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那個被抽斷腰骨的特警身體以扭曲的方式倒在了地上,永遠失去了行動能力。

沈長澤跳起來抓住了一個人的肩膀,指甲一劃就切開了他的脖,撐着那人倒下的身體,用膝蓋狠狠撞在旁邊一人的胸口上,那人胸骨凹陷,被踢飛出去五六米,倒在地上就不動了。

那些身經百戰的特警被短短兩秒鐘之內發生的事驚得目瞪口呆,有反應快的已經瘋狂地超沈長澤開槍。

可惜沈長澤的移動速度太快,有的人往往槍都沒擡起來,就被他跳到身上一口咬下了半邊的脖,就算有彈打到他身上,也根本打不透那堅硬的鱗片。

單鳴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

沒錯,不是戰鬥,僅僅是單方面的殺戮。

那些萬里挑一的精英特種兵,在這頭身高不足他們腰的泛着金光的小怪物面前,脆弱的就像紙片,輕易就能被撕得粉碎。

單鳴完全能體會他們的絕望,七年前在雲南他們遭遇的那頭怪物,除了是成年人以及鱗片是黑色的之外,外形上和沈長澤差距不大,也和沈長澤一樣有着無法置信的速度、力量和防禦力,就像一頭野獸一樣,招招要人命。當時遊隼那些心高氣傲的僱傭兵,在那怪物面前如孩童一般沒有還手之力。

那種經歷真讓人瘋狂,因爲他們碰到了無法解釋的事,遭遇了無力抵抗的力量,那不是通過訓練就能縮短的差距,而是物種之間與生俱來無法逾越的鴻溝,就像兔無論再怎麼鍛鍊自己的體魄,也永遠無法和獅抗衡。

血腥味嗆得人想吐,孩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猛獸,用利爪和尖牙瘋狂地撕咬着敵人,成塊的血肉內臟飛濺得到處都是,想想一頭狼闖進了兔窩是怎樣一副場面吧,哀嚎和尖叫聽得人耳根發麻,灰色的水泥地面上血流成河。

單鳴不敢置信地看着這頭小怪物的破壞力,心裡升騰一股畏懼。

一顆彈終於射中了沈長澤的臉頰,細嫩的皮肉被劃出了一條深深地血痕,沈長澤用手抹了一把臉,隨即變得更加狂躁,一下撲到了朝他開槍的那個人身上,一手掐住了他的脖。

那個人瘋狂地大叫了起來,空氣中瀰漫着皮肉燒焦的味道,一會兒人就不動了。

當沈長澤把那人甩在地上的時候,那人的脖彷彿碰到了烙鐵一般,被燒掉了一圈皮肉,整個喉管都被燒沒了,而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轉眼間已經有十個以上的特警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人滿臉恐懼,個個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有人大喊着撤退,這些人保持着軍人最後的冷靜,試圖在被殺光之前離開這裡,但是小怪物雙眼血紅,已經完全被惹毛了,根本沒打算放過這些人。

就在特警們絕望不已的時候,突然從旁邊躥進了一道黑影,一下撲到了沈長澤身上,一黑一金兩道聲音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到身後的汽車,把車門砸出了一個大坑。

單鳴忍着失血帶來的暈眩,想看看是什麼東西的速度可以跟上沈長澤,那些特警明明連他的尾巴都碰不着。

兩道身影分了開來,單鳴這纔看清楚,那道黑色的影竟是一頭成年的怪物!鱗、角、翼、尾一樣不少,只是鱗片是青藍色的。

單鳴隱約覺得那怪物的臉眼熟。

那成年怪物正好轉過了臉來,對那些特警的指揮官說道:“帶人走,我來對付他。”

那指揮官已經嚇得臉色刷白,啞聲道:“豪斯上尉……”

被稱爲豪斯上尉的人額角也冒出了冷汗,“我相信憑你們的樣,足夠說明我拒絕冒然行動的正確性,回去和那些急功利近的老混蛋們交差吧!”

指揮者朝他行了個軍禮,對着他的人喊道:“走!”

單鳴認出了這個人,他是那天解救人質行動中和他們一起作戰的特警隊隊長。

沈長澤喘着氣,似乎被眼前這個他的同類吸引了,但是看到那些人要走,立刻跳了起來要去追。

豪斯上尉攔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佈滿鱗片的滑溜溜的胳膊,伸手扣住了他的脖。

沈長澤也伸手死死抓住上尉的胳膊,利爪穿透了他的鱗片,刺進了他的肉裡。

豪斯上尉咬着牙,一擊重拳打在沈長澤的腦袋上,趁他發暈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犄角,把人甩了出去。

沈長澤甩着脖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體像閃電一般撲了上來,一頭撞進豪斯的胸腔,兩個人滾落在地上,如兩頭獅一般廝打起來,整個場面血腥而嚇人。

單鳴知道如果不是看到如此精彩、一輩難得一見的好戲,他絕對沒辦法支撐到現在不昏過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但至少如果他最後是被小怪物咬死的,他也要死個明白。

沈長澤利爪穿透了豪斯腹部的鱗甲,豪斯的爪又刺進了他的肩膀,兩個人滾在地上,渾身沾滿了別人的鮮血,進行着殊死搏鬥。

豪斯瞅準機會用尾巴抽到了沈長澤的肉翼,疼得他嗷叫了一聲,滾到了一邊。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豪斯上尉已經朝大門跑去。

沈長澤朝大門的方向追了幾步,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了單鳴。

單鳴也看着他,看着他血紅色的眼睛、和除了一張臉之外沒有半點人類特徵的身體。

沈長澤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了過來。

單鳴心裡反而平靜下來,就那麼看着他。

沈長澤站到他身前,眼睛的顏色漸漸淡了下去,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他張開嘴,啞聲道:“爸爸……我是什麼……”說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單鳴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不用被他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咬死了。

“爸爸。”孩伸出了滿是鮮血的爪,想要摸他的臉。

單鳴趕緊道:“別碰我。”

孩的手僵在半空中,瞳孔的顏色忽明忽暗,彷彿有些失控、有些憤怒、有些狂躁,但最後又變得傷心。

單鳴看着他的手,“你的血有問題,把手擦乾淨。”

孩愣了愣,撩起衣服擦了擦手,沒想到那薄薄的布料瞬間就被燒出了一個大洞。

單鳴虛弱地眯着眼睛,“你的血是酸……媽的,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他白當蚊香用了這麼久的東西,然是能把人脖都燒沒了的酸!

孩又哭了,“爸爸,我是什麼,我是什麼。”

單鳴搖了搖頭,失血讓他變得愈發疲憊,“你他媽能不能等我死了再哭。”

沈長澤這才從渾噩中清醒過來,他看着一身是血,虛弱不已的單鳴,趕緊把手上的血在地面上蹭乾淨,抱起他朝那些特警剩下的越野車跑去。

他在車上翻出了藥箱,先給單鳴止血,給他打了抗生素和營養液,然後才發動車,往市區跑去。

當他的手摸到方向盤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變成了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