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 濛濛雨

……70年代末,某國的生物武器研製水平遠遠領先……朝戰期間,美先後使用生物(細菌)武器達3000多次……攻擊目標主東北各鐵路沿線的重要城鎮如瀋陽、長春、哈爾濱、齊齊哈爾、錦州、山海關、丹東……朝鮮北部的……

我捶了捶脖子,又嘩嘩翻了幾十頁,看了下去:

……施放方式改爲用飛機……帶菌媒介物……老鼠、羽毛、食品……攻擊範圍擴大……仍在秘密進行細菌武器研製……遺傳工程技術的迅速發展……潛在危險性更大的基因武器相應問世……利用基因……多種病毒DNA重組……研製出“超級病毒”……傳染性、致病率……99﹪……超級出血熱基因武器投入……使整個流域的居民喪失生活能力和生殖能力……

……一方面,美軍方加速基因武器秘密研發……蒐集亞洲華人、中東阿拉伯人的基因……發現其基因特徵……研究誘變基因的藥物、食物,通過改基因食物、藥物……特定的人種羣體的基因突變……不戰而勝的目的……

……另一方面,美軍在本土、沖繩,及中國臺灣進行生物武器試驗……針對中國和東南亞……使用對水稻造成嚴重傷害稻瘟病菌生物武器……小麥莖鏽病和稻瘟病試驗……

……美髮射5000多枚攜帶稻瘟病菌**……引起亞洲水稻大幅減產、無收……次年,從美批量進口轉基因糧食、種子……

……公元3000年左右,區域基因遺傳突變……超級稻計劃重啓……

冷冰冰的文字,配着些殘酷的真實圖片,手沉重的合上書,伸了個懶腰,退了出去。

回到試驗室裡,小眼睛和南柯都不在,應該又是去忙了吧!按着太陽穴,那本書看的心裡太壓抑了,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氣!

長廊裡,空無一人。“我可不信——”小眼睛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反正就是這樣!”南柯冷冷的說道。我掏掏耳朵,偷聽不太好吧!可還是頂着好奇,躡手躡腳的遊了過去。

小眼睛摸着下巴,壞壞的笑道:“咱們可是打小的交情了?你還瞞我?”

“瞞你什麼?”南柯背對着我,負手而立,“君姚是什麼人,你我都明白!”

我又湊近了些,背貼着牆,只聽南柯說道:“一開始,我就單純把她當成一個可觀察的實驗體,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更加確切的觀察,獲得真實的分析數據,其它的、什麼也沒有!”我側緊了身子,眼皮突突亂跳,急喘成一處。

“怎麼你還不信嗎?”南柯得意笑道,“方景,虧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不知道嗎?有時候,你付出的越多,她回報的越大,到最後、怕是連命都願意給你!還不信嗎?哼!知道她頭上綠絲帶的用途嗎?那是爲了防止她逃跑、定位追蹤——”聽了這些話,如疾雷轟掣,再細細思之,整個人的心肝脾肺都被掏了空,身子不覺緩緩的煞了出來。

“南柯!不要說了!”小眼睛吃驚的看着站在對面的我,變了臉色。

“我所做的,不過是更好的進行研究,除了這一點,她對我,什麼也不是!”南柯繼續說了下去。

我慘白了臉,身似千斤,腳軟綿綿的,恍恍蕩蕩道,原來、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君姚——”小眼睛黑着臉對着南柯喝斥。

南柯熄了聲,愣了半日,才慢慢的轉過身子。頭昏昏沉沉的,摸不到南北,我咬着脣,痛着清醒道,真是猜什麼來什麼,這樣的料事如神早該去買彩票中個幾十萬的,昂着頭,撐起一張驕傲的笑臉,拖着麻木的雙腿,一面又不緊不慢的從發上扯下綠絲帶,毫無聲響的摔在他的身上。披髮層層散開,洋洋灑灑的與他擦肩而過。錯過身,忍着淚,略略停留對小眼睛道了一聲“謝謝”,復又瀟灑離去。

雨漫無目的下着,偶爾一陣細風,裹了雨絲,吹在面上,人、分外清醒!我靠着試驗樓的大門,啪啪踩着檐下的水坑,任雨浸溼裙角。

“還以爲你走了呢?”我繼續踩着雨水,濺起的水花迸落在小眼睛的白大褂上。見我不予理睬,小眼睛笑道:“要不,你出去淋淋,說不定心情會好些!”我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腳下狠狠的一跺:“這麼大的雨跑出去淋,我是病了還是傻了!”怒火掀起大團大團的水朝小眼睛逼去,他忙退了幾步側身躲着,我含笑繼續道:“再說了,人家原本就夠狼狽的,淋了雨不就更加落魄了!”“看不出,你比他還理智些!”小眼睛擺脫了雨水的糾纏,又蹭了過來,“裙邊都溼了!”我不以爲意,繼續大步大步踏着水坑。

“喏,披上!我送你回去!”小眼睛將一條米白色的小毯子遞了過來。我毫不客氣的伸手接了,很負責的替自己披上。這感情受了傷吧,頭腦是該清醒清醒,可再連帶着把自己身體給整跨了,誰替感情療傷!

