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0.5

金素棉說了一串話,不想錦月只不動不搖說了“讓開”兩個字,只覺自己說那麼多話彷彿都成了廢話,不住心口如有火焰烈烈燒起來,直燒得臉皮都發了燙。 她知道自己要忍耐、要保持端莊大度,可是,實在忍不住了:

“太子殿下不過是想留下孩子才與你虛以委蛇,不然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家室背景、這樣的身份,還能留在東宮嗎?你是長得美,可是東宮從不缺美人,你竟不知天高地厚本宮頂撞,根本是……”

“太子妃是東宮的女主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錦月不欲再聽,輕而果決打斷,“錦月上回便說過,若您想帶走孩子請先得太子殿下准許,錦月纔可考慮。敢問太子妃娘娘可有殿下恩准,若沒有,錦月便告辭了。”

金素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等等!你忘了數月前在椒泰殿門前,是怎麼對我磕頭道歉的麼?”

錦月冷冷擡眸,直直看進金素棉的眸子底:“站着,不一定高貴,跪着,不一定卑賤。我在娘娘眼中看到了憤怒,害怕,嫉妒。太子妃身份高貴,眼裡不當有這些東西。”

“你——”

金素棉滿胸腔的憤怒噴到嗓子眼兒卻被硬生生堵住,她已經輸了陣勢,再說下去就成潑婦罵街她丟不起那臉,便只得壓低聲怕別人聽見地哼了一聲,一拂華裙水袖,繃着端莊朝最前頭的金銀華攆而去。

而錦月,不動聲色牽小黎。“走,跟孃親上馬車。”

她既不臉紅脖子粗,也沒有贏了仗的得意,依然雲淡風輕,惹得馬車旁的護衛、內侍、婢女都不覺微微側目看她,訝異,刮目相看。

馬車得得得地行起來,從博望門出了東宮,沿着長街到了太極宮外的承天門,與別宮的隊伍會和後,才沿着狹長高闊的甬道往皇宮正前方的大門“朱雀門”走。

馬車裡還有阿竹隨行伺候,她小心地撩開馬車簾子朝外看了看,錦月也透過那巴掌大的縫隙看見高高的硃紅宮牆上烏黑的重重瓦片。

瓦當上鑄着飛禽紋,透着一種威嚴肅穆感,彷彿是讓從這兒走過的每個人生畏。

阿竹從前頭泱泱看不見頭的隊伍處收回是視線,對錦月憂心道:“姑娘,您這樣衝撞太子妃,只怕她要狠狠報復您啊。”

小糰子被馬車搖晃得昏昏欲睡,錦月摟住他的小身子,免得讓他摔了,而後說:

“‘夫龍之爲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阿竹,你可知道這話意思?”

阿竹垂眸:“阿竹愚鈍,只粗粗認識幾個字,不懂其中含義,姑娘恕罪。”

錦月:“這話出自《史記》,是說龍初爲蟲,可以馴養、供人騎樂,但他喉嚨下有一片尺長的逆鱗,若人觸碰,必殺之。”

錦月淡聲說罷,將已經睡着的小糰子抱入懷中拿了纏枝紋羊絨毯裹住。阿竹也明白其中的含義來不覺渾身一凜,敬畏看錦月:皇孫,就是錦月的逆鱗。但“必殺之”三字,聞之真叫人膽寒。

錦月擡眸,自己好歹是權臣官宦家長大的,也是有些脾性,要論陣勢她當然有的。

而後見阿竹默然有些嚇着的樣子,錦月便說:“你能給我說這句話我很欣慰,果然,我沒看錯人。”

阿竹聞言才微微笑出來,恭敬低頭:“能跟着姑娘,是阿竹的福分。”

馬車是鐵木做的,雕着花草鳥獸紋,鐵木質地堅硬。鐵木雖然不名貴,卻是做馬車的實用材料。

馬車雖不大,但衣食住行一應俱全。凳子下放着薄毯,中間小方几上放着盤時令瓜果,另外還用青瓷盤盛了滿滿的一盤冰塊,降溫解暑,所以馬車裡比外頭涼爽不少,雖然是熱天,也不覺得太難受了。

