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智的樣子自信、得意, 搖着紙扇。
武鼎臉色陰沉,抽出武器。
幾個守衛已經端起了□□。
“放下我,你快逃吧。”雲寶見了這個陣勢, 雖然心懷恐懼, 卻強壓下來。靠近我的耳邊, 小聲讓我先走。
“不要蒙着啦, 將軍, 我知道是你。……阿鼎,你看看,都這時候了, 她還跟小情郎,你噥我噥的, 真是風流啊。”叢智用扇虛遮着臉, 跟邊上的武鼎說。
“何必多言, 先拿了人再說。”武鼎厭惡地看了一眼叢智的輕浮樣,就正色上前。
“小祺!”雲寶低聲急呼, 掙扎着要下來。
“別動。”我摟緊他,用堅定的眼神看着他。
相信我吧,小寶,我是這個世界上真正能護你周全的人。現在的我,不再是那個錢少潦倒的流浪者。我可以驕傲地站在這裡, 不懼怕任何人, 我能帶走你。她們人多又怎樣, 沒有周全的安排, 沒有精密的佈置, 就一個別院,想困住我, 那是作夢。你現在可以看看,藏在虛華的表面下,是怎麼樣的一個靈魂。
我從容鎮定。
將左手上那個人肉盾往邊上輕輕一推,主動放棄了她。
“怎麼~願意束手就擒了~尹將軍,這不象你的風範啊。”叢智見我這樣,反倒心生懷疑,收了扇子,攔住要上前的武鼎。
“呵~大人誤會了~”我說着扯了臉上的黑布,然後轉頭向雲寶溫柔一笑,又說道:“寶兒~跟我一起死,你怕嗎?”
“不怕,我願意和你一起死。”小寶明顯是當真了,含淚抱緊我。
“哼!!捨身救美,好啊!真好!尹毓祺~你想死嗎?沒這麼容易,先交出東西來!”叢智牙根緊咬,惡狠狠地說。
“真是難得,叢大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我命都不要了,還留着它幹什麼。我這一死,那東西自然公佈於天下,哈哈。還有武大人,你們找不到沮會長吧!就是找着了她又如何,商會的錢都被我掙走了,昨天下午結得帳。現在手頭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的人,就只有我了。”說罷,將鬢角的一縷頭髮順到耳後。再把腰上的火摺子□□,吹亮了。
“你把錢放哪兒了!”武鼎急迫地吼道。
“呵呵,武大人,你問這幹什麼,想去搬嗎?”我調侃道。
“你~你!”武鼎用劍指着我。
“別你啊你的了。想要,就該向曹進去討,別老惦記着搶我這幾個私房錢。銀子是用來花的,想要,你就得拿東西來換。”說着,我把火摺子交給小寶,又掏出了兩個炸藥丸子,在手裡掂着玩。
“曹進?你不是雲家的人,女皇的人嗎?”武鼎對於我敢直呼陛下名諱倒是很奇怪。
“叢大人,這種事,你最知道了。叢家先祖爲王朝拋頭顱,灑熱血,出謀劃策,可如今又怎麼樣。呵呵~我誰的人都不是,皇帝再親,現在也不如銀子親,沒有它們,我還不得由着你們捏扁撮圓的。曹進讓我現在這麼搞,就是想打擊你們兩家,等差不多了,就該收拾在下啦。夾縫求生,很是辛苦,你二位還處處爲難……”我先將女皇菲薄了一頓,然後跟她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你不怕這些話傳到陛下跟雲家耳裡。”叢智搖着扇子說。
“明人不說暗話。那就請大人代我傳話給她們吧。”我敢說就敢當,這麼人裡一定有曹進跟雲家的眼線。攤牌的日子不遠了。
“將軍好膽量!”
“別說這些沒用的東西。你肯出錢!”武鼎沉不住氣,插嘴問道。
“當然。武家有我想要的。”我說。
“你要什麼。”她追問。
“人。”我只說了一個字。
“什麼?你也要兵權?”
“非也,銀子!你要得數目我給!只買武家一百個人。”
“一百?什麼樣的人?難道是二姐~”
“哈哈,大人差矣。武崇小姐這樣的能人,我可不敢妄想。這一百人,需要爲人忠誠,你們讓我從武府家將和軍隊裡自己挑。”
“這?我做不了主。但是……”
“那就勞煩大人回去幫我稟明武家家主。”
“既然大家是友非敵,自然不用劍拔弩張了。尹將軍不如在別院休息一下,我好安排,大家細談。”叢智說着一揮手,院中的家將都收起了武器。
“叢大人,你的話,我可信不過。要談,尋個時候,到外頭去談。在這裡休息,我怕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了。”我笑着對叢智說。心想這傢伙又想下套子。留下!被抓你到,還談什麼談,一頓酷刑下去,還不是要全答應你們。就算我受得了,小寶也不頂住呀。
“將軍這般說法,真真讓人傷心呀。我是誠心誠意想留下你的。”說着給邊上的人一個眼色。
□□手們又端起架勢了。
我看了一眼她們,將手中兩個炸藥丸子的引線湊到火摺子上。
這東西,威力很小,投中也不會死人,就是受點傷。最好是用它來製造混亂。
“什麼東西?快放下!”叢家一個領頭的家將說。
“嘶嘶”我見引線燒得差不多了,就朝叢智那廝扔過去。
“小心暗器!……保護大人!”
