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

魏衡見整個院子人進人出, 整個屋子裡的丫鬟跑上跑下,進進出出, 連蘇嬤嬤都來了,心裡不由一驚,她不過是抓了對方几根頭髮而已,至於鬧到這個地步麼, 當即心下微沉,不知對方究竟在搞些什麼鬼,又隱隱有些狐疑, 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的隱情?

然而, 整個屋子裡的人忙忙碌碌, 好似壓根忘了她這號人的存在似的,無論魏衡如何大喊大鬧,卻壓根無人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 一直到眼瞧着瞿老夫人杵着柺杖進了院子,魏衡大驚, 頓時立馬對着那瞿老夫人大喊了一聲:“外祖母——”

喊完,用力一掙, 從兩個婆子手中掙脫了開來,大概是被押了許久的緣故,猛地得到了自由, 身子一時不穩, 險些歪倒, 只搖搖晃晃的朝着瞿老夫人跑了去。

瞿老夫人眼見着魏衡被兩個婆子壓住, 又搖搖晃晃的向她走來,眼看將要跌倒,立馬上前幾步,將人穩穩扶住了,又見魏衡一臉狼狽,不遠處,她的兩個貼身丫鬟直接被人五花大綁捆着跌落在地上,瞿老夫人額頭青筋暴起,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線,只厲聲呵斥一聲:“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魏衡見了瞿老夫人,跟找見了靠山似的,只覺得事情隱隱有些不對勁,當即一邊揉着發酸的胳膊,一邊紅着眼,咬牙先發制人的哭訴道:“外祖母,您可得給衡兒做主啊,衡兒…衡兒…被人欺負了…”

說完,還未待老夫人發話,只從瞿老夫人手中掙脫出來,咬牙往瞿老夫人跟前用力一跪,一臉委屈又不甘的模樣。

瞿老夫人繃着臉,定定的看着魏衡,不多時,直接繞過了魏衡,既沒有詢問魏衡究竟發生了何事兒,亦沒有迴應要不要給她做主,而是,直接往那院子中央一站,用力地戳了戳手中的柺杖,冷聲道:“沒有問你話,我問的是這個院子裡的人,究竟發生了何事?”

嘴上雖未曾明言,卻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分明是來給魏衡來討公道來了。

原本以爲在大房犯了事兒,如此大動干戈,還以爲是在長公主跟前犯了忌諱,卻未曾料到,竟然將她生生引到了這一方小妾的院子裡,進院便瞧見魏衡遭人如此對待,只覺得這一巴掌不是打在了她外孫女身上,而是生生掄在了她的臉上。

瞿老夫人昂首挺胸的立在院子中央,渾身凌厲外冒。

院子裡的丫鬟們見了,不由面露擔憂,一個個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倶不應聲,倒是湘雲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給瞿老夫人問了個安,亦是未曾回答她老人家的話,而是直接轉身進去通報了,不多時,蘇嬤嬤雙手置於身前,緩緩走了出來。

瞿老夫人見到蘇嬤嬤,雙眼微微眯起。

***

蘇嬤嬤不慌不忙,直接來到了院子中央,走到了瞿老夫人跟前,依着宮中的規矩,緩緩朝着瞿老夫人施了一禮,淡淡笑着道:“怎麼連瞿老夫人也給驚動了?”

瞿老夫人稍稍側了側身子,避開了蘇嬤嬤的禮,這位蘇嬤嬤是宮裡的老人,是長公主跟前最爲得力的,雖是個嬤嬤,便是連太后跟皇上對其都禮讓三分,瞿老夫人自然不會在她跟前擺譜。

不過,霍家乃百年世家,威風赫赫,她雖是出自二房,可往京城各府走動,甭管哪個皇親國戚,還是哪個權爵高官府上,任誰見了,皆是要高瞧一眼的,是以,瞿老夫人亦是有自個的身份跟地位的,此番,只微微抿着嘴,不鹹不淡道:“聽聞我們衡兒被這木蘭居扣下了,我若是不來,人今兒個怕是就回不來了,怎能不來?”

冷冷嘲諷一句,瞿老夫人繼續道:“不知我這不肖孫女兒究竟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竟然被人羈押捆綁至此,瞧着這幅動靜,是要將人送去衙門審問,還是就要當場給就地正法了啊?”

說完,不待蘇嬤嬤回話,只擡眼冷冷看着地上的魏衡,一字一句道:“衡兒,你且如實招來,你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竟然遭人如此對待,若是當真幹了那些天理不容的腌臢事兒,第一個容不下的便是老婆子我,可倘若無緣無故遭人欺凌,咱們霍家老二房,亦不是忍氣吞聲,讓人騎在脖子上羞辱的主!”

