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呵, 想離開雲家,還是離開都城。”雲闊海聽到我說想走,並不覺得吃驚, 依然坐着翻看吏部的呈報。
“如果可以, 希望能離開都城, 回傳山鎮生活。”我心裡想着小鎮, 幽幽地說。
“都城不好嗎?”雲尚書看了我一眼, 又低下頭繼續瞧手上的報請摺子。
“還好,但現在不想待了。”我自己找個角落坐下來,手肘抵着桌面, 掌心撐着臉頰。
“因爲柳洵~”她說了一句,頭也沒擡。
“不是!”我馬上否認。
“哦~”她擡起頭, 饒有興趣的看着我。
“嗯!”我應了一聲, 又把臉別開。
“你現在是女皇的親衛, 關係着陛下的安危,怎麼能說走就走。”她放下摺子, 瞧着我。
“陛下有很多人可以保護她,也不差我一個。”我告訴她說。
“那次我們在書房見面,你不卑不亢,應對穩妥。我還以爲你是可堪大任,沒想着你竟然怎麼孩兒稚氣。你們那裡的人都這樣嗎!”她嚴厲起來。
“我沒有孩子氣, 我只是不耐, 厭煩了。我想家, 可是回不去, 活在這裡沒意思。你們不放心就殺掉我好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說罷,癱在圈椅上, 完全不顧坐姿和形象。
“就因爲柳洵說結束了?你不久前還跟他說會好好的生活,難道是在裝樣嗎?”
“都說了,不關他的事。”我懊惱地說。
“是嗎?呵~”
她的輕笑、懷疑,激怒了我。
“是,我就是不喜歡老被你們管着。你們是我什麼人啊,是我爹我娘嗎,你們憑什麼來管我!有權有勢就了不得,就可以干涉別人的生活。我討厭你們。討厭這屋子,這院子,這雲府,這都城。我想家,這裡不是我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我討厭被你們當成壞人,你們老欺負人。我想娘~嗚嗚~”
我說得傷心,坐起來,撲到桌子上,把頭埋起來。
感覺有個人影站到面前,“你沒有選擇,你走不了。想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聽了她的話,我抖了一下,哭得更厲害了。
過了會兒,她一手放在我肩上,一手輕輕摸我的頭頂。
“我們愛惜你是人才,所以留着你。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唉~一年多了,大家在一起都有了情意,你救了沁琛和她的孩子,你對小寶很好。這些,我們都看得到,府裡的人都挺喜歡你。可是,毓祺啊~你得知道,什麼事都有底線,過了就不行。你不能離開都城,連離開雲家也不可以。你可以逃,但我們一定能把你逮回來的,你身手再好,也抵不過人多。你原來住的地方是仙境又怎樣,你現在只是個凡人,會傷~會痛~會死。……小祺啊,柳公子是不錯,可是天底下不單單隻有他一個,還有很多好男子。有天,你真正跟我們成了一樣的人,就可以搬出去,就可以想上哪兒就去哪兒。因爲那時你有了牽絆,只有這樣我們纔會放心……你還掛念着那個小鎮是不是。找個日子,準了你的假,我讓人陪你去看看。……你是不信小柳的話,還想瞧瞧那個田公子吧。唉~我也明白,心裡頭空了,總想着要填補的。可那個公子確實成家了,回去也是徒添傷懷。……真是個傻孩子……”
出了書房,臉上還掛着淚。不過很值得。想要的,到手了。
以後,我在雲府將會有獨立的門院。小寶不當廚子,劃給我管。過段時間還能去一趟傳山鎮。唉~這一年多來步步爲營,小心謹慎,忍辱負重。現在,總算挺過來了。只要不出意外,雲家不會再動殺我的念頭了。說來,還真要感謝叢智那幾塊石頭,不然,我哪有機會救雲二小姐呢。還有柳洵,給我省了不少事。就讓全天下都以爲我在失戀吧。……不傷心嗎?~失望,也是有點的。要說感情總還是~我還想他做什麼,都火燒眉毛了,再拖下去,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我有很多事要做。
荒廢的北院,那裡很空曠,除了三個相鄰的四合院,其它都是泥地。府上人丁不旺,僕役也少。皇帝按級別給她們撥了一個大府,除東面、西面兩院外,還有南北兩處空地。是給她們建房添人用的。可惜她們使不完,就好比是公司分了五百平米的躍層大套房,給個成天抱着電腦沒其它愛好的單身漢。呵呵。
本來這裡除了圍牆就是雜草地。後來起了院子,據說是給雲闊海三個異性知已住的。沒想到雲大尚書看着挺正經,其實很風流啊。可人現在去哪兒~~不管他,反正這裡歸我了。
雲府送來八個僕役,我帶着這四男四女進了北院……
三個四合院大小基本相同,我把左邊跟中間的院子打通,整成一個大院落,剩下那個院子給雲寶住。那八個僕人就住小寶院子的偏屋裡。我的院子,除了起居室,還有小廚房、工作室、工具房、倉庫、地窖。
兩個院子共有三個衛生間,一個自己用,一個雲寶用,一個是僕役公用。每個衛生間,都有浴池、面盆和抽水馬桶。衛生間的排污系管道通向後院,我的種植園……
這幾天,我跑進跑出,還僱傭了許多人。一進北院就能看到屋裡,屋頂,門院,牆邊到處是人,那就是一全方位、立體鋪開的裝修項目啊。爲了節約成本,我儘量就地取材,自己加工。此次工程最大的支出除了買木頭、沙子、紙張還有人工費。其中的沙子,能燒出二氧化硅,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它當點綴。我在幾個屋頂都弄了水箱,在上面鑲了玻璃粉,白天被光線照着,人家還以爲是什麼寶貝呢。下面的加壓送水裝置倒是沒怎麼裝飾,就簡單的包了包。因爲技術和工具的限制,整塊大玻璃還搞不出來,所以窗戶還是紙糊的。不過,只要有時間,總能弄出來的。
這不,陶瓷鋪就送來了訂做的馬桶。我裝上了抽水和浮漂。用手一按,嘩啦~~~
晚上,北院裡,燈火通明,依然在敲敲打打。我在坐在屋頂上,心想,達爾文和愛迪生會不會也是穿越時空的人呢?
