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相思解

清晨,風夾雜着微微的溼意,小腦袋忍不住朝裡縮了些,臉頰處柔軟一片,光暗暗的,眼稍稍迷糊道,這是看書睡着了嗎?周身的冷氣又環環侵擾,鼻子不由得一顫,我挪了挪胳膊想要把身上的毯子再裹緊些,卻不料另一隻手被一個暖暖的東西束縛着。

我側了頭欲探究竟,南柯那張熟睡的側臉近在眼前。眉,是細長劍眉,眼、緊合着,面色清寒盡顯一股疲憊之態,嘴角里還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讓人琢磨不透。我很享受的打量着他這副尋常模樣,心神微漾,笑着拾掇道,這應是第二次光明正大的偷窺他的睡顏了,第一次應是好久之前了吧!

他呼吸平穩,我慢慢的褪着胳膊想將左手抽出,可腕上的鈴鐺也順着牽連被搖晃的叮咚叮咚作響,緊張的看着南柯,見他還合着眼,半點未被驚動,我方穩下心,整個人復又輕飄飄的回躺在椅子上。手依舊由他牽着,我撫額輕嘆道,真是自作孽啊!

我無趣的擡頭,不曾想頂上竟低垂着一片星空,點點星辰、熠熠靈動,千形萬象、抹亮清柔,又或如秋水盈盈,悠悠閒坐。

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景,揚着笑,放下了所有的疑慮。又看了一眼身側熟悉的睡顏,心暖暖的、甜甜的,碰着胸口喃喃道:“‘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南柯睜開眼睛、柔聲慢慢的接道。我有些驚詫,淡淡的笑問:“你也知道這支蟾宮曲麼?”他點了點頭,“知道!”臉緩緩的湊了過來,一字一句念道:“‘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他將握住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摩挲,含情脈脈一笑,開門見山道:“而我,好像害了你的相思!”人怔怔的,若是前幾日聽到這番言語我定會羞的臉紅耳赤,可現在、人似乎是對的人,但時間卻永遠跟不上了,連帶着情也變了味兒,重重疑慮又壓了過來,眼中流淌着的更多的是清明,南柯,你的相思又有幾分是真的呢?

他輕聲道:“還生氣嗎?”生氣?我聽得有些無奈,若是爲昨日吼我、惱我之事,早就不生氣了,但說的、若是另一檔事,恐怕誰都怨不得,又想到那雙紅長靴,怔怔道,南柯,這段感情充斥太多的東西,你真的確定對我只是單純的相思,沒有半點的憐憫、試探、利用?一時,竟不知這情絲是收還是放,又或是提早斬斷、從此撩開!擡頭凝望,星河緩緩流動,彷彿觸手可及,但自個兒心裡最是明白,那不過是你爲我特特施的幻境,若鏡中月、水中花,看着華美、殷實,其實,一碰、就錯碎開了。我又仔細想了想,可終歸是情感大於理智,沉臉落寞道:“我不知道!”

他握着我的手,“君姚,我道歉好不好?”斜睨着眼,生不生氣,要看你究竟做了什麼,傷的是什麼、傷的又有多深!我側過身,指着他的胸口,連連質問道:“南柯,你這裡真正想的是什麼?爲什麼要幫我?爲什麼要關心我?又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他怔了怔,半日才閃躲道:“非要這樣?”我盯了他一會兒,失去了耐心。答案不是已經明顯擺在那兒嗎?君姚,你何必還要這樣一味的自欺欺人不願承認!君姚!你就是認了吧,你不過是他用來觀察試驗的小白鼠一隻!

