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沈長澤坐在單鳴身邊,一個接一個地吃着冰激淋,眼睜睜地看着單鳴兩個小時內把一百萬美金變成了七百萬,然後又用不到一個小時輸光。

孩到最後眼睛都看直了,巧克力球融化掉到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輸光了之後單鳴看上去一副過癮的樣,伸了個懶腰,拍了拍他,“走吧。”

孩拽着他,“爸爸,,你的錢都沒了。”

單鳴似乎習以爲常的樣,“是啊,今天手氣不好。”

“那你這一趟不是白乾活了,白受傷了。”

“錢賺了就是要花的,不花留着幹什麼,下崽兒啊。再說,我了無牽掛的,錢留着給誰?說不定一會兒天上掉隕石,就把我砸死了呢。”

了無牽掛?孩被那句了無牽掛狠狠刺了一下,什麼叫了無牽掛,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會對這個世間有任何留戀,因爲他誰都不在乎。

那自己算什麼?

孩壓下自己心頭的怨憤,“你爲什麼要這麼想,你爲什麼要當僱傭兵,不是爲了賺錢嗎?”

單鳴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霓虹燈,“不是,我當僱傭兵是因爲撿到我的那個人是僱傭兵,再說這麼刺激又過癮的日上哪兒找去。”

孩抿着嘴,“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難道你真想幹一輩。”

“我沒想幹一輩,我最好的結局就是哪天死在敵人手裡。”單鳴說得非常輕鬆,好像談論的是別人的人生。

孩叫道:“你不能死!”

單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以爲想不死就能不死嗎,還是抓緊把今天活痛快吧,走,帶你提前享受一下男人是怎麼快活的。”

“你還要去哪裡?你都沒錢了。”

單鳴咧嘴一笑,“你不是帶着卡了嗎。”

孩捂緊了口袋,戒備地看着他。

沈長澤單純的認爲單鳴是想拿他的錢繼續賭,但沒想到情況比他想的還糟糕,單鳴是要拿他的錢去嫖-妓……

帶着一個十歲的孩來嫖-妓,就連身經百戰的美國辣妞們都看不下去了,看着孩不知所措的表情充滿了同情。

單鳴開了兩瓶酒,坐在沙發的一角和坐在他身上拿大胸脯蹭他下巴的美人兒,孩則縮在另一個角落,看着單鳴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他不明白這些女人有什麼好,加起來都比不上佩爾漂亮,儘管他對於性還很懵懂,但是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他就覺得噁心,他很想把那個女的從他爸爸身上踹下去!

有個年紀疑點的女人覺得沈長澤長得太可愛,忍不住想逗逗他,就拿可樂給他喝。

沈長澤扭過頭,狠狠地登了他一眼,那眼神又兇狠又凌厲,嚇得那女人手一抖,可樂差點兒掉在地上,她真是沒法想象一個小孩會有這樣的眼神。

單鳴正在興頭上,哪有空看孩幽怨的笑臉,肆無忌憚地享受着他的生活。

沈長澤看着單鳴拿摟他睡覺的手去摟一個陌生女人,甚至比對他還要親暱溫柔,他內心的憤怒就好像水庫截流一般,迅速地張高、再漲高。

他覺得單鳴太過分了,拿着他的錢來嫖-妓,還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這麼親密,卻當着自己的面說他了無牽掛。

即使不是親生的,自己也管單鳴叫了這麼多年的“爸爸”,爲什麼他能說自己了無牽掛,在他眼裡自己就是他養大的一條狗嗎,了無牽掛!

孩越想心裡越難受,他簡直有些怨恨單鳴了。

白叫了這麼多年“爸爸”,他哪裡像個爸爸?爸爸不會把他不當人的訓練,不會不給他一點溫情,也不會帶他來嫖-妓!

