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朦朧

自從長公主逃婚失蹤後,朝中就沒有太平過。一些朝臣害怕皇上爲此過度傷心,因此早朝時極其注重效率,只想爲減輕皇上的負擔,爲他分憂。

然而一朝之臣季北淮作爲這件事情的主角,可謂是在朝中喪失了不少顏面。

有些與他從來水火不相容的大臣笑說他,年紀輕輕都坐上宰相之位,還圖什麼駙馬之職啊。

季北淮聽到這些言論後,卻也不惱,因爲他知道這是事實,可偶爾傲嬌的宰相大人會認爲,自己足夠優秀,便足以配得上這世間的一切榮耀。

不僅是皇上爲沈棲舟之事傷心,太后府那邊也不太平。

如今太后身體抱恙,每日召見太醫把脈診斷兩次,早晚各一次,早上是做噩夢時被驚醒,心神不寧,夜晚是着實思念沈棲舟過甚,又召見太醫開安神湯。

這日,沈適親自吩咐御膳房做了一味烏雞湯,然後送來太后府,他知道太后的身子如今就快要吃不消了。

沈適一手提着小竹籃,裡面散發着香氣濃郁的味道,他想太后定是要好好補補身體的。

一進太后府,他忽略了給他請安的奴婢,就向太后小跑着過去。

“太后,你還好嗎?聽太醫說,你近來身子不太好,我都傷心壞了。”沈適把腦袋枕在太后的肩上。

太后摸了摸沈適的腦袋,她瘦弱的身子給了沈適極大的安慰,她輕聲說道,“適兒,你看你,都是未來要做皇帝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你父皇不得被你愁死啊。”

沈適眼角溢出了幾滴晶瑩的眼淚,太后說的沒錯,他如今還是稚氣未脫,心裡裝不下那麼大的一個皇朝,心裡只裝下了愛他的阿姐和太后。

其實沈適知道如今阿姐被季北淮帶回了宰相府,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皇城中那麼多的追兵,紛紛擾擾疏散的百姓時,心裡亂糟糟的。

而看到季北淮出現在西城門後,他注視阿姐時那深情的眼神,就下定決心把阿姐交給他了。

他覺得,季大人對阿姐的心萬分不假,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就連沈適這樣的年輕小太子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卻唯有沈棲舟自己不願意相信。

太后用佩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劃過沈適的臉,翡翠冰冷的質地激得沈適眨了眨眼,太后爲他擦去了眼淚。

“適兒,這段時間,我常常感到後悔,如果我未允許他們這場婚事,現在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是嗎?”太后由於過度悲傷,已經不知不覺間產生了自責的情緒。

沈適看着太后慈祥而悲愴的目光:“太后,我與阿姐心有靈犀,我能感受到阿姐現在很安全,你不必這麼傷心。”

差點他就想將阿姐在宰相府的事情告訴太后了。

如今算是爲了阿姐與宰相日後的美好生活,沈適咬咬牙忍住了。

太后聽沈適這麼說,瞬間拉起他白嫩的手,雙目虔誠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適兒,你阿姐她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麼苦頭,如今這一逃,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亂子啊。”

沈適不忍的叫了一聲:“太后……”

幾許安慰後,沈適把帶來的烏雞湯用碗盛了出來,親手端到太后面前,一勺一勺喂着她喝。

太后彷彿是受到慰藉,看着沈適笑了笑:“還好你父皇還有你這麼個乖兒子,不像你阿姐那般叫我操心。”

太后頓了頓,又說道:“適兒,你知道爲何皇朝中有這麼多位公主,每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可我就是喜歡不上來,唯獨就擔待你那多事鬧騰的阿姐嗎?”

沈適萬萬沒想到太后會突然和他提起這個,他也着實感興趣,於是問道:“適兒不知,可否太后告知具體?”

太后悽苦的笑了笑,目光中含有些許動容:“因爲你家阿姐啊,像極了我當初入宮時的模樣,她出生第一年,我看她調皮搗蛋,第二年第三年起,她不僅搗蛋,還懂得心疼人了,直到她後來長大了,我以爲你家阿姐會在宮中吃了這麼多苦頭後,多少會變得戾氣重,心思深,可我發現,她並沒有。”

沈適聽得上心了,不知不覺間,他想起了自己和阿姐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沈棲舟爲他親手做點心,爲他親手熬湯,陪他一起玩鬧。

在這個年輕公主的身上,似乎永遠只看得到淘氣與頑皮,可她有了自己的弟弟後,在她弟弟面前,沈棲舟就不再是個嘻嘻哈哈的人來瘋,她會教沈適識字唸書,叫他認識朝中大臣的名字,當然,季北淮除外。

在沈適面前,沈棲舟少了幾許稚氣,多了太多體貼與溫柔。

不久後,沈適服侍太后睡下了,他默默走出了皇宮,往宰相府的方向遙遠的看了一眼,眼中充滿了祝願與期待。

沈棲舟卻並不知道,原來這場婚事竟被這麼多人看好。

如今夜已過半,沈棲舟無事可做,無路可跑,於是便招呼人放好花瓣,備好熱水,打算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她發現季北淮從未爲難過她什麼,在衣食住方面都是最好的,除了被迫和他同牀共枕。

沈棲舟取下發飾,柔順秀長的髮絲就自然而然的分成中分,垂直如墨,沈棲舟又白得發光,如今身披一件單薄的浴袍,更顯得清新脫俗,她眉眼秀麗,雙眼水靈而有神,身材纖細而妙曼。

水霧朦朧之際,沈棲舟的身姿若隱若現,就像仙子下凡落在水岸旁。

她緩緩步入水中沐浴時,在一旁服侍的侍女眼睛都看直了。

心裡暗暗道:“天吶,這公主簡直美絕了,難怪季大人這般寵愛她。”

這位小侍女出神出得厲害,沒聽到耳邊命令她退下的聲音,直到她收回目光,再下一刻對上季北淮寒霜似的目光後,立馬訕訕着退下了。

“舟兒,夫君來服侍你更衣可好?”季北淮幽幽道。

他一項以清心寡慾聞名,以前朝中有不少人意圖巴結他,給他塞了不少女人,可這貌似性冷淡一般的宰相絲毫不給人好臉色,立馬就把送來的美人派遣了回去。

不少人私下感慨,那些送去宰相府的美人,可都是傾國傾城,百年難遇的極品。

這季北淮可就是不領情。

如今看着沈棲舟穿着一身被水打溼的浴袍,秀髮沾染上一顆又一顆晶瑩的小水珠,那隱晦又曖昧不清的勾人模樣,瞬間讓季北淮燒着了全身。

他好像的確是很久……沒有開過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