強行奪回了手,直直站了起來,毫不掩飾的失望道:“我、說笑的!你、不用在意!”“君姚!”南柯急聲喊道。“很生氣!”我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坦白重複道,“很生氣!”說着,轉了身,默默朝門走去。機會,我已經給了,你不願意說的,我充分的尊重、絕不勉強,可不該有的,我會親自把它斷的乾乾淨淨!一隻腳正要踏出門,我頓了步子,輕笑道:“對了!比起這支綿綿的蟾宮曲,我倒更喜歡另一支醉扶歸!我念與你聽可好?”不待他迴應,我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

有意同成就,無意大家休。幾度相思幾度愁。風月虛搖授。你若肯時肯,不肯時罷手。休把人空迤逗。

背對着南柯,也不知他什麼表情,只是覺得這樣來的還不夠徹底,暗暗又加了一把火,我一面佯裝着笑,一面拍手讚道:“‘你若肯時肯,不肯時罷手。休把人空迤逗。’南柯,你說這寫得多爽快多現實啊!是不是?”我挑了挑眉,口不對心道:“剛剛你說的那些話,我可以當做是你信嘴胡謅的歪話、什麼也沒聽見,也可以認爲你是半睡半醒間自言自語說的夢話,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我會一字不剩的、統統忘掉!”說完,咚咚咚的踏出了門。

另一位發小說,我是朵奇葩,總可以用一些簡簡單單的違心話,把別人傷的體無完膚,把自己殺的片甲不留。她很心疼的問道,君姚,你爲什麼每次都要鬧到兩敗俱傷的程度,兩全其美不好嗎?我搖搖頭,不是不好,是它太美好、太高傲,而我無論如何、都得不到!

小眼睛說,昨晚,外面就淅淅瀝瀝的下着雨。我恍然道,怪不得,人懶懶的、不願動彈,竟是這陰雨天鬧騰的!

“你們還在吵?”小眼睛八卦的問道。我神色冷清道:“沒有”“你蒙我呢?”小眼睛努努嘴,指着我的臉道:“這一看就有事!”我的手託着臉頰,跺着腳,嬉笑道:“可能是你老眼昏花了!”小眼睛手指一轉,變了個方向,“君姚,那邊的情況也挺不對勁的,你、再給我好好解釋解釋?”我冷冷瞟了南柯一眼,淡淡道:“你多心了!”小眼睛搖搖頭,又說道:“其實——”“我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我未待小眼睛說下去,極力大聲辯道。安安靜靜的屋子,經我這麼一嚷,大家都朝這邊投來異樣的目光,我忙低了頭,一面匆忙滑了步子,一面悄悄道:“不和你瞎說了,昨晚那本書我還擱了一半沒看呢!”

我又鑽進小套屋子,把自己鎖在圓臺上。手中的書,泛着光;我埋着頭,掩了淚,心不在焉的讀着:

……生化武器舊稱細菌武器。是指以細菌、病毒、毒素等使人、動物、植物致病或死亡的物質材料製成……施放裝置包括炮彈、航空**、***、**彈頭、噴霧器……以生物戰劑殺死有生力量和毀壞植物的武器……

……以殺死人、牲畜和破壞農作物……致病微生物一旦進入人、牲畜體內便能大量繁殖,導致破壞機體功能、發病甚至死亡……還能大面積毀壞植物和農作物……

我揉了揉眼睛,這書講的不超級稻嗎?怎麼又跳到生化細菌這塊兒了?手又連翻了兩頁,繼續看到:

……二戰期間,亞洲主戰場上日軍使用化學武器2000餘次,染毒地區遍及19個省區,利用健康活人進行細菌戰和毒氣戰…… “研究成果”投放戰場,致使20萬人死傷……

……日侵略者在哈爾濱附近建立一支3000人的細菌部隊……臭名昭著的731部隊,專門從事細菌武器的研製……每月能生產鼠疫菌300公斤、霍亂菌1000公斤、炭疽菌500~600公斤……

……分工負責實驗和生產細菌武器……對各國抗日誌士和中國平民的健康人體用鼠疫、傷寒、霍亂、炭疽等細菌和毒氣進行活人實驗和慘無人道的活體解剖,先後有一萬多名中、蘇、朝、蒙戰俘和健康平民慘死……

……僅1940~1943年就使3000多人慘遭殺害……短短四年,倭寇在浙江、湖南、河南、河北、山東、山西……多次使用細菌武器……寧波和常德……鼠疫大流行……

……日侵佔**期間,大量**難民涌入廣州……缺少食品……日8604部隊……提供摻入細菌的食品……數百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