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纏綿

沈適原本就十分思念沈棲舟, 一直見不到她,季北淮就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相見橋樑,而沈適多次與季北淮相約, 季北淮卻一直推辭, 現如今, 他直接親臨宰相府, 如若在看不到人, 沈適就會斷定,他阿姐可能有什麼危險。

季北淮見這年輕的小太子着急了,於是連忙回答:“請太子殿下放心, 如今公主在我府上並無大礙,只是昨夜着了風寒, 現在不方便來見你。”

沈適連忙不滿道:“我阿姐可不像我, 她身子素來都好, 哪有可能這麼容易生病,我不信, 過去這麼多天了,我一定要見上我阿姐一眼。”

說罷,他也不管季北淮的拒絕,直接往宰相府寢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季北淮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他這次是少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本來從一開始便不該拒絕的。

沈適叫上身旁的一個侍女帶路, 那名侍女斗膽看了一眼季北淮, 季北淮無奈點了點頭, 侍女得了允, 才膽顫驚心的帶着沈適前往公主的房間。

走到門口,沈適就聽見沈棲舟一陣厲害的咳嗽聲。

“咳咳咳……”

門外的沈適立馬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後, 立刻推開寢室門。

入目的是一位面色蒼白,手帕掩口的女人,她滿臉病氣,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如今因爲身體不適而更顯得憔悴,女人咳嗽不止,水靈的杏眼已經泛紅,沾染上一層霧氣。

“阿姐,阿姐!”沈適遠遠大喊道。

沈棲舟轉過身來,後知後覺:“適兒!”

沈適三步化作兩步,瞬間上前擁抱住他的阿姐,他感到阿姐又瘦了,如今穿着更是單薄,腰上的硬骨咯得他生疼。

“適兒,你怎麼來了?”沈棲舟淚眼朦朧,她細嫩的指腹摩挲過沈適的臉頰,替他拭去了不爭氣的眼淚。

沈適嗚咽道:“阿姐,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現在皇宮裡一團糟,父皇和太后爲了你有多操心。”

沈棲舟瞬間想到她父皇那張極具威嚴,但時常會對她溫柔的臉,想起太后的仁慈,每當這兩位親人流淌在她心田時,她總能在鼻尖嗅到那一縷佛香。

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一種舒心和寬慰。

沈棲舟道:“適兒,這些阿姐都知道,阿姐這些天想了想,阿姐打算不走了,乖乖的陪在你和太后身邊好不好?”

沈適點了點頭,他終於在阿姐的安慰下漸漸地平復了情緒:“好,阿姐,這次說定了,你不能騙我,我也不會在再當你的幫兇。”

季北淮不知道,原來沈棲舟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可能這輩子,她都不會這樣待他一回吧。

那樣溫柔舒緩的語氣。

那雙輕撫臉頰的雙手。

“阿姐,季大人什麼時候送你回府啊,我最近新學了幾道拿手好菜,就等着做給阿姐吃。”

“這個……我暫時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弟弟等太久呢?”沈棲舟冷冷的看向季北淮。

季北淮終於找到他可以說話的時候了,然而他這一開口,卻給了沈棲舟沒有想到的回覆:“太子殿下請放心,今日我將安頓好公主,明日,就是臣恭送公主回府的日子。”

沈棲舟雙目直愣愣的看着季北淮,她千想萬想,竟然沒想到季北淮會在這個時候打算送她回府。

“季大人,那我今晚便叫侍從打掃好公主府,明日我就來陪同阿姐一起回府,可好?”

沈棲舟一雙滿含怨恨的雙眼釘在季北淮身上,陰惻惻的說道:“季大人,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個這麼果敢的人。”

前些日子,她不知求了季北淮多少次,她求季北淮送她回府,求他不要再戲弄她,沈適單純的以爲,把阿姐交給季北淮看護是最好的選擇,卻不知他阿姐恨死了季北淮。

“臣不敢當。”季北淮恭敬道,他如今不再看沈棲舟的眼睛。

不知是帶有愧疚,還是內心滿含不甘。

他的舟兒就要離開他了。

當夜,沈棲舟終於看上去有了點精神,想必是第二日要回府了,就算未來有很多要面對的東西,她都在未來有希望的日子裡變得不再害怕。

沈棲舟開始收拾起東西,其實她沒什麼好收拾的,只不過如今算是隨了季北淮的意思:“公主逃婚,路遇不測,宰相大人及時相救,如今安頓完畢,恭送公主殿下起身回府。”

如今所收拾的行李,都是最好的掩飾。

不久後,季北淮來了。

對於這輕飄飄又不擾人的開門聲,沈棲舟如今已經習慣了。

季北淮拿過沈棲舟手裡摺疊的衣衫,輕輕笑了:“夫人,你看,衣角這翹起來了,沒發現嗎?”

“沒看到,我亂疊的。”沈棲舟若無其事道,如果季北淮不說話,她想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怎麼?夫人都要打道回府了,還不高興?”

“請季大人注意言辭,我是公主,你是宰相,還是別忘了規矩的好。”

季北淮笑了笑,道:“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那好,我都隨公主的意。這夜我來,是有一事想來告知公主的,我知道公主在府上沒少吃苦頭,我也笨,不知該怎麼討得公主你的歡心,如今臣想再邀請公主殿下前往空靈亭,最後一次陪我遊玩一回,好嗎?”

除去今夜,再無他夜,兩人孑然,別無打擾。

沈棲舟剛想開口拒絕,可下一秒,季北淮瘋狂的吻住了她的嘴。

這個吻溫柔而纏綿,讓沈棲舟不知不覺間又想起季北淮曾經說過

——臣喜歡公主,已經好多年了。

她想問季北淮些話,可季北淮搜刮脣齒的吻不允許。

許久後,他們來到了空靈亭。

這裡已經沒有當初紅紅火火的正紅色裝飾物,而代替原來的,是有聲有色的山水。夜晚來到此處,更顯得寂靜,前不久剛下過一場小雨,如今水中藻荇交橫,月色遙望,月光灑下幾許倦怠。

季北淮這次自己主動坐上了那張小板凳,這個方位最適合釣魚,可如今季北淮最想釣沈棲舟。

“公主,真對不起,我沒能讓你多歡喜幾日,以後我腦海裡倒影的,都是你脣角下揚的惆悵模樣。”

季北淮低下頭,傷感的說。

如今他算是官場失意,情場也失意。

沈棲舟嫌他肉麻,又覺得這話過於文縐縐,於是道:“季大人,過了今晚,我們好聚好散罷,你早日找到心儀你的姑娘,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公主殿下,臣就如此讓你不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