歷經三個多月緊鑼密鼓的全面裝璜,北院改造工程終於告一段落。雖然不是十分完美,但以後還可以慢慢完善起來。這期間,雲府的人從好奇來看熱鬧,到集體抗議我夜裡噪音擾民,然後勉強忍了,現在終於能安靜睡覺啦……
我數了數,錢箱裡只有三百兩銀子,金子都用完了。要不是,跟幾個鋪裡的老闆談了技術轉讓,連這幾個錢也剩不下來。不過,技術轉讓每過一段時間都有收益分紅,算是有了長期收入。
有了錢,以後可以再置辦更多東西。唉~總算象個家了。
“小祺,那八人,你一個也不留嗎?”雲寶說。
“嗯,人多,煩。我喜歡一個人住。”我喝了口菜湯。心想,現在自己有菜地,有廚房,真是方便,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雲寶給我添了一勺湯,然後說:“那~要不回了幾個,我用不了這麼多人。”
“沒事兒!使着吧。我要有事,也會用的。”我說。
“噢~小祺,府里人都挺想來瞧瞧的,能不能讓他們進來。我現在一個人待着,也沒事可做,怪清閒的。”小寶星眸巴巴地瞧我,還兩手抱着勺子,鑿着飯碗。
“行!只要別進我幹活的那幾個屋子。其它的都沒關係。你平時無事,多找他們陪陪你。”看着小寶可愛的樣子,我自然答應了他,還忍不住拿手摸摸他的頭。
“呵呵,好。”小寶笑眯眯地,往嘴裡扒着飯。
“別光吃飯,多用些菜。”我給把手邊的一盤菜放到他面前。
……
自從得了許可,北院就跟遊樂場似的,天天都有一幫子人在玩鬧,累出汗了就在衛生間裡挨個洗。小寶挺隨和,自己的東西也給別人用,晚上還常留雲絮他們住下。我比較頭痛雲四少,他老問東問西的。不過這小鬼也挺聰明,能幫把手,所以我也就容忍他了。魯源也常來,老坐着發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一有時間就帶小寶出去逛街。到了晚上,把雲寶送回他自己的院子。
雲府過得舒服了,在外面也開始風生水起。加入了‘文賢社’後,我主推了幾次大型活動,並慢慢將其演變成定期聚會,又辦了自己的小型會所。
爲此我租了一個三屋小樓。平時用來做些生意,是多種經營。可以飲酒吃飯,可以品茗論詩,還會拍賣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最近這個小樓被我買了下來。
小樓的裝修越來越豪華,裡頭的東西越來越新穎,價格也越來越高。
漸漸,它成了文人雅士,達官貴人們常去的地方。
而後“百樣樓”名聲鵲起。
都城的一些事情在慢慢改變。那幾個世家開始沉不住氣了。
“小祺~”
“嗯?”
“你去聚會嗎?”
“是,怎麼啦?”
“我~我能去嗎?”
“嗯?可以啊。”
“真的!……還是罷了。我也不懂詩詞。”
“……你可想好啦,時辰就快到了。”我整整袍子,把裡的銀絲甲又掖了掖,又摸摸袖裡的針囊。最後把玉笛插在腰間。
“不去了?那我可走了。”
“嗯。”小寶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好啦,在府裡玩吧,下次時間充裕了,一定帶你去。”我托起小寶的下巴,朝他甜美一笑。
今晚我有事,要全力以赴。所以,雲寶~別怪我沒帶着你。
雖然知道你想去,但我寧願自己沒看出來。
要是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我一定會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