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前,她肯定是沒辦法再回去看一眼了。
真是可恨……
陳婭不甘心的攥緊了拳頭,卻又油然生出一種無力感。她能怎麼樣?家不能回,也不能去藍藍那裡。
以前她是不想見到養母,現在她是沒臉見到養母。程笠就是條瘋狗,她和誰走得近了就折磨誰,毫無道理可講。
想到這裡陳婭就覺得喪氣極了,她低着頭,沉默的走在這條沒有人影的公路上,完全沒有理會耳邊不斷響起的鳴笛聲。
陳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該何處何從。就在這時,她的胳膊突然被人從後面拉住了。陳婭心頭一跳,還以爲程笠又派人接她回去了,結果轉頭對上了張熟悉的俊臉。
何鬆月脣邊還掛着笑,那雙桃花眼裡喜悅的神采一閃即逝,隨後不滿地斜了眼陳婭,“怎麼,見到我那麼失望?我可要不開心了。”
陳婭沒心情和他鬥嘴,只是語氣裡有絲絲嘲諷,“出現的這麼及時,你應該也看到了。”她擡起手指了下自己,“我被程笠扔出來了,像扔個小垃圾一樣扔出來了!”
她深吸了口氣,竭力住心底悄然蔓延開來的絕望和憤怒,試圖平心靜心的溝通道,“這次你抓我就真的沒用了。”陳婭已經心力交瘁了。
何鬆月聞言撫着下巴,眼睛一寸寸掃過她現在的模樣。每次和程笠接觸過後,陳婭就像被人抽了筋般,渾身上下都透出了濃郁的疲憊。
不用派人打聽,這麼瞧一眼就知道她過的肯定糟糕透了。
想到她在程笠那裡過得並不舒坦,何鬆月就又心疼又愉快,他都覺得自己是得病了。
“小.妞,你現在沒地方可去吧,跟我回家。”何鬆月不由分說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故意心機的握住了她的右手,讓她使不出掙扎的力氣。
陳婭原本想反抗,可想了想自己確實沒什麼地方可去。她之前已經提醒過何鬆月抓自己毫無用處,他不聽,那她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不定何鬆月見不得程笠痛快,就幫自己把父親搶回來了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陳婭都被自己的異想天開逗笑了,她看着何鬆月走在前面的背影,心底默默地搖起了頭。無論是哪個,她都惹不起,也不想再繼續招惹了。
何鬆月帶着她回到了以前的那個私人會所,他安排了陳婭的房間後,竟然沒急着走掉,反而陪她坐在了露臺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這實在不符合他做任何事必有目的那種風格。
陳婭閉着眼睛,總之何鬆月說一句,她附和一句,營造出極其和諧的氣氛。實際上她言行舉止裡流露出來的冷淡,隨便任何人都能感覺到。
“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短暫的沉默後,何鬆月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陳婭聞言睜開了雙眼,她有多久沒聽到人說她可愛了?估計都有快十年了吧?
她因此冷漠的更加理直氣壯了,只淡淡的掃了何鬆月一眼,“不可愛?是不好玩了吧?”
說到這裡後,陳婭舒服的伸了個腰身,“我現在就是個能吃能喝還不好玩的廢人。”她接着異常認真的瞅了眼何鬆月,“你撿我回來很吃虧的。”
誰知道何鬆月聽她說完這句話後,竟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從躺椅上撐起半邊身子,回望着陳婭也異常認真道,“這次撿你回來可不是爲了對付程笠,單純就是爲了你,懂了嗎?”
“哦。”陳婭故意忽略他語氣裡的曖.昧,面不改色道,“投身於慈善事業,很好。比我可憐的還有好多個,要我介紹嗎?”
“不要。”何鬆月想也沒想的拒絕了,又躺回了椅子上,拖長音調道,“我只想投身於你。”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陳婭乾笑了兩聲,閉上眼睛裝作聽了個很冷的笑話。
就這樣過了幾天,陳婭發現何鬆月竟然不限制她自由了。以前她在這裡的時候,無論去哪裡身後總有一兩個人很巧的跟在身後。
可是這幾天來,她甚至有次都走到了門外,結果沒有人質問她半句。
完全就是放養模式,似乎她想幹什麼都可以。
而且何鬆月也不像以前那麼忙了,每天都要抽空來她這裡看看,兩人沒有話題的時候,他就找本書或者直接安靜的瞧着她,甚至還會有意無意的撩撥自己,這一系列的舉動都讓陳婭很心慌。
他到底是想怎樣?難道真的喜歡自己了?