芙蓉苑行宮緊鄰着山水,山爲清泉山,水爲芙蓉渠。遠遠望去青山蒼翠,行宮的琉瓦、朱門,在青翠中顏色妍麗,重疊的殿、閣屋棱上鑄着飛禽走獸,精美而讓人敬畏。

錦月母子隨着東宮一行被分配到了景瀾殿,東宮來的主子不多,除了錦月母子,也就只有弘凌、金素棉,鄭良娣和映玉。

錦月也是到了景瀾殿才知道映玉也來了,不過,是跟在太后的隊伍中,住也住在太后的殿中。看來,她在太后處是很得寵。

趁着映玉來向金素棉弘凌報備去太后身邊的時候,錦月想拉她詢問詢問,究竟怎麼回事。

映玉剛在正殿報備完出來要走,便被錦月叫住——

“映玉!”

總是有絲病態虛弱的美眸此時一片寒冷,映玉頓住,沒答話,也沒有回身看錦月。

錦月上前拉她手:“跟我進屋去,我有話和你說。”

錦月意外地看着手心的白紗袖子卻被抽回去,而後只聽映玉淡聲道:“姐姐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太后娘娘還等着我的湯藥呢。”

錦月微微驚訝於她的冷淡,映玉向來不會悖逆自己的話。

“好,那我便在這兒說,你根本不會湯藥,如此爲了爭寵而接近太后,實在太危險。若是被奸人利用恐怕難得善終,你可還記得我去太皇太后殿中……”

“那也總比在靈犀殿等死好!”映玉激動打斷,猛地轉身含怒朝錦月看來。

可在看見錦月瞬間,映玉眼中的“冷淡”情不自禁裂出些許柔軟溫情,語氣也不由緩和了些:“姐姐,拜託你以後別再管我了,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反正……反正我們也不是親姐妹,我不會牽連你。”

錦月心中一痛、如受電擊,追上前幾步朝映玉素白背影急道:“你這話……你這話是說與我決裂嗎?”

映玉咬了咬脣,好一會兒才說出口:“……姐姐說是,就是吧……”

錦月愣在原地,心隨着映玉背影跑遠而越發的沉重。莫名有種感覺,彷彿自己與映玉之間,越來越遠。

映玉一路跑出景瀾殿,纔在門外的牆角停下,白袖子捂脣低聲嗚咽。

從這一刻起,她便失去了曾經十幾年的心靈支柱。從此,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姜雉走來,慈母般替她擦淚:“終是有分道揚鑣的這天,二小姐不必難過。往後要自己堅強,爲蕭家嫡系延續血脈,光宗耀祖。”

“姜姑姑……” 映玉哀傷垂淚。

*

景瀾殿是四合的佈局,正殿當然是太子住,左右兩側爲偏殿,右側金素棉住着,左側則是錦月母子,往下一點是鄭良娣——是個聲音酥人媚骨的女人。錦月與弘凌在暴室外第一次重逢的那夜,弘凌華攆裡的女人就是鄭良娣,是皇帝所賜。

人不多,是以住得下,不過住在一個殿裡就難免擡頭不見低頭見了。

錦月告別映玉回屋,還在怔忪,擡眼便見金素棉冷冷淡淡看她,嘴角似噙着些許笑容,不知是否遠遠看見她與映玉的摩擦。

金素棉穿着銀紅緞子繡暗花牡丹紋的百褶裙,裙襬拖地,頭上梳着端莊的十字髻,點了寶珠和百花飛鳳步搖,更襯托出她華貴的氣度。

金素棉盈盈走近:“我原以爲你們姐妹感情很好,沒想到……”她的笑了聲,說是笑不如說是輕鄙的哼聲。

錦月福了福身,行了個禮:“錦月亦沒想到,太子妃娘娘喜歡站在人背後聽人說話……”

金素棉臉色變了變,解釋:“本宮只是路過!”

