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內很平靜,奇怪的是所有的妖獸都不敢靠近這裡,蕭鳳嫣陷入不解中,同門的警示,“莫進七層”,明明這塔只有一層,向上都是石塊,爲何說莫進七層?兩個人裡三圈,外三圈圍着石塔轉了半天,還是沒發現異常。
“顛倒乾坤”,歸二琢磨着石塔上刻的字,難道這塔是顛倒的,向上的石塔都是掩人耳目?想到這裡,歸二重新進入塔中,此時他發現腳下的石塊似乎有些規律,正是反轉五行,乾坤顛倒的陣法。順着陣法,歸二身形左三右四,突然消失在塔內。蕭鳳嫣何其聰明,立刻明白歸二找到了進塔的陣眼,學着歸二的腳步,左轉右轉,果然來到塔內秘境。
好氣魄,兩人站在秘境,雖然奇異之物屢見不鮮,兩人也都不是見識淺薄之輩,可這塔還是讓他們徹底驚歎。眼前的秘塔與在荒漠中看到的全然不同,旋轉向上,高達七層,塔身是黑色的,說不出的詭異凌厲。
蕭鳳嫣,喃喃自語,“這裡是什麼地方?”歸二識海中一個名字泛起,須彌塔。他輕聲道,“你可聽說過須彌山的故事?”蕭鳳嫣問道,“你說的是顛倒仙山須彌?”歸二點了點頭,“正是仙山須彌,我們所在的塔應該是傳說中的妖塔須彌,兩者沒什麼關係,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顛倒乾坤,我們看到塔其實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向下?”蕭鳳嫣恍然大悟,天地造化,奇思妙想,居然有人能有如此天才創意,由衷敬佩。
“你感覺到了?”歸二笑着問蕭鳳嫣,“感覺到什麼?”鳳嫣裝傻道。
其實方纔蕭鳳嫣已經感覺到強大力量,而且是兩股,頂層傳來一股是純正的道力,另外一股力量中充滿了她極爲熟悉的鬼域氣息,這力量來自頂層之下的六層。“莫進七層”,蕭鳳嫣完全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歸二也不點破,一笑而過。
塔中到處都是妖獸的枯骨,看傷痕有的是一擊斃命,手段狠辣,有的是全無痕跡,面帶安詳,風格迥異,歸二疑惑,蕭鳳嫣心裡卻非常明白,塔裡可能有自己的師門長輩,當然同樣也有師門的敵人。
越往上層走,兩人看到的妖獸骸骨就越是驚心,若是這些妖獸還活着,恐怕都有地榜以上的實力,每層塔內都是空空蕩蕩,毫無所得。走到第六層塔口時,蕭鳳嫣笑着對歸二說,“這兩層,我們分開搜尋,你看如何?”歸二也感受到最後兩層傳來的強大力量,對蕭鳳嫣的提議卻有些遲疑,分開走對歸二沒有任何壞處,就算遇到強敵也有白蝠幫忙,他心中略微對鳳嫣放心不下,轉念一想,也許她有自己並不知道的隱藏後手,沒有阻攔,點頭應允。
歸二獨自登上塔頂七層,心裡泛起一片清明,好爽快,正詫異,識海中傳來聲音,“年輕人你是道門何派的子弟?”歸二四處張望,終於看見靠牆處,盤腿打坐有個道人,雙目緊閉,僅僅有層皮包着骨頭,形容可怕。“不用看了,那就是我。”
歸二正色道,“前輩見諒,在下學過幾天玉侖的道法,勉強算是記名弟子。”那聲音繼續道,“恩,貧道也感覺到你的確修行了五行道法,只是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師傅是如何教你的。”聽說歸二是玉侖山的記名弟子,道人的聲音緩和了許多。
歸二苦笑道,“不瞞前輩,在下從來沒跟着師傅修行過,都是自己摸索。還沒有問前輩名諱,爲何受困於此。”聞聽歸二是自行修煉,老道有些吃驚,隨即道,“貧道出身雲臺,道號靈機子,十甲子前與鬼域神將娑羅婆各自代表師門出戰,馬上獲勝之際,誰曾想娑羅婆居然懂得密妖手段,盡然將我打入須彌塔中。”
“哦,十甲子,那是六百年前了,既然如此那年的比試鬼域最終可曾獲勝?”歸二問道。
“勝?哈哈,勝敗我也不知道,最後時刻我也沒放過她,如今娑羅婆的殘身就在塔內六層。”歸二這才明白,蕭鳳嫣肯定是感受到鬼域氣息,纔將自己支走。“與你同來的女娃娃,應該是鬼域弟子吧。”靈機子聲音冷漠道。
歸二也不隱諱,當下承認道,“她應該與鬼域有很深的關係,不過在下與鬼域的雷堂、萬妖堂有點過節。”靈機子不解問道,“你雖然流雲道胎,當世罕見,但修爲淺薄怎會招惹如此強敵?”歸二苦笑道,“晚輩也不知道原因。”
靈機子又問了些世間的事情,當得知雲臺敗於鬼域,已經閉山,長嘆道,“雲臺、鬼域相差本就不大,勝負只在一線之間。”六百年了,靈機子已經將這些看得很淡。
歸二長期以來,最爲困惑的就是自己的道法,靈機子既然能夠代表雲臺出戰,自然修爲不差,雖然如今半枯,油燈將滅,可眼界恐怕遠在自己之上。想到這裡,歸二極爲恭敬地問靈機子,“不知晚輩有什麼能幫到您,只有我力所能及,敢不效命。”
靈機子笑道,“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在娑羅婆身後,多謝道友。其實塔頂就是法陣出路,我早看破了機關,只要你能夠毀去我身下的蒲團,應該就能回到鳳麟。”
原來靈機子死守着塔頂就是爲了不讓娑羅婆離去,兩人相鬥幾百年,終於都受了重創,兩敗俱傷。歸二默然,試探問道,“方纔前輩問起在下修行,可否指點晚輩一二。”
靈機子笑道,“指點談不到,與你說幾句卻無妨,你應該聽過天下道門出雲臺,就是說雲臺博大精深,其實各門各派的修行無非三心兩意。”
歸二極爲尊敬地站在旁邊,垂首受教。
“三心者,逐天道者,道心;逐己身者,妖心;勘破輪迴者,禪心,兩門無非是一借一化。你可明白?”
歸二小心應道,“晚輩愚魯,前輩是說,修行天下無非逆天、克己,借外力以助己身,化萬物爲我力。”
靈機子嘆道,“果然好根骨,雖不全中,有此見識已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