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前世

沈棲舟差點沒把下巴驚呆掉,她直愣愣的看着季北淮,思量着他這次又耍什麼瘋。

無辜可憐的季北淮好生生被喬城和沈棲舟都當成了瘋子。

沈棲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不明所以的問:“提親?”

季北淮一直默默觀察着沈棲舟的各種小反應,他知道沈棲舟緊張了,於是恰到好處的馬上補充到:“對,我是來提親的。”

沈棲舟下意識的回答:“我不答應!”

“公主殿下這是爲何?向公主府提親這件事,是臣深思熟慮的,公主殿下當真要這樣絕情?”

“我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唐突了,一切都沒有準備好,婚事是大事,我們不可以這麼草率的。”沈棲舟被季北淮攪得一陣鬧心。

她緊張之餘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身邊的奴婢早就被季北淮剛來時打發走了,要是活生生看到這樣一幕,又會開啓宮中的新一番議論,那皇宮裡不知要被沈棲舟除去多少舌根。

沈棲舟沒想到這該死的季北淮對提親之事如此草率,晴天陰天不來,專挑這日下雨天來。

就算是普通人家上門提親,身邊也會有不少提親的手下,該提什麼好東西就提什麼好東西,可這堂堂當朝宰相卻隻身一人前來,還雙手空空,着實是沒有誠意。

季北淮不說話,內心憋着一股笑意,沈棲舟的各種小反應,能讓這個冰冷傲岸的宰相回味好多天。

見沈棲舟徹底啞口無言了,季北淮笑着說道:“公主殿下認爲草率,我們是可以談妥的。”

沈棲舟聽到他的話後,這才擡起了頭:“談妥?談什麼?季北淮,你活該二十五歲了還房內空虛,你把婚事當成什麼了?當成交易?你要給我府上賞上三百兩黃金?”

沈棲舟邊說着,原本緊繃的情緒就逐漸暴躁了起來,邊把季北淮轟出府門。

季北淮連忙哄道:“臣並不是這個意思,臣的意思是,如果公主覺得草率,臣可以爲公主讓步一切。”

沈棲舟突然停下發力的胳膊,季北淮趁她沒使勁,連忙把沈棲舟帶有小情緒的爪子按下去,他適可而止的保持着讓沈棲舟覺得適宜的距離。

季北淮幽幽的笑着說:“公主殿下,你看可以嗎?”

沈棲舟這才放鬆下來,火氣瞬間也消下去了大半。

眼前這個和她說要提親的人,沈棲舟記得清清楚楚,其實是她上輩子偷偷藏在心裡的人。

而當年正是因爲一撞南牆不回頭,死也惦念着眼前這個紅衣男子,纔會被扯進朝中的紛爭,讓她從此不再擁有自由身。

當時沈棲舟多希望季北淮有朝一日能明白,她對這個人的芳心啊。

前世之事瞬間都悉數浮現在眼前,沈棲舟的心開始一點點的沉下去。

前世,就在沈適給沈棲舟送去那樽毒酒的前一天夜裡,她買通了身邊的一個護衛,暗中將她放走了。

她提起那婷婷嫋嫋的裙襬,就像提起了自己的全部希望一樣,在來到宰相府之後,府中傳來的豔曲讓沈棲舟甚是一驚。

沈棲舟那時才知道,原來自己心愛了那麼久的哥哥,竟然喜歡聽這樣的曲子。

那以後若有幸逃出,淫詞豔曲再如何俗媚不堪,她也想學給自己的季北淮哥哥聽。

直到後來,宰相府突然走進一個女人,那女人甚是好看,臉似芙蓉胸似玉,身上豔麗的妝容也阻擋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冰清氣息,沈棲舟知道,這定是一個極品美人。

原來,季北淮還喜歡這樣的。

沈棲舟傷心之餘,立馬掐了一把自己:“哥哥這麼優秀,當然是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啊。”

下一秒,這女人就來到自己面前,硬生生把沈棲舟拖入了季北淮的寢室中。

後來倒映在她眼中的,是在錦被中□□的宰相大人。

而後她就聽見,那面容姣好的女人對季北淮說:“季哥哥,這個丫頭是從哪裡跑進來的?你莫非是瞞着我金屋藏嬌了?”

很明顯,那個名爲芊芊的女人並不認識沈棲舟。

季北淮在看到沈棲舟的一瞬間,可以說是雙目眥裂,但下一刻,他瞬間恢復成那張面無表情的模樣。

“芊芊快丟開那丫頭,她是從囚室裡跑出來的人,也不知多少天沒洗過澡,渾身都髒。”

這話不比那個叫芊芊的姑娘說的委婉。

那個長相極其驚豔的芊芊果斷就放開了沈棲舟,她回問季北淮:“那這麼說,季哥哥,你和這個髒丫頭沒有任何讓我吃醋的關係是吧?”

季北淮摟過芊芊,當着沈棲舟的面,先是在芊芊的額上落下一個吻,在碰了碰芊芊高挺的鼻翼,對她溫柔的說:“當然不認識,走吧,我帶你去洗洗手,芊芊的手這麼嫩,可不能髒了。”

沈棲舟長髮披落,着一身死白色的囚衣,面目因爲心灰意冷顯得極其猙獰。

季北淮吩咐府上的奴婢把沈棲舟押回囚室,但那些奴婢看沈棲舟猙獰的恐怖模樣,都沒有人敢去主動碰他。

最終,沈棲舟默默的逃回了囚室,第二日,哀莫大於心死的沈棲舟就義無反顧的飲了那樽毒酒。

“公主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季北淮溫柔清澈的聲音再度響起,把沈棲舟不知不覺間拉回了現實。

“沒這麼,不過是天氣嚴寒,我感到寒冷而已。”沈棲舟硬是做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季北淮溫柔的打趣道:“我還以爲,公主殿下是對臣心動了。”

“別胡說,哪有。”

現在的沈棲舟覺得前世太難,對季北淮連心動都談不上,只有莫名的憎恨。

是她前世看錯了人。

然而現實總是會發生一些陰差陽錯的事情,比如今日。

此時太后府上,一個老宮女興沖沖的來報:“太后,太好了太好了!”

太后允了她起身後,連忙問道:“你一向安穩,這下是怎麼了”

那老宮女滿臉興奮的說:“太后,宰相去公主府提親了!”

太后一聽,瞬間連手中剝的蓮子都滾到地上去了。

“真的?是真的嗎?”太后向來也穩重,唯獨對自己乖孫女的事情大驚小怪。

老宮女連連點頭:“舟兒府上一個小奴婢說的,太后,這下公主殿下的婚事終於不用操心了。”

太后對季北淮向沈棲舟提親這件事感到甚是滿意,淡定片刻後,立馬派人備馬車前往養心殿,找他的皇帝兒子告喜去了。

皇帝本就覺得這段時間爲難了他的季宰相,這下能夠與季家喜結連理,日後能彌補對季北淮的損失,瞬間放下手頭上正在批閱的公文,和太后一同前往公主府。

季北淮運籌帷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種荒謬離奇的事情能發生在他身上。

可憐季大人聰明一世。

公主府。

良久後,驚心動魄的季北淮與不知所措的沈棲舟紛紛回頭,瞬間就聽見太后喜氣洋洋的聲音:“季大人,我們舟兒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