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面帶悽然之色,神情堅毅,手中擎着封印的鎮尺,身旁伏着一隻綠色的妖蛛,正是半邊客棧曾見過的柳如姿。
歸二明白了,在雲杉谷中一直想要兩人性命的就是她,蕭鳳嫣臉色鐵寒,道力凝聚,就要出手。
柳如姿淡淡道,“兩位不必勞神,小女子知道不是你們的對手,大家都是將死之人,省省吧。”
蕭鳳嫣不屑道,“我們如今貴爲雲杉谷的神使,馬上就能離開這裡,你卻說對了一半,只有你纔是將死之人。”歸二沒有說話,靜靜看着柳如姿。
柳如姿忽然放聲大笑,神情顛狂,有些駭人,“你們看看如今身在何處,就是天神沒有鎮尺也走不出妖獸荒漠,何況是荒漠中從來無人敢涉足的獸窟。這裡就是雲杉谷禁地中的死地,任誰也無法出去,除了我這個雲杉族人知道出路,你們不會碰到其他妖族了。”
蕭鳳嫣冷笑道,“那還不容易,等我拿住你,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言畢,搶身上前,歸二卻將鳳嫣攔下。
“楊柳兩依依,生相逢,死相聚,百年細語綿綿情,一載夢斷話別離……”輕聲低吟後,柳如姿秀髮披散,雙目赤紅,一陣綠煙起,與妖蛛合體。似曾相識的場景,相同的手段,歸二已經從她的眼中看到死意。
自從兩人來到雲杉谷,柳如姿就已經知曉,看到自己仇人後,想盡辦法,可惜二人受到族人尊敬,萬般無奈下,她央求楓冰、楓寒姐弟幫忙,雖然向來不喜歡柳如姿,可楓氏姐弟從前欠楊無敵的情分,只好應允。楓冰更是幫柳如姿盜取了禁品,用來暗算蕭鳳嫣,事後桑長老知曉,將楓冰禁足,沒想到楓寒還是將兩人帶入了妖獸荒漠的邊緣,柳如姿最終將歸二他們引入了死地,獸窟。所謂獸窟,其實是妖獸荒漠的強者聚集所在,一般雲杉妖族獵取封印的妖獸都是在邊緣地帶,尋找幼獸,從來不敢靠近獸窟。
合體後的柳如姿變成了一隻碩大的妖蛛,妖蛛不管不顧,拼命向蕭鳳嫣衝去,歸二立時覺得不對,果然接近蕭鳳嫣的時候,由綠變紅,閃電般的光芒通遍全身,妖身自爆!歸二詫然,饒是蕭鳳嫣躲閃及時,也差點被炸傷,粉身碎骨後,世上再無柳如姿。空中飄過一片片柳絮,蕭鳳嫣呆呆看着斷裂成無數段的焦木,默默無語走了過去,撿起了最長的一段,心中再無任何仇怨。
“爲什麼?她爲什麼要這樣做,歸二有些不解,既然想報仇,何必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如果有用意,那究竟是什麼?”遠方傳來的陣陣獸吼給了他答案,感受到了妖族的自爆,強大的妖獸開始向這裡聚集,歸二連忙招呼失神的蕭鳳嫣,一路向前逃遁,僅僅是氣機,已經讓歸二明白,獸窟的強悍妖獸自己絕對不是對手,逃是最好的選擇。
一逃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上成羣的玲瓏怪,空中有恐怖的雷翼鳥,就連地底都有巨蚓,兩人已經是狼狽不堪,走投無路。
“歸嶽霆!自從我見過你,好象沒走過一天好運。”蕭鳳嫣鬢妝凌亂,沒好氣對歸二道。“郡主所言,正是歸某肺腑。”歸二不硬不軟回道,“小心!”說着躍起一劍刺向虛空,鮮血從凌空滴下,無名妖獸身死。“居然還會隱身。”歸二詫異道。蕭鳳嫣白了他一眼,一路上兩人互相配合,彼此非常信任,可言語上卻還是相互爭鬥。
“歸將軍,我怎麼看你沿途所用道法,多少都帶些妖氣呢?”蕭鳳嫣眼中閃爍着狡猾的笑容,“郡主此言差矣,大道在心,在下所學不過是五行道法的皮毛,說起妖法來,恐怕郡主比我清楚吧,難不成郡主幻化鳳凰的不世絕學,會是雲臺幻門的正宗道法。”
蕭鳳嫣冷笑道,“哼,雲臺中未必沒有妖法,雲臺道法恐怕也算不上道門正宗。”歸二心道,你含糊我也跟着糊塗,反正大家半斤八兩。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知不覺中,蕭鳳嫣開始依賴歸二的判斷。
歸二沉思片刻,猶豫道,“你有沒有發現,三天來追我們的妖獸都是從北方、西方,偶爾有東方的妖獸,只有南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妖獸的蹤跡。我考慮是不是應該往南方闖闖。”
蕭鳳嫣擔心道,“你忘了上次也是,我們在湖裡,最後闖到了妖怪巢穴。”
歸二嘆道,“就是考慮到這種可能性,我纔有些猶豫,可死地生所繫,生地藏殺機,也許往南走會有條活路。”其實,歸二已經卜算過,唯一的一線生機正是朝向南方,雖然卦象乃變化之數,他還是願意賭上一賭。
蕭鳳嫣也躊躇片刻,銀牙一咬,“就往南方走,生死由命。”歸二饒有興趣看了她一眼,其實蕭鳳嫣的脾氣很是合他胃口,郡主小姐心狠手辣,該出手時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頗有些老妖作風,歸二不知道的是,蕭鳳嫣從小跟隨師父修煉,耳濡目染盡是妖異,怎能不沾上些習氣。
風往北吹,人往南行,一路上果然妖獸越來越少,可景色也是越發荒涼,殘陽如血,正南方出現了一座石頭砌成的方塔。
荒原之地,四方犯煞,靈氣所聚,都在方塔所在,歸二仔細琢磨着,暗想若有玄機定然就在此處。
隨着歸二停下腳步,蕭鳳嫣也仔細琢磨着石塔,不一樣的是她發現了印記,鬼域特有的印記,那是提醒此處有異常,向同門求救的符號。
兩人站在石塔下,放眼打量,石塔七層奇怪的是除了一層以外,上面六層全部用石頭實心壘成,完全就是擺設,塔身刻着四個大字,“顛倒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