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竄上去就一把把單鳴身上的女人推倒在地。

單鳴皺了皺眉,喝多了酒下手有些沒輕重,甩手就給掃了他興的沈長澤一個耳光,“幹什麼你,瘋了啊。”

沈長澤摸着臉蛋,紅着眼圈兒喊道:“你去死吧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向我求饒!”說完狠狠踢了一腳單鳴的小腿,扭頭衝了出去。

跑出來之後,他在燈紅酒綠的拉斯維加斯漫無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能去哪裡,身上也沒錢,而且還一肚氣。

現在只能這麼呆到明天,明天直升機會在制定的地點接他們回紐約,再從紐約返回哥倫比亞。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去了,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對單鳴,他就覺得心煩。

單鳴根本不是他的爸爸,他應該認清楚這一點,可他老是忘記。

真正的爸爸在哪裡呢?孩仰頭看着漆黑的天空,身材高大、不苟言笑、但是每次都給他帶好多玩具和好吃的的真正的爸爸,究竟在哪裡,他已經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

對於“爸爸”這兩個字的概念,他下意識只能想起單鳴。

可是世界上哪有這樣的爸爸,他從來都沒把自己當兒吧,對一個陌生的女人都能和顏悅色,卻能狠下心讓他吃蚯蚓喝泥湯,即使自己沒做錯什麼,即使自己總努力讓他滿意,他也從沒誇獎過自己。

這算什麼爸爸。

可是……他也會冒着生命危險救自己啊。

孩吸了吸鼻,心裡又委屈,又矛盾,爲什麼爸爸不能對他好一點,哪怕溫柔地抱他一下。

孩就這麼漫步目的地在街道上穿梭,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漸漸地,他有了被人窺視和跟蹤的感覺。他一下警覺起來,憑直覺他知道跟蹤他的絕對不是自己人,而是敵人。

他今天出門只帶了一把槍,7發彈,不知道是什麼人跟蹤他,對方有多少人,最好還是儘快甩掉的好。

他拐進了一家商場,十二點多了依然有不少人在購物,他身材小,走得快,幾下就淹沒在成排的貨架中間。

他在商場裡逗留了將近一個小時,沒有再感受到被人跟蹤,然後當他走出商場,想回集合地點的時候,沒走多遠,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看來這個人盯上他了。

孩咬了咬牙,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面對這樣的挑戰,他現在正是一腔怨氣找不到地兒發泄,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細胞都沸騰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期待。

爲了甩開身後的人,孩在幾條街道之間來回穿梭,到最後把自己也繞暈了,擡頭一看,竟又回到了紅燈區附近。

這裡的巷深且複雜,孩毫不猶豫地一頭紮了進去,轉過拐角他就開始撒腿狂奔,後面的人也跟着追了上來。

沈長澤跑過一個拐角就停了下來,靠着牆壁站着,悄悄探出頭,對方也警惕地用垃圾桶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沈長澤調整着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豎起耳朵,靜靜地聽着。

周圍到處是曖昧的音樂和燈光,偶爾還能聽到呻吟聲,孩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他的思維繞過這些雜音,專注地聽着拐角那頭的動靜。

那個人也許是怕跟丟了,隱蔽了一會兒,又探出了身,緊緊貼着牆根前進。

孩睜開眼睛,身猛地閃出拐角,以最快的速度定位那個人,超他的方向開了兩槍。

那人貓腰撲倒在地,幾個翻身又滾到了牆邊堆放的物品後面。

槍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但是維加斯這樣的地方,拿鍬在沙漠裡挖個坑都可能埋着死人,他們對這些活動已經習以爲常,誰也沒有手欠開窗看,默契地交給警察來處理。

