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出城

自從季北淮與沈棲舟的婚事定下來以後,平日裡季北淮就很積極的往長公主府上跑。

這日,季北淮又親自給公主府送一些西域進貢來的新鮮玩意,可沒想到半路卻被太后給截了去。

太后府上。

老太后對待季北淮並不像對待沈棲舟那樣拐彎抹角,平日裡與沈棲舟繞彎,那是她對自己親孫女的偏愛,勸她聽自己的話,而如今與宰相大人交代事情,明人不說暗話,老太后直接就表明了意思。

“季大人,爲何你對舟兒的提親之事就如此草率呢,你也不等我一同參與佈置?”太后稍有些許不滿道。

不過最後的結果算是成功,太后並無過多怪罪。

那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孫女,說起那日,季北淮獨自一人穿着紅衣,兩手空空就上公主府提親了,太后現在還是嫌季北淮怠慢了沈棲舟的。

不過最後的結果算是成功,太后並無過多怪罪。

季北淮當然不能說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第二種情況。

於是他鎮定自若的開口道:“微臣對公主愛之深切,已是半日都不可再多等待。”

這樣的解釋未免也太不符合他季北淮平日裡淡漠無常的形象,怕太后不信,於是季北淮又補充道:“那日微臣碰巧讀到孟姜女哭長城的典故,不免傷感萬分,迫不及待想要見公主,於是便想把事給辦了。”

太后聽後,不免百感交集,她連連點頭,嘴裡不停的唸叨:“好啊,好啊,我家舟兒沒嫁錯人吶。”

最後,太后鑑於季大人對長公主沈棲舟一番深情,便督促六部,加快把事給辦了。

這下正合季北淮的意願,他此時心裡可能不知有多快活。

而沈棲舟則加快了逃婚的步伐,這是她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的。這樣一個純情的長公主,不貪榮華富貴,立意以後只做凡塵的普通百姓,再遇上一個單純樸素的小公子嫁了,過着逍遙自在的人生。

沈適知曉自家阿姐的心意,便主動允諾要幫她逃離皇宮,只是這小孩心智尚未成熟,想到自家阿姐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皇宮了,見面的機會少了,不免悲從中來。

沈棲舟安慰他:“我的傻弟弟,以後你可以微服出訪再悄悄來看阿姐啊。”

沈適淚目道:“阿姐……”

他吸了吸鼻涕,又道:“阿姐,你不喜歡季大人,不妨與他和太后直說,爲何要這般難爲自己呢?”

沈棲舟也很想問自己這是爲什麼,可是他作爲一國長公主,太后滿心歡喜許諾的婚,一國大臣親自提的親,她這一無權無勢,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涉及國家利益的長公主,又能逃避什麼呢?

這一場姻緣,到底是姻緣結,還是姻緣劫,誰又知道呢?

無數個夜裡,前世季北淮的那句“你真髒”每每都會將沈棲舟推入深淵。

她害怕皇宮無數條如蛇莽似的規矩,她厭惡朝廷人面獸心的利益牽扯,她畏懼季北淮是否會表裡不一的傷害自己,她害怕自己永遠失去自由。

沈棲舟摸了摸沈適的頭,少年人的秀髮如同柳絮般柔韌,她微笑着說:“姐姐生在皇家,註定這一切是無可奈何的,怕是連父皇這次也不會再幫我的。”

這段時間,沈棲舟裝模作樣的學了很多爲人婦,如何做一家之主的世家規矩。

季北淮下朝後,時常前往公主府與禮儀太師交流,打探沈棲舟的學習情況,當禮儀太師抱怨公主經常三心二意時,季北淮就會虛僞的勸慰太師,要她對公主的規矩少些,別耽誤了公主修養。

當然虛僞這個詞是沈棲舟自己遐想的。

在她眼裡,季北淮就是一個實打實的笑面虎。

大婚之日即將到來,前一晚,沈棲舟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她需要帶走的包裹。

書兒攙扶着她,繞着偌大的皇城遊走了一圈,無人知曉她心裡到底有多悲傷,她馬上就要走了,即將去往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她即將不再是公主,身邊也不再有愛她的太后與父皇,乖巧的書兒也會擁有新的主人。

爲了一個季北淮,沈棲舟放下了好多她深深在意的東西。

大婚當日。

皇宮已經佈置得萬分華麗,六部不敢有半點差池,爲了這場婚事,每人都盡心盡力,只爲了這場盛大的婚事,只爲了目睹沈棲舟盛大的十里紅妝。

季北淮早早的換好吉服,就再他準備戴上烏紗帽時,就聽說公主逃婚的消息。

“公主跑了?”得知消息的季北淮並不驚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侍從悲傷的點了點頭。

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麼自家主人會攤上這樣的人,平日裡刁鑽刻薄就算了,這會兒這麼隆重的事情,竟然還當衆逃婚。

季北淮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了。”說完,季北淮便若無其事般扶了扶早已帶好的烏紗帽。

長公主逃婚這件事情發酵得很快。

皇帝爲了慶祝他的掌上明珠大婚,甚至是大赦了天下,如今自己的寶貝女兒跑了,他比誰都着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宰相大人還獨自守在婚房,便越發覺得對不起他。

簡直是造孽啊。

當晚,沈棲舟帶上膽顫驚心的書兒和哭哭啼啼的沈適,打扮成三個侍衛的模樣,從西門準備逃跑。

沈棲舟眼看自己的牌匾被收走,又得知她已經成功出了皇城西門,便安下心來。爲了今天,沈棲舟等了太久,她要的生活馬上就要來了,她終於可以不再是衆人手捧的掌上明珠了,她可以自由了。

誰知下一秒,西門上空傳來一陣利劍的聲音。

傳入沈棲舟耳朵的聲音,讓在馬車上的三人瞬間慌了手腳。

沈適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大驚道:“阿姐,完了,有人發現我們了。”

沈棲舟竭力保持淡定:“我知道,別怕,看看來人是誰,我是否可以買通他與我們一同逃走。”

沈棲舟努力的調整呼吸,她緩緩的拉開車上的窗簾,想看看對方是敵是友,直到她們的馬車徹底因爲馬的死亡,車停下了,沈棲舟終於看清來人的身影。

那是一個讓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沈適和書兒在馬車上,瞬間就驚呼出了聲,沈棲舟奪眶而出的眼淚隨之讓他們不知所措。

沈棲舟因爲極度的悲憤而猙獰了面目,下一刻,她感到呼吸極度不順暢,一股鮮血突然間溢出於口,再然後,她就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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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水流拍打的聲音,再度睜眼後,她恍恍惚惚間看見一位膚如凝脂的男子在沐浴,昏昏沉沉間,她擡起雙手,可是並沒有那樣一雙熟悉的手與她十指相握。

手指打在牀檐上,疼痛瞬間讓她清醒。

隨之而來的是,她嗅到一分清甜的梅香氣息,那□□的男子仍在沐浴,光潔的脊背就這麼對着她。

“我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