錦月卻已經淡淡走遠。

金素棉心中更加有氣,和個劍拔弩張的人吵架,至少可以酣暢淋漓,和一個不溫不火卻又一拳擊中你要害的人吵架,纔是最憋屈!不但襯得自己失了氣度,還讓人有火撒不出。

顯然,錦月就是這種,金素棉現在也就是那樣的“憋屈”,她緊攥着絲帕恨恨盯着錦月走遠,只覺身上的束腰華裙累得自己要窒息過去。

金芹:“娘娘息怒,讓那賤婢叫囂去,要說雍容高貴、與太子殿下相配,東宮之中誰能比過娘娘。她生了孩子又如何,往後還不是娘娘的兒子。”

金素棉盯了金芹一眼,深吸了口氣,才壓下憤怒,恢復了氣度:“走吧。”

……

錦月回屋裡,阿竹見她臉色不好,額頭有薄汗,就打了熱水來伺候錦月洗了把臉。

小孩子嗜睡,這處行宮又比宮裡涼快,糰子又睡了一會兒才醒來,已快晚膳時分。

阿竹說,剛纔皇帝身邊的楊公公差人來東宮通知了,說今晚帝后在芙蓉苑行宮正殿擺家宴。各宮各殿的主子都得去。

糰子睡久了,像根蒜苗兒似的長在絨毯堆裡,呆坐發懵,一頭絨絨的頭髮亂糟糟。錦月看了忍俊不禁,因着映玉的話帶來的沉重才消散了些,讓阿竹遞來熱手帕,給糰子擦臉。

“我的小公子,睡醒了?”

小黎呆呆移過臉來,圓嘟嘟的臉蛋兒紅撲撲的,點頭:“是的,孃親。”

錦月正給他擦臉,這時阿竹來說:“姑娘,太皇太后殿中的方明亮公公就來求見。”

錦月心中一動,她可忘不了方明亮。最後一次相見是那回弘允的案子,她被童貴妃、弘實母子利用來扳倒弘凌,方明亮帶了羽林衛進屋來將她拖走,而後就是一陣嚴刑拷問……而今回想還讓人後怕。

不過方明亮進屋後,便立刻揚起從未有過的客氣笑容,拍拍袖子朝小黎行了個禮:“奴才方明亮,見過太子皇孫。”

小黎的正式昭告文書還沒下來,又一直在漪瀾殿,還是頭一回受這樣的大禮。

眨了眨眼睛,小糰子黑滾滾的眼睛望了望錦月,錦月微微頷首,讓他別說話,而後朝方明亮道:“方公公是跟隨太皇太后宮的長秋監,幾十年的老人,小黎還未得文書昭告,擔不起您這樣的大禮,請起吧。”

方明亮笑意融融起來:“雜家在宮中幾十年,看人從不走眼,當時便覺姑娘不該是那般造化,沒想到姑娘竟是隱藏了真身,乃是蕭丞相的千金長女,還孕育了太子龍嗣,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雖然方明亮慈眉善目笑着,但錦月深深知道,這宮中,一寸天堂、一寸地獄,一旦失利,什麼笑容和氣都可剎那變成殺氣,要人性命。便只淡聲說——

“方公公謬讚了。”

錦月不多說一字,不溫不火、滴水不漏,方明亮亦有些摸不透,而道出正事:

“雜家來是通知姑娘,今晚芙蓉殿晚宴,太皇太后娘娘說請姑娘和小皇孫也一定到場,不得推諉。太皇太后喜歡孩子,想看看小皇孫。”

錦月心中一跳,道了謝,讓阿竹給了二兩銀子給方明亮當辛苦費,方明亮歡喜受了。

阿竹不懂,問爲何方命令拿那幾兩碎銀子那般歡欣,難不成他還缺那點兒銀錢。錦月有心培養阿竹,便點破:“他高興的不是得了銀子,而是得了我的示好。”

“那姑娘爲何不多給一些,二兩銀子也實在……實在太少了些。”

錦月頓了頓:“多了,纔不好。”

多了難免引人注意,也顯得她急切想要拉攏他,反而不好。

**

傍晚,在芙蓉殿擺了晚膳,殿上正中的高基座上是帝后龍、鳳大椅,依次兩邊是太皇太后和太后,而下平地殿中是皇子分列兩旁,爲首的弘凌,身側同坐的是金素棉。錦月母子在二人之後的普通小矮桌,安靜用膳。

