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楊善財相識時間說來不長也不短,經常在牛棚裡給我們關照——講故事,算是白雲村中比較熟悉的老人了。他的死亡終究是因爲與綠髮殭屍,原先的白毛殭屍那怪物搏鬥所至慘不忍睹的逝世。多多少少和我們有着莫大的關係,也可以說我們是間接殺人兇手。
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難受亦悲傷,有道是曰: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只好全當做是生死兩別的分離。
我沉默良久,靜靜的面對着楊善財的屍體,漸漸發黑,任由黑色蔓延,卻束手無策。中國人自古以來不論皇帝官員或者民衆百姓,都要講究入土爲安。可是如今挖坑掘墳,時間不允許,已經來不及了。他隨時都有變成屍傀的可能。
但是如果我們將其屍體焚燬,連屍骨不存,那麼就真的死無全屍了。之前,火燒胖嬸的屍體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實在有違背道義。現在想起來,愧疚萬分。
我心中正糾結,不斷給自己做思想鬥爭。
左邊的小人說:“放火把屍體燒了吧,這樣他就不會變成屍傀了。”右邊的插嘴說:“你是不是人呀,楊善財可是你生死患難的朋友啊!”左邊的小人不服氣,撲上前,誰也不讓誰,互相撕打。
兩個小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馬猴子突然來一句:“山人自有妙計!”令我瞬間心花怒放,不過,轉念一想,這小子能有什麼餿主意呢?不會幹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我有些好奇地問:“狗頭軍師,你有什麼妙計?燒還是不燒?請您說說看。”其實,我內心還是對馬猴子有偏見的,首先此人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摸清他的底細後,便不太招我待見。
馬猴子裝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淡淡地說:“等我速速去之。”一剎那,我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他帶着一股仙氣,腳踏祥雲,踩一片落葉,從我眼前飄飄而過。
看來,我着實是要佩戴一副老花鏡了。
少頃,馬猴子便跑得不見蹤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像幽靈般去也匆匆,來卻不匆匆。
許久也不見他歸來,幸虧楊善財並沒有變成屍體,不然我肯定得折在這兒。我琢磨着,馬猴子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好,我忽然琢磨透徹了,那小子不會見情況,一個人跑了吧,把我丟下,爛攤子扔給我。馬猴子缺心眼的慫樣,一瞅就沒安好心。
頓時,我也沒有心思來思考如何折磨馬猴子,畢竟此刻旁邊橫躺着一屍體,而且是馬上化屍傀的屍體。
我欲哭無淚的時候,馬猴子竟然事蹟般的出現了。看到他從草地裡跑過來,我覺得比七仙女下凡還要美好。
馬猴子手中提了一根長麻繩,氣喘吁吁的說:“哎喲,累死馬爺嘞,咳咳,你馬爺我來拯救你了。”
馬猴子猥瑣,齷齪,骯髒,邋遢的形象在我心裡顛覆,變得高大,威武,善良,純潔,甚至美麗,漂亮,以及嫦娥妹妹的化身啊。
以至今日,他拿繩子,像提捆仙索的猛將的樣子時常在我腦海浮現,造成一生夜不可磨滅
。
“你丫,嚇死老子了,我他媽還以爲你一個人跑了。媽的,你有啥妙計,快點快點,楊善財隨時隨刻隨地都有變成屍傀的可能。你不怕死,老子還怕死呢。”
馬猴子牛氣哄哄地說:“我這不是來了嘛,瞧瞧你那點螞蟻細的膽量。呔呔呔,且看我馬爺怎麼搞定的,哈哈。”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真的很無奈,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馬猴子卻越吹噓越來勁,一會兒誇獎自己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一會兒貶低我的愚蠢。
“哦,好吧。貌美如花的馬猴子小姐,可惜我不是大不列顛紳士。請問,您老人家的妙計是什麼?給你面子,你就燦爛是不,他媽的,趕快的。”
“知道,知道。”
馬猴子將麻繩扔給我,說:“先開始第一步,把楊善財屍體綁了,唉,罪過罪過。千萬要弄結實了咯。”
“人家楊善財老人生前也待你不薄吧,難道你是要回家養個屍傀,慢慢折磨?”
“你廢話啥子,他媽的,聽馬爺的,跟着馬爺後面不但有褲衩穿,還有肉吃,有酒喝。我的妙計肯定能行。”
我只好照做,三下五除二,我把屍體五花大綁,一圈又一圈,一捆再一捆。幾個鎖釦,蠻牛都掙脫不開。
馬猴子說:“第二步,走,我倆將屍體擡到河邊去。來來來,遵循組織,聽取命令。”
白雲村裡有條白雲河,映着藍天,映着白雲,映着紅花綠樹。順東方嘩嘩啦啦流淌直下,岸寬河長,是十里八鄉最大的河流。
誰讓我腦袋笨,想不出辦法。只能聽馬猴子這狗頭軍師的“妙計”了。
我們齊心協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擡着屍體來到了河邊,把屍體放在翠綠鬆鬆,佈滿青苔的河岸邊上。
我說:“猴子,第三步嘞,葫蘆的藥,你也該都倒出來了吧,你他媽的把老子矇在鼓裡,丫的,急死我了。”
馬猴子說:“俗話曰,天機不可泄露。且聽老夫緩緩道來,保證驚訝你的豬耳朵。”
他繼續保持神秘,慢騰騰地說:“我是要把楊善財海葬!”
“海葬?”
“對,沿海地區,海邊一帶大多都是實行海葬,將屍體拋到海里,任其漂泊。雖然咋們這兒沒有海洋,不過就白雲河也勉強勉強行吧。”
合着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覺得也挺靠譜,首先這樣做也對得起楊善財,符合中華“葬”文化習俗。而且就算他的屍體變成屍傀,也可能會被河裡的魚蝦吞食。若不,河水推其漂流也是挺好的。海葬我也有所耳聞,所以很是贊同馬猴子的妙計,不得不說那小子還是有點智慧的。
說幹就幹,馬猴子又綁了塊大石頭在屍體上。我們跪下磕三個響頭,默默祈禱。
然後,一前一後擡起來,用力猛的把屍體往河裡一拋。離手,屍體進去河中,濺起一抹浪花。
“撲通!”
不一會兒,屍體便由重力沉底。水花徐徐消停,水面恢復原先的平靜。
“楊善財,一路走好!”我們一齊大聲呼吼。
也許是錯覺,我將屍體拋出去的瞬間,貌似看見屍體睜開了眼睛,或許變成屍傀了吧。
此時,我們並不知道由於狗頭軍師這個愚蠢的“妙計”,造成了多少年後的一系列詭異的故事發生。不過,此時的我們並不不知道,不然我們寧願跳入河中與屍傀殊死搏鬥,以斷絕後來事情的發生……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