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他們,屋子裡就只剩下我和蘇瑾南,自從入冬以來天氣就越來越冷,壁爐裡的炭火燒得紅旺旺的,我坐在紅木搖椅裡閉目養神,蘇瑾南在一旁的沙上看財經晚報,突然覺得有人在看我,看了很久,接着聽到淺淺的腳步聲,我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睡,臉頰被他灼熱的氣息弄得有些癢。(_&&)
“幹什麼?”我閉着眼睛感受他的親吻,他囈語道:“真喜歡這樣靜靜的和你在一起。”
我此刻腦子裡閃過一句歌詞,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坐着搖椅慢慢聊。
“等再冷些我帶你去山上看雪。”他的話像魔音一樣,我閉着眼點點頭。
當時的一句玩笑話,今天就應驗了,昨天下了一夜雪,冬天的第一場雪。
正好週六,蘇瑾南興沖沖的接我上山看雪,城裡人多車多,路上的雪早就被踩髒,化成泥水,憑白惹人嫌棄,沒想到這山裡的雪積得那麼厚,白茫茫的一片在太陽下直晃眼。
他脫掉手套,握着我的手塞進他大衣口袋裡,就這麼一步步踩着雪在山上漫步。秀名湖邊的樹林早就凋落了,光禿禿的枝椏上掛着一層雪,我忽然很詩意的想起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在這無人之地,純粹得很乾淨。
我興奮得要到湖上走走,他猛地拉住我:“這場雪不算大,湖面的冰太薄了,等下一次下大雪湖水凍結實了我再帶你來滑冰。”我很順從地把手重新塞回他的大衣口袋,回握住那隻溫暖的手掌。
他抿着嘴笑,眼光放在遙遠的地方,他說:“去年年初下了好大的雪,我就是那個時候在大馬路上見到你的。那天我一個人在湖邊站了很久,於是我暗自做了個決定。”
“什麼?”
“我決定要等你,等你走到我身邊,和我雪。”他定定看着我,有點磐石不可轉的意味。恍然想起在成都的時候,他開門就說了一句‘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久很久’。
情不自禁抱住他,多動情的時刻,他等了我那麼久,那麼堅定,我一步步走向他的時候,他該是何種得償所願的欣喜?忍不住眼眶溼溼的,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總是很感性,大概是什麼戀愛綜合症。
“你哭了?”
“哪有。”無法掩飾的鼻音出賣了我,他拉開我,細細打量着我,我只覺得眼睛有點疼,他突然笑了:“連說謊都不會,你不知道你的睫毛上全是冰渣子嗎?”說着就用火熱的手掌替我抹去不知何時凝固的眼淚,我很確定,我現在是幸福的。
天快黑的時候有下起了小雪,一片片輕盈靈巧的花朵落在我們身上,他脫下大衣穿給我,自己卻背對着蹲在我面前,我很有默契的趴上去,他一點也不費力就背起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裡,我回頭看着一行烙印在雪白上的腳印,安心的靠在他背上。
“姥爺過去也是這樣揹着姥姥在雪地裡走來走去,姥爺說那是他最滿足的時候。”他的話帶出一團團的白氣,我搓熱手掌捂在他通紅的耳朵上,他揹着我的手略微收緊:“我現在就很滿足。”
蘇瑾南果真是貴公子,昨天的紳士風度導致他生病了,夜裡來敲我的房門,我戰戰兢兢打開門一看,他虛弱得不行,趕緊扶他回房睡下,開燈一看,臉都燒紅了。因他不喜歡被打擾,傭人們除了定時打掃送餐之外沒有特別吩咐是不會上山來的。我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辦,他很鎮定的讓我拿起他的電話打給上次那個孫醫生。
我手心裡全是汗,差點把手機摔了,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蘇瑾南,你千萬別有事。”他勾起蒼白的嘴角:“我沒那麼脆弱。”
“密碼?”我看着屏幕上的提示。
“41014”他閉着眼睛說,我由着指示輸入,心想這密碼長得跟倒裝句似的。
孫醫生已經睡下了,這地方不好找,我很不好意思的說了地址,又怕他找不到,一個個電話打過去提醒他道路,凌晨四點的時候他終於趕到。一番檢查之後護士爲他打了退燒針,吃了藥他總算睡着了,我送他們出去,一路不好意思的陪着笑,孫醫生看着我的窘迫說:“我們是朋友,這點事不算什麼,你趕緊進去,我怕他醒了找不到你。”
我在他牀邊守了好一會兒,把我們從認識到現在的所有事情翻出來細細回味,忍不住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睜着眼睛打量我。
“原來你裝睡啊?”
“是真睡着了,被一個傻子吵醒了。”
“能開玩笑就是腦子沒燒壞。”
“嘉魚。”
“嗯。”
“你晚上着急的樣子真好笑,手都哆嗦了。”他竟然還有閒心笑話我,懶得理他,他說:“不過我很開心,這病生得值了。”
“變態”心裡是甜的,嘴上可不能讓他再得意了。
到下午的時候他體溫終於正常了,我熬了粥端給他,他非要我喂他,我想起上次我把他燙的很糾結,這次就饒了他。
本來這事不想跟別人說的,蘇瑾冉還是從孫醫生那裡知道了,傍晚親自跑上山來送雞湯。
蘇瑾冉把雞湯放下:“瑾南,今天聽說你病了,小筐的媽媽專門找了走地雞熬好湯讓我給你送來。”
“又不是什麼大病,搞得這麼興師動衆的。”蘇瑾南嘴上不樂意,心裡還是高興的。
“人家那是關心你,別不知好歹。”我叉着腰教訓起他,他一臉委屈的對蘇瑾冉說:“姐,你看她,這是對待病人該有的態度嗎?”
蘇瑾冉笑得很好看:“早就該有人治治你了,嘉魚別怕,姐給你撐腰。”
我們在客廳裡聊了一會,蘇瑾冉說還有事要先走,蘇瑾南坐在沙裡一動不動的說:“姐,替我謝謝小筐他們家人。”
“知道了。”蘇瑾冉拿起包,瞥了一眼蘇瑾南,問我:“嘉魚,可以送送我嗎?”我披上衣服送她出去,司機識相的打開車門,她卻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反倒對我說:“嘉魚,能陪我走走嗎?”
我看看身後緊閉的大門,點頭和她朝小路上走去,蘇瑾冉的腳步很慢,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嗒嗒的響聲在山林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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