小眼睛在上衣兜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塊閃閃的長條,揚起手,輕輕一劃,一個小圓弧立在空中,他手朝那弧線一點,線拉長了邊,瘋狂的轉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形成了標準的傘形。我看的愣愣地,小眼睛雨傘下喚道:“走吧!”

一路上,小眼睛聒噪的說了許多,不過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句話,什麼誤會啦、冤枉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再擡眼,透過薄溜溜的傘,看雲、聽雨、品風、讀着自己……

難道小眼睛不知道,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一切犯錯誤的開始?當我心裡把解釋恆等於錯誤的開始時,他的天花亂墜都變頻調成了消愁解悶的長段嘻哈樂、耳朵倒也真是一字不拉的聽着。

到了門口,我鬆了口氣,大唸了幾聲阿彌陀佛。唐三藏的緊箍咒終於可以消停了,不期望、小眼睛本着善始善終的好人精神繼續歪歪叨叨說着!

“毯子、是南柯讓我拿給你的!”

“送你回來、也是因爲南柯的關係!”

…………

“君姚,一開始,我也是因爲好奇才接近你的!”

“你不進去坐坐嗎?”我痛苦的揉着耳朵,打斷了他的話。小眼睛靜靜看着我,苦笑道:“爲了你、他可以說是費盡心思,這屋子的通行證改的連我都進不去了!不過這樣,你反而更加安全!”

“對了,這是從南柯那兒偷拿的,裡面或許有你想要的答案!”小眼睛一邊說着,一邊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塞到我的手心,又調了傘,腳淅淅瀝瀝離去,可雨中剛走了沒幾步,小眼睛又折回了身,無奈的看着我道:“我還是親眼看着你進去吧!不然,我沒法向他交代!”我笑着應允,對他揮了揮手,徑直入了門。

一進屋,剛剛還洋溢着笑容的臉瞬時冰凍垮掉,淚再也忍不住了,全都吧啦吧啦涌了出來。蜷下身,顫巍巍咬着手指,嗚嗚咽咽的不讓自己哭出聲。南柯冷冰冰的聲音又一遍一遍迴盪在耳邊:

——一開始,我就單純把她當成一個可觀察的實驗體!

——你付出的越多,她回報的越大,到最後、怕是連命都願意給你!

——她對我,什麼也不是!

——什麼也不是!

原來、什麼都不是、只是實驗體!更令人可笑的是,連那條心動的綠絲帶都是防止逃跑、定位追蹤的!真真是悲哀至極呀!

我又哈哈大笑一回,捏緊手中的記存鏈,既然都傷成這樣,還怕會更痛些嗎?手微微攤開,答案麼?沉臉冷笑道,我當然要看!

褪了鞋,赤腳上樓,拍亮了燈,放上清透的珠子,顯出了一道光屏,又寒氣沖沖的扯着屏,盤腿坐在牀中央。

藍色的屏一直亮着,我瞪着空白區域發呆,敲敲腮幫,用戶名自然是南柯,可後面的指紋驗證該怎麼填寫?手觸了屏,把南柯兩個字拂了上去;心一橫,雙手貼了光屏驗證區,靜靜地等着結果。

屏一下子換成了黑色,我咂咂嘴,難道密碼錯誤整死機了?不一會兒,光屏有了反應,左右兩側飄灑着千絲萬縷段紅線,紛紛纏繞,飛撲在了正中央,一大朵嫣紅延出了輪廓,淚嫁迎笑,悠悠綻開,不知不覺間,身後側景早已換成了淡紅映襯。

心稍稍一暖,觸摸着紅花紅信,手剛移過頂端,忽又彈出了白色的一個密碼框,附註了數字密碼的說明字樣。

我咬着拇指,絞盡腦汁的想着第三道加鎖的數字密碼,是他的生日麼,還是幸運數字?可他的生日又是多少?心下一緊,才發覺自己對南柯竟是一無所知,可怎麼就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呢?難道真的是什麼情不問因、緣不問果?

又想起初見時的場景,苦笑道,密碼應該不會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