想要暗器,好的,再補你們一點。
我接着又扔了十來根長針過去。
然後趁亂,抱着小寶,飛身而逃。
“可惡!給我把她射下來!別傷了要害~”
飛射過來的□□有幾支打到肩上,不過都被銀絲甲給擋了。心中正慶幸着。‘卟’左腿中了一箭。
沒去拔掉它,幾步躍上屋頂,站在高處,回頭看了一眼,見叢智跟武鼎黑頭黑臉,破衣爛衫正憤怒地盯着我。
“呵~黑麪大人!後會有期~”雖然腿上很疼,可還是忍不住想笑話她倆。
……
我帶着小寶一路飛奔。
“我們逃出來了~”小寶嘆道,將左側的臉貼到我肩上。
“是啊。”我邊跑,邊低頭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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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下,小寶烏黑的長髮披落在身上。風吹着髮絲,輕輕起伏,使得雪白的胸膛若隱若現。
“你出汗了,累嗎?”雲寶擡起一隻手,用指尖幫我擦掉下巴邊的汗水。
“沒事。”我集中精神,不去想腿上的箭。
“你出了很多汗,是熱嗎?”小寶見我臉上的汗,一顆顆得往外冒,聚多了流下來,成了一條又一條的水線。
“汪~嗚~”這時,雪犬努力擠出腦袋瓜子,朝我們嗚叫幾聲,便吐着舌頭,拼命呼吸。
“它被矇住了。”雲寶動了動腰身,把小白拿出來,放在自己懷裡。
……終於跑回了雲府。
進到北院。
“你回來了。”魯源還在,見着我,他眼睛一亮,又黯然了。
“小寶!”雲忠也衝了過來。但看見雲寶的樣子,又吃了一驚,問道:“小寶你~”
“別說了,先進屋。”我沒理他們,直接走向屋子。
“給我,你受傷了。”魯源很快發現了我腿上插着的短箭,伸手要接過小寶。
“你受傷了!在哪兒。”小寶聽了,馬上緊張起來。
“沒事,小傷。”我安慰他道。
“給我。”魯源又說。
“嗯~”我把寶兒抱給他。
“你中箭了。”雲忠看着我的腿說。
“我知道。”心說,雲忠,你不用提醒我,本人沒有神經麻痹。
“痛嗎?我扶着你。”雲忠託着我的手說。
“廢話,能不痛嗎。別扶着了,又沒斷腿。你還是快去對面院子,給小寶拿身乾淨衣服過來吧。”我沒好氣地說。
“哦,對啊。”雲忠說完,馬上就跑去拿東西了。
……
“你怎麼找到雲寶的。”魯源問。
“靠小白唄。”我一邊答,一邊給自己抹金瘡藥。
“還真給你找着了。”魯源嘴上說得冷淡,臉卻紅着轉開了。
“嗯。”我注意到他這樣,纔想起男女有別,忙放下褲腿,背過身去。
“小祺。”這時雲寶端着熱水,走進來。他身上的衣裳換了,頭髮卻還披着。
“小寶,別忙了。你也累的,快回去休息吧。”我起身,跳着一隻腳過去。
“快坐下。”雲寶趕緊放下木盆,過來攙着我。
“沒事。你回去吧,我能行。”
“不!我不回去,你是不是怕我伺候不好。”
“呵~怎麼會呢。”
“那~那你是嫌棄我~嫌棄我被……”
“沒,沒!沒!!我怎麼會這樣想。寶兒,我只是不想你累着了。”我見小寶神色悽哀,忙解釋道。心想,北院那八個人都死了,讓小寶一個人回去睡肯定會害怕。便跟魯源說:“能不能請少爺派人來陪陪小寶,院裡現在沒有其它人了,我擔心小寶……”
“別講了,知道了,我會陪着他的。”魯源不由我多說。
“你?這不大好吧。”心想,魯源可是兵部尚書家的大少爺,又不僕役。
“怎麼,我還不配嗎!”他擰着眉,站了起來。
“魯少爺,小祺的意思是說,少爺是高貴公子,不敢勞動您~其實你們也別再費心了。我不回那院,就住這兒,我會照顧好小祺的,魯公子您放心。”
“哼,誰會操心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魯源坐了回去。
……
一番爭論後,小寶還是留了下來。我雖然覺得院子裡多個人同住很不妥,但想到原來雲絮也是這樣,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魯源讓小寶送他出去。
我趁着這個工夫,洗漱了一下,見外頭天色濛濛,想是凌晨三四點了吧。
身體十分疲憊,我躺倒在外屋的貴妃塌上,準備睡一覺。
“小祺~”小寶推門進來。
“哦,回來啦,進內屋休息吧。”
“嗯~”雲寶關上門,沒有進去裡屋,卻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怎麼,有心事?”我撐起身子,瞧着他問。
“嗯~”雲寶看向窗口。
“是剛纔魯公子在外面跟你說了什麼嗎?”我見他盯着窗外。
“嗯。”
“他都講什麼了。”
“公子讓我,讓我記着自己的身份~”
“哼!別理他,你現在是我的人,輪不到他來管。”
“小祺!”
“啊?”
“你當我是你~你~的~人。”小寶越說越小聲。
“哦!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現在不用受人管了,你……”
“我明白,你看不上我。你是將軍,而我……”
“不!不是的。小寶,我沒那種想法。相信我,你比別人都好,真的。”
“真的嗎?”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
“是的。”我擡頭看着他,很肯定地回答。
“小祺。”
“啊?!你~”
懷中溫香軟玉,耳邊柔聲細語。
“我不求什麼,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寶~寶兒。”
現在沒有月亮,可這又是誰惹得禍呢。
你的眼中藏着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再怎麼心如鋼也成繞指柔。
這樣的時候,你太美,太溫柔。
剎那之間,我只想跟你一起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