶玲瓏冠,正是德安縣主蕭婞。
蕭婞下車後,不多久,馬車裡又走出一個人來,卻是東市街上纔跟謝辭世起過爭執的鄭持玉。
謝辭世不是個傻的,一下子明白過來,蕭婞這是扯着鄭持玉來上門請罪來了。
果然,下一刻,蕭婞一上前,便一臉愧色的朝謝辭世道,“家門不幸,教出這等沒禮數的孽障,讓謝姑娘你受委屈了。”話落,也不等謝辭世開口,又側首覷了鄭持玉一眼,嚴厲道,“還不快過來跟謝姑娘賠罪,真是越發魔障了。”
鄭持玉聽蕭婞如此喝罵,臉上一臉忿忿,但是礙着榮兒和親孃盧氏,卻不敢跟她頂起來,只得上前,恨恨的瞪了謝辭世一眼,硬邦邦道,“以前……還有方纔,都是我的錯,是我脾氣不好,冒犯了謝姑娘,還望謝姑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放在心上。”
“我、我沒聽錯吧……”謝辭世看看康嬤嬤,又看看予禾,一臉的驚詫,“一向眼高於頂的鄭大小姐竟然向我道歉?”
“姑娘,您沒聽錯。”康嬤嬤一臉認真的說道,“鄭大小姐的確是在向您道歉。”
“可我看她的臉色,怎麼像是要吃了我呢!”謝辭世瞥向鄭持玉一臉猙獰的表情,毫不避諱的疑了一聲。
鄭持玉聽罷,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張口就想罵謝辭世不識擡舉。
可她話還沒出口,蕭婞已經瞪向她,冷聲斥道,“忘了來時你是怎麼保證的!謝姑娘要是不肯原諒你,你就別回去了,鄭家可容不下你這樣心性狠毒,沒規矩的姑娘!”
鄭持玉被蕭婞說的一愣,而後一臉複雜,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廚,突然膝蓋一軟,便朝謝辭世跪了下來,低着頭,聲音低沉道,“謝姑娘,我是真的知錯了,我當初不應該仗着自己的身份,便欺壓於你……更不該鬥不過你,便懷恨於心,存心羞辱你……謝姑娘,今日我跪在這裡,要打要罵,都隨你,只求你,饒了我這一次!”說着,她竟是趴在地上朝謝辭世磕了個頭。
謝辭世心中震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緩了緩心神,忍不住將目光落在蕭婞身上。
這女人……可真有手段,回府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母老虎就被她訓成了低眉順眼的喵兒。
“謝姑娘,這孽障行事着實荒唐,以前我在莊子上,離得遠,又沒資格管,讓你受委屈了,不過從今往後,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諒她也不敢再對你不敬了!”
“縣主客氣!”謝辭世屈身,朝蕭婞福了個身,而後語氣淡淡卻不卑不亢道,“您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鄭大小姐始終是鄭府的人,打罵呵斥,都輪不到我……您日後,勤於教導,莫要再使她故態復萌便是。”
“謝姑娘放心,往後我定好好管教她,不讓她再出來害人。”
“如此,那是最好。”謝辭世頷首。而後,又出言請蕭婞去綠竹苑坐坐。
蕭婞聞言,卻是看向鄭持玉,不好意思道,“近日有這個孽障在,怕是不方便,改日我一定登門拜會。”
謝辭世微笑頷首。
兩人寒暄幾句,蕭婞便領着鄭持玉離開了。
謝辭世目送鄭府馬車走遠。側首看向予禾和康嬤嬤,嘆道,“德安縣主,倒是個有意思的。”
康嬤嬤哼了一聲,沒說話。因着鄭青竹,她對鄭家人,有着一種近乎偏執的噁心和厭惡。
謝辭世察覺到康嬤嬤的不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康嬤嬤沒有解釋,只是淡淡說了句“回去吧”!
謝辭世只好將滿腹疑惑嚥進心裡。
回到綠竹苑,謝辭世換過衣服,用了茶水點心,正要去榻上眯一會兒,燕序突然打起簾子走了進來,朝謝辭世福身,一臉溫和的稟道,“姑娘……鄭國公夫人送了個人過來給您。”
德安縣主送人給她?
謝辭世皺起眉來,疑聲問,“什麼人?”
燕序便道,“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夫人,姓沈?”
沈氏!
謝辭世猛地反應過來,跟着騰地一下站起身,“將她帶進來!”
“是,姑娘。”燕序答應一聲,又多看了謝辭世一眼,才退下。
不一會兒,穿戴一新,卻一臉忐忑的沈氏從外面走進來,左右跟着燕序和小丫鬟春寒。
沈氏看到謝辭世,臉上立刻浮起一抹慌亂和不自在。
“辭世……”兩人對視片刻,她乾巴巴的叫了一聲。
謝辭世沒答應,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想着如何能從她口中套出謝江和劉氏的死因。
有了!
方明堂!
謝辭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看着她,淡淡開口,“你可知,方明堂現在在何處?”
“明堂……他跟在鄭小姐身邊。”沈氏在人屋檐下,態度異常小心。
謝辭世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道,“是嗎?可我怎麼聽說,他在古董店裡打碎東西,沒錢賠,鄭小姐也不肯幫他,他現在就要被賣進宮裡做太監了!”
“你、你說什麼,這、這這怎麼可能……”沈氏聽聞方明堂出事,整個人立刻慌亂起來。
謝辭世便循循善誘,“我可以幫你救他,將他五千二百兩的債給他填上。”
“那謝謝你啊,辭世……婆母早就知道你是個有良心的。”沈氏一聽謝辭世能幫方明堂還債,而且還是五千多兩的鉅額大債,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張臉笑成菊花。
謝辭世忍不住冷笑。
這人最好別是她親孃,不然她真擔心隔代遺傳,她以後生下孩子也這副慫樣!
“你、你快去啊,先救明堂……”沈氏笑的腮幫子都疼了,見謝辭世卻再沒動靜,忍不住催促。
謝辭世聞言,不得不耐着性子,與她說道,“我幫他,是有條件的。”
沈氏一聽條件,臉色立刻冷了,不悅道,“什麼條件!”
“告訴我,我爹孃真正的死因。”謝辭世一字一句的說。頓頓,又威脅,“你最好別騙我,也別拖延時間,不然,你們方家可就真正的絕後了。”
“……”沈氏根本沒想到謝辭世會問這個問題,臉上表情一下子劇變,和東市街鋪子裡,方明堂當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看來,謝江和劉氏的死,果然有貓膩。
“你、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沈氏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動作匆忙卻十分優雅。
謝辭世見了,眸光不由微閃,以前厭惡沈氏,她很少注意她,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這個女人舉手投足之間,好像一直都這麼輕柔雅緻。
乍看起來,根本就不像小戶人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