這個猜測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和程笠糾.纏了那麼一段時間後,陳婭已經很清楚的認識到了什麼人是她絕對不能招惹的,何況何鬆月還是個十足的老狐狸,危險指數那是蹭蹭的上升。
陳婭開始有意識的避着何鬆月,在他經常回來的時間段內外出,或者睡覺。即使被何鬆月叫醒了,也要閉着眼睛怎麼都不睜開。
有好幾次她能感覺到何鬆月是真的生氣了,他明明有很多種折磨她的方法。
甚至他當着她的面,慢條斯理的講着他待會該怎麼懲罰自己。
陳婭清楚地知道,那些方式她絕對無法忍受,在折磨人這點上何鬆月跟程笠一樣有天賦。
而且她也知道,何鬆月肯定能幹出來那些事。但他只是嚇唬她而已,生氣了就嚇唬一下她,最後還是什麼也沒做,生着悶氣走掉了。
這樣子讓陳婭更加不知所措。
她今天又掐着時間,看何鬆月快回來的時候,再次出去散步了。陳婭壓低了寬大的帽檐,不知目的地遊蕩在街頭上。
當她停下腳步時,正好走到了最顯眼的那棟大樓前,陳婭擡頭看到上面懸掛着的幾個閃亮的大字後,她開始懷疑自己有受虐傾向了。這是程笠在京城的公司總部,他最經常出沒的地點之一。
陳婭咬了咬脣,低着頭走了進去。
自從那天被程笠扔出來後,她心底一直惦記着怎麼設法回去,她不可能無所事事的悠閒着,然後等哪天程笠通知她,小賤人,你的父親完蛋了,你過來看看。
程笠真正記恨的只有她一個人,卻非放她自由,他明明知道她現在根本自由不起來。所以他是想看自己怎麼哭着求他,懇請他讓自己回去嗎?
如果真的只是那樣,她可以的。
她沒有辦法想象,病重的父親因爲自己被困在那個別墅裡,身邊沒有照顧的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那種折磨她已經受夠了,如果非要說父親有什麼過錯,那就是領養了她,才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無論如何,陳婭都不可能心安理得在外面混日子,她要去找程笠。
“抱歉,沒有預約我們不能讓您進去。”前臺小姐滿臉愧疚的說着,同時看了眼跟在陳婭身後的保安。
“每天都有好幾個女人跑來要見總裁!”保安就不那麼客氣了,冷冷的抓着陳婭的肩頭,質問道,“報名字?難道每個人我們都要報名字嗎?趕快出去!別搗亂!”
陳婭力氣沒有他大,被人就像拎小雞崽子一般,直接拖了出去。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陳婭皺着眉頭思考,要是連這裡她都進不去,那就完全沒有見到程笠的可能了。
她垂着腦袋,一臉失落的離開了正門。等走得夠遠了後,陳婭又轉身瞧了眼,發保安不再注意她了,陳婭鬆了口氣,又悄悄地繞到了另一邊的側門。
她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停在綠化帶裡假裝等人,然後有意無意的瞄幾眼這邊的情況。
陳婭發現這個門基本是在裡面上班的員工使用的通道,很少有人進去,於是她耐心地等了半天,終於看到了不遠處一個送外賣的小哥。
陳婭立刻跑了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輛小車始終緩慢的跟着她。
“你好,需要跑腿的嗎?”陳婭跑過去抓住了對方的車頭,笑得一臉真誠,“我熱愛送外賣,最愛替人免費跑腿!我不是要坑你的東西,不信的話,你可以押着我的手機!”
她說完後,毫不猶豫地把何鬆月之前給她的手機遞了出去。
這是奢侈品手機牌子今年最新推出的一款手機,市場價除了這些外賣,還夠買好幾十輛這種送外賣的車子。不過裡面任何號碼都沒有存,何鬆月也只給她打了一次。
看到那款土豪象徵的手機後,對方顯然懵了下,但還是忍不住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打量着陳婭。
“怎麼樣?拜託了。”陳婭雙手合十,懇誠的走起了苦情戲,“我真的很想送外賣!特別想!”
小哥看了眼楚楚可憐的陳婭,又看了眼她遞過來的手機,沉默了。
十分鐘後。
陳婭套着那身鮮豔的印着餐廳名稱的員工外套,心情忐忑的走了出來。她剛準備到小哥身邊推走那輛車子,結果擡眼就發現了前面多了個人。
他眼神犀利的掃了陳婭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手機,就是她之前抵押在小哥那裡的那臺,淡淡道,“4分零16秒。”
陳婭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現的何鬆月,心虛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