孩打完槍之後,回頭就跑,眼看就要衝出這個巷,巷口突然閃過一個人影,舉着衝鋒槍朝他身旁的牆壁大,打得牆皮飛濺,彈到他臉上胳膊上,把他的臉都劃出了口。

他舉槍就打,開槍的人一個閃身就躲了起來。

孩不敢再往前跑,他現在夾在兩座大樓中間的巷道里,前面有拿着衝鋒槍的敵人,後面有追兵,他權衡了一下,跟蹤他的人肯定沒帶重武器,得返回去。

於是他剎住腳步往回跑,在拐角處正好撞上來追他的人。

那人瞳孔的放大就像慢動作一樣,全都映在沈長澤眼裡,他已經飛身跳起,用槍把擊中那人的眉角。

那人甩着腦袋倒退了幾步,但沒有倒地,手中的槍沒有瞄準就朝他射擊,但都擦着身體過去了。

孩一腳蹬着牆壁翻身而起,撐着那人的肩膀跳到了身後,一個彈從那人的後腦穿過,一顆熱騰騰的人頭就像個大西瓜一樣碎了開來,紅白**流了一地。

沈長澤飛身往來路跑去。

連續不斷的槍聲已經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沈長澤甚至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他緊緊握着槍,超光線昏暗的角落亂竄,剛要跨過橫道,一輛黑色轎車朝他疾馳而來,等孩意識到這車是衝着他來的時候,以人類的反應神經,已經不可能避開。

他的眼睛猛然變得一片血紅,肌肉的酸脹瞬間充斥了全身,就好像皮肉都要裂開了一般地疼,但與此同時,他只覺得身體比往常輕盈數倍,動態視神經突然變得特別發達,肌肉反應速度也猛然增強,他猛然跳了起來,車前蓋擦着他的膝蓋飛過,他雖然避免了雙腿骨被撞成骨渣,但整個身體還是撞在了擋風玻璃上,汽車猛地剎車,他整個飛出去四五米遠,摔得他眼前發黑,身體的疼痛侵佔了他全部的神經,他感覺到四肢好像癱瘓了一般動彈不得。

車上下來了人,“不會撞死吧?”

“火車都撞不死,準備麻醉針,快!”

孩聽到腳步聲正在靠近,他想握槍,可是槍早就在撞擊中不知道被甩哪兒去了。

這些人……別想抓住他!

一個人突然靠近了他,孩看着了明晃晃的針頭,那人剛要把針扎進他胳膊裡,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明明已經快給撞散架了,他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發狠地用力。

“啊啊啊……”那人痛得大叫。

“麻醉彈!”

還沒等後面的人反應,沈長澤已經一把搶過他手裡粗大的針管,直接扎進了他太陽穴裡。

普通醫用的針頭只能扎肉,根本不可能扎進人的太陽穴,還沒進去就彎了,結果這個針管有小孩兒手臂粗,裡面的麻醉劑劑量至少是給大象用的,針頭也粗得嚇人,能直接當兇器。

那醫生模樣的人抱着腦袋在地上瘋狂地打滾,太陽穴出聚集了很多神經,這一下這人不死以後也殘廢了。

沈長澤抽出他腰間的配槍,超跑過來的猛扣扳機,六發彈迅速打空,兩個人應聲倒地,雖然都沒打到要害,但阻止了這波人靠近他。

孩扔掉槍,忍着劇烈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衝進了另一條街。

爸爸……

孩在心裡叫着。

身體太痛了,眼睛有些睜不開,腦袋一陣陣地發暈,好想吐,而且,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那些人一直在追,他怎麼辦,怎麼辦,如果爸爸在的話……

孩眼眶發酸,他真的很害怕。

汽車停在了一個進不去的小巷,追逐的腳步聲在孩身後響起,他覺得身體越來越重,絕望和恐懼慢慢將他淹沒。

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攥緊了他的腰。

動作極快、悄無聲息,跟剛纔那些莽撞的武裝人員不是一個程度的。

孩伸手就要去扣那人的眼睛。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怕,是我。”說着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

孩聽到這個聲音,差點哭出來,他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爸爸……”

“別出聲。”單鳴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孩忍着痛,扭過頭抱住了他,身體不停顫抖着。

單鳴抱起他,飛快地往巷的另一頭撤,來到旁邊的街道,一輛汽車正好開過來,單鳴一下跳到路中間,那車嚇得一個急剎車,差點撞到護欄。

車裡的人降下車窗破口大罵。

黑洞洞的槍管直接頂到了他頭上。

單鳴冷道:“滾。”

倒黴的車主魂飛魄散地逃下了車,單鳴把沈長澤扔到副駕駛,快速地坐上車,一腳油門飛了出去。

車剛剛啓動,倒車鏡裡遠光燈拼命地閃,單鳴一看,那些人追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受傷會比較重。。。嗯。。。。倆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