席上,歌舞芸芸、鐘鳴鼓瑟,夾雜着幾句弘實等人的奉承阿諛,倒也沒有什麼劍拔弩張。錦月悄悄打量了高位上的皇帝,那中年男人頭髮白斑斑,氣息奄奄地龍一般盤在那兒,皇后和弘允模樣相似,而後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

映玉不在,她只是太子的昭訓,論資格不夠參加這樣的宴席,自己也是因爲是皇孫生母,得了太皇太后恩准,才得以在此。

錦月從上頭收回視線,不敢多看那四個可怕的人。

弘凌對面是弘允,他沒有姬妾,一旁只有個青袍、黑帽的貼身小內侍伺候佈菜、斟酒。

他今日穿着嫡皇子朝服,是深硃紅緞子繡金雲紋,頭上也換做了金緞帶、玉冠,襯得他皮膚白皙,那種骨子裡透出的雍容貴氣,讓對面那一整列的皇子都黯然失色。

弘允靈敏的捕捉到錦月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如春江暖泉,讓錦月心中一暖,是以錦月也回了個笑容。卻不想身前突然有道冷冽的視線睨來——

竟是弘凌回眸的餘光看來。

錦月一怔,弘凌的冷冽視線卻化作個隱約的笑容,如雪山頂融化下的溪水,潺潺捲來,是一種冷冽的溫柔。

弘凌五官清俊,和弘允的端正雍容不同,他是偏陰柔、秀美的長相,卻偏偏生了個冷冽、果決又堅毅的性子,又鍛煉出一身結實的體魄,矛盾的結合更顯出種與衆不同的獨特。

錦月不覺忙低下頭,不敢再東張西望。

天家的奢華在宴席上淋漓盡現,珍饈琳琅滿目,各不相同,帝后是九十九道菜,其它根據地位依次減少,減到錦月母子這一桌,卻也還有二十四道。

小糰子伸長小胳膊,挑了顆個兒最大的“蝦皮珍珠丸子”,喂錦月:“孃親,來,小黎餵你吃,啊……”

錦月忍俊不禁,小糰子這是學她喂他的樣子呢,於是張口讓小黎將丸子喂進口中。

母子正樂融融,便聽上頭太皇太后點了東宮,問小皇孫在何處。

錦月筷子夾的菜落在桌上,心如擂鼓,弘凌回頭朝她看來,安撫地輕聲說:“出席吧。”

錦月才忙領了小黎出席,立刻便被數十道眼睛盯着,如芒刺在背。

太皇太后的聲音錦月不陌生,但經過上次的生死經歷,儘管太皇太后現在聲音慈祥,錦月也不敢掉以輕心半分。

“錦月叩見皇上,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那幾人微不可見的點頭,似不想理會。

這方,枯槁的手一揚,赤金蓮紋鐲子在枯黃地手腕上滑動,太皇太后威嚴而和藹道:

“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哀家竟沒認出,你就是從前蕭恭府上那不得了的女娃子,哀家當真老了,眼睛也拙了……”

錦月不得不擡起下巴,對上高座上那幾個可怕的人物,不由手心具是冷汗,將小黎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太皇太后看了一會兒錦月,又開始虛着眼睛細細打量錦月身邊的小人兒。

半晌,她喲了一聲,朝弘凌道:“太子,你這小玄孫長得還挺俊的。”

弘凌出列來,應答了幾句。

身邊站了這個男人,錦月的懸着的心纔不由落地,踏實下來。

太皇太后虛着眼睛仔細打量小黎,眼神不好,看得很費勁。

小糰子跪着,先是眨巴着眼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而後站起來朝太皇太后走,方明亮見狀呵斥“大膽”。

錦月忙將孩子護在懷中,太皇太后擡擡手呵斥方明亮:“退下,別吵。”又問小黎,“孩子,你突然站起來幹什麼,哀家沒讓你站起來,你站起來就是不敬,可知道?”

