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大秦祥雨已經進入了同志們的視線,那就看看能不能從這位仁兄的身上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於是,李雲帆當即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到秦記雜貨鋪周圍的店鋪了解秦祥雨在一月二十一號晚上的活動情況,一路到陳集中學去找秦祥雨的兒子阿福瞭解他回家以後的情況。
中午開飯的時間比往常提前了近半個小時,李雲帆想在下午上課之前找到阿福,這樣動靜會小一些——動作的幅度越小越好。
丟下飯碗以後,李雲帆帶着五個人走出派出所,這五個人分別是陳皓、卞一鳴、王萍,陸所長和派出所的戶籍警小王。陸所長安排小王帶陳皓和卞一鳴去走訪那些店鋪,自己帶李雲帆、王萍到陳集中學去。
兩路人馬供銷合作社的前面分手。
陸所長一行徑直向東,他們經過秦記雜貨鋪的時候,秦老大正在吃中飯,櫃檯裡面一共有兩個人。陸所長靠近李雲帆,低聲道:“另一個小夥子是花敏孃家侄子。此人名叫花智鵬,秦老大晚上回秦家塘的時候,他負責看鋪子。”
“陸所長,吃過了嗎?你們這是到哪裡去啊?”秦祥雨一眼就看見了陸所長他們,他搭訕着,從櫃檯裡面走出來。
“秦老大,吃飯啦!生意怎麼樣?”
“就這麼回事,除了趕集,平時不都是這樣嗎!來,抽支香菸。”秦老大丟下飯碗,從櫃檯上拿起一包香菸,“這位公安同志們也抽一支。”
陸所長和李雲帆上了店鋪前面的臺階,接過了秦老大手中的香菸。
李雲帆看到,在櫃檯上面果然有一張《人民日報》。王萍借秦老大給陸所長和李雲帆點香菸的空檔,仔細地看了一下報紙的擡頭:一九七三年一月二十一日。是昨天的報紙。
王萍又到斜對面的供銷合作社裡面去轉了一下,裡面只有一個人,手裡面也拿着一份報紙,也是《人民日報》,因爲隔着櫃檯,看不清報紙上的日期,但可以肯定是一份新報紙。
離開秦記雜貨鋪,王萍將這兩個情況告訴了李雲帆。
轉過兩個彎道以後,他們來到了陳集中學的大門前。
陸所長和看大門的老師傅打了一個招呼,然後走進了校園。
按照李雲帆的意見,陸所長先找到了阿福的班主任尤允香尤老師。有班主任在跟前,談話會方便一些。
尤老師把他們領到了教室後面的池塘邊,約摸過了十幾分鍾,一個一米七三左右的男生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老師,您找我?”
這個人正是秦老大的寶貝兒子秦阿福。
“阿福,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他們想找你瞭解一點情況,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知道嗎?”
“老師,我知道了。”阿福站在老師的面前畢恭畢敬的,兩隻手使勁地對搓着,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阿福,來,坐下來好說話。”李雲帆道。
阿福這才坐了下來。
“阿福,一月二十一號——就是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回家去了。”李雲帆道。
阿福點點頭。
“回到家以後,你爹在家嗎?”
“我到家的時候,我爹我娘都不在家。”
“你爹在什麼地方?”
“我爹在店鋪,昨天晚上,他沒有回家。”
“你娘呢?她到哪裡去了?”
“她到村子裡面串門子去了。”
“你去找了嗎?”
“沒有,我在二嬸家坐了一會,回到家的時候,我娘已經回來了。”
“家裡面的門上有沒有上鎖呢?”
“上鎖了。”
“你娘回家的時間是幾點鐘?”
“是——是八點鐘左右。”
“這個時間準不準確?”
“準確,沒錯。咱家有一個座鐘。”
“你娘有沒有跟你說到哪家串門子去了?”
“我娘沒說,我也沒問。”
李雲帆談話的中心雖然集中在秦老大的身上,但談話過程中所涉及到的其它情況,李雲帆都不會輕易放過去,這是李雲帆多年一來的工作經驗和作風,特別是在經歷了幾個大案之後,他的心思更加細密了。花敏在二貴出事的那一天回孃家去了,所以,她不可能看到唐小鳳,基於這種基本的判斷,她不可能是寫匿名信的人,李雲帆之所以對花敏的情況感興趣,並不是要否定已經掌握的基本事實,而是出於一種本能的、職業的習慣。
“阿福,你家有報紙嗎?”
“有啊。”
“報紙是從哪兒來的?”
“是我爹從店鋪帶回家的。”
“你娘看報紙嗎?”
“我娘不看報紙,但她會用報紙剪鞋樣子。”
“阿福,二貴出事的那天下午所發生的事情,你還能記得嗎?”
“記得。我記得很清楚。二貴的樣子太嚇人啦!”
“你當時是不是也參加躲貓貓了?”
“是,那天,我們放學比較早,回到家以後,我們就和葫蘆他們一起躲貓貓了——就在後塘的樹林裡面。”
“你當時讀幾年級?”
“讀一年級。”
“你回到家的時候,家裡面有沒有人呢?”李雲帆想,如果寫匿名信的人就是秦老大的話,那麼,他當時一定在家;阿福躲貓貓的時候,也可能看到他。
“家裡面沒人,我娘到我外婆家去了,我爹在鋪子裡面,不到太陽落山,他是不會回來的。”難道寫匿名信的人不是秦老大。
李雲帆他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陳皓和卞一鳴正坐在李雲帆的房間裡面焦急地等待着。
李雲帆聽了陳皓的彙報之後,思想頓時變得茫然起來。
菸酒店的倪掌櫃說,一月二十一號晚上吃過晚飯之後,他約了四個人打八十分,秦老大就是其中之一。地點就在秦記雜貨鋪。阿福回家路過店鋪的時候,秦老大想和兒子一起回家,被他們三個人留住了。他們一直打到深夜十一點多鐘,當然,他們加了一點彩頭。
這就奇怪了,寫匿名信的人不是秦老大,哪回會誰呢?事情似乎變得複雜起來了。寫匿名信的人爲什麼要把自己隱藏得這麼深呢?他寫這封匿名信的目的是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