小黎不疾不徐,糯聲道:“回稟太皇太后娘娘,小黎是見您眼睛不方便,想走近一些給您看。”

太皇太后一愣,所有人也都一愣,而後便聽太皇太后極少見的慈祥笑起來,朝小黎招手:“那再走近些,讓哀家看清楚。讓你孃親也過來。”

錦月不得不隨着小黎一起走上幾步臺階,到太皇太后的長几前跪下。

太皇太后:“小黎是吧?過來,到高皇祖母身邊兒來。”

太皇太后看了看孩子,又摸了摸小黎絨絨的頭髮,蒼老的眼眶漸漸氤氳起溼意,潸然落淚:“轉眼高祖皇帝也駕崩幾十年了,連玄孫都會體貼人了,哀家總算沒有愧對高祖皇帝的囑託,看好這個家……”

衆人正在揣摩太皇太后此番話的用意,便見太皇太后褪下手腕上的赤金蓮紋鐲,朝錦月伸手。

錦月忙膝行上前,

“錦月,哀家當年遠遠見你便覺得喜歡,記得還封了你‘京師貴女’四字,這鐲子是高祖皇帝賜給哀家的,哀家戴了幾十年,便當久別重逢的禮,贈與你。”

錦月吃驚,不光錦月,太后、皇后、衆皇子、皇子妃都吃了一驚,連總是奄奄一息無精打采沉默的皇帝,都微微側目來。

錦月雙手捧住鐲子:“謝太皇太后娘娘賞賜,錦月定好好保存,不負娘娘贈予恩情。”

太皇太后朝殿中的弘凌道:“太子啊,你也當父親了,東宮爲衆皇子的表率,往後做事要更加沉穩周全,多和三公九卿請教治國之道,他日才能擔當重任。”她又笑呵呵拉錦月的手,“錦月可是哀家親封的貴女,雖然蕭家凋亡,但你也不能虧了她。趕緊啓奏皇帝,下冊封旨意,可知道?”

皇后面色青白,弘實當場玉杯中酒灑了一地;金素棉也幾乎從席上站了起來,面無血色。

太皇太后一席話,分明表明接納弘凌,也接受小黎是皇家子孫的事實,頃刻間殿上鴉雀無聲,在靜寂中,幾派勢力卻更加暗潮洶涌。

誰不知道,太皇太后本是反對弘凌的第一人啊!若是她改變立場……

弘凌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跪地答“諾”,手止不住有些發顫。

太皇太后見弘凌跪地輕顫,不覺嘆息,低低喃喃:“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大敗匈奴保住北方,是你天大的功勞……”

這一句薄薄的讚譽,聽來簡單,卻是弘凌歸來長安後得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公正、真心的讚譽評價。

他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承認,不再是罪婦之子、賤妾之子“恕罪該做的事”。

弘凌沉沉答:“謝太皇祖母誇讚,弘凌定不辱命……”

……

直到回到景瀾殿,錦月還如走在雲端,渾身輕飄飄的,可手腕上的赤金蓮紋手鐲又沉重得如鐵石,壓在她身上透不過氣。

冊封,太皇太后說要弘凌冊封她。錦月跌坐在椅子上,漸漸淚水漫上眼眶……難道,這真是命嗎。

阿竹欣喜地端了銅臉盆進來:“恭喜姑娘,有太皇太后的叮嚀,姑娘的位份定然不低。若是太子妃要拿捏您不光要顧及太子殿下,還要顧及太皇太后娘娘,當真是大好事!”阿竹還在替錦月高興,“往後姑娘的身份,就非同一般的尊貴了。”

她放下盆才發現錦月如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坐在那裡發呆看窗外,眼角的水光被流進來的月色照得水亮。

雖然錦月只穿着普通的裙裝,頭上也沒有什麼金銀首飾,此刻阿竹卻不覺看癡了。入宮多年見過的美人也不少,可能夠這樣美到骨子裡、靈魂裡的,卻還是她頭一回見。

作者有話要說:  大人撕完,該輪到小盆友們了。

下章,小黎吊打豐鬥。

今天電腦突然全部亂碼了,弄了好一會兒,才修好。 看來得換個筆記本了,因爲碼字,已經把鍵盤都打出好多凹槽。不知哪個型號電腦的鍵盤好(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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