瞿老夫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魏衡聞言,頓時抹了抹眼淚,一臉委屈道:“祖母,衡兒,衡兒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無緣無故便被人綁了起來,不過就是與紀姨娘說了幾句話而已,如今想來,許是因爲祖母跟老夫人要給衡兒議親一事兒惹惱了紀姨娘吧,紀姨娘這才惱羞成怒,祖母您瞧,衡兒的手指頭都險些被紀姨娘給咬斷了,衡兒呼疼,一時失手便推了那紀姨娘一把,然後,然後衡兒便稀裡糊塗的被這木蘭居的人給扣下了,衡兒被兩個粗使婆子牢牢架起片刻動彈不得,衡兒的兩個丫鬟更是被她們給綁了起來,祖母,倘若這霍家大房如此險惡,裡頭裡的姐姐妹妹們如此不歡迎衡兒,那麼這門親事,衡兒不嫁也罷…”

魏衡說着說着,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接嚶嚶哭了起來。

承認了自己失了手,推了人,卻避重就輕,倒打一耙,直接將這所有的罪責全部都歸結到了紀鳶身上,歸咎到紀鳶這個妾氏的不容人身上。

瞿老夫人聽着聽着,牙關都咬緊了,良久,只冷哼一聲,冷笑道:“好一個妾室,當真是好大的架子,手可當真是伸得長,連大公子的親事都干涉上了,哼,別說咱們衡兒還沒嫁進霍家,便被欺凌至此,倘若當真嫁入了這霍家,怕是被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吧,這樣的姨娘,這樣的後宅內院,倘若不懲治懲治,往後哪個姑娘敢嫁進來!”

瞿老夫人淡淡諷刺道,直言不諱的嘲諷起了霍元擎寵妾滅妻的做派。

魏衡與瞿老夫人二人一唱一和,倒打一耙的舉動,氣得躲在屋子裡偷聽的菱兒直接掀開簾子從屋子裡匆匆跑了出來,只指着那魏衡咬牙切齒道:“你胡說,分明是你侮辱咱們主子在先,因昨日璋公子一事兒惱羞成怒,便將一切惱恨發泄在了咱們主子身上,左一個‘賤人’,右一個‘粉頭’往咱們主子身上安,主子不予計較,竟然還不罷休,揚言要撕碎了咱們主子的臉,生生往咱們主子身上撲,你手上的傷哪裡是主子咬的,分明是你撲在了咱們主子身上不撒手,被我咬的,不然,現在咱們主子的臉早就被你給抓花了,頭髮都要被你給抓光了,你甭以爲有瞿老夫人給你撐腰,便能爭着眼睛說瞎話,你的所作所爲,整個院子裡的人都瞧在了眼裡,你這樣的歪心惡毒的,還妄想公子娶你,簡直是做你的春秋大夢!”

菱兒氣得火冒三丈,完全失去了理智,指着魏衡的鼻子破口大罵。

瞿老夫人聞言,臉色十分難看。

魏衡卻白着一張臉,作楚楚可憐狀,眼珠子噼裡啪啦直往下滾落,道:“橫豎整個院子裡都是你們的人,好話歹話都隨你們怎麼說吧,罷了罷了,你們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吧,今兒個在這木蘭居,無論什麼過錯,我全都認了便是…”

說着說着,又捂嘴哭了起來。

“你,你胡說——”菱兒聽了,雙目瞪圓,氣得差點兒從地上跳了起來。

正在此時,一道聲音將她給制止了——

“放肆——”

蘇嬤嬤終於開口了,淡淡呵斥一聲,聲音雖輕,卻有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菱兒適才閉上了嘴,可小臉依舊一臉惱怒不甘。

***

瞿老夫人瞟了蘇嬤嬤一眼,握緊了手中的柺杖,淡淡道:“呵,好一個丫頭,好一個大房的規矩,連個丫頭都敢指着主子跟客人的鼻子跳腳大罵,若是傳了出去,堂堂顯國公府的顏面恩威何在,大房到底是缺了個當家主事的,竟然輪到一個丫頭耀武揚威,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瞿老夫人冷笑一聲,這纔將目光正經投放到了蘇嬤嬤身上,一字一句道:“事情緣故到底爲何,還輪不到一個丫頭跳出來胡說八道,如今,都將咱們衡兒給綁了起來,總該給老婆子我一個合宜的說法吧,蘇嬤嬤,你可是打宮裡出來的,最是個將理將據的,如今,是好是歹,總得辯得清楚明白,更何況衡兒如今正當年紀,便是爲了她的清譽着想,今兒個一事兒,老婆子我也勢必要弄個清楚明白的,既然丫頭說不清楚,何不將當事人叫來一一對峙?”

瞿老夫人說着,眼睛往屋子裡瞟了一眼。

似乎想要將紀鳶喚來,面對面的問清楚,到底是因何事,敢將她的寶貝外孫女兒給綁了。

蘇嬤嬤聞言,看了瞿老夫人一眼,又瞅了魏衡一眼,不多時,只淡淡的笑了笑道:“紀姨娘身子不適,不便出來。”

頓了頓,雙手置於腹前,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魏衡跟前,居高臨下的瞧了魏衡一眼,淡淡扯了扯嘴道:“至於爲何將魏姑娘給綁了,瞿老夫人應該感到慶幸,慶幸今兒來的不是長公主,而是老奴我,不然,魏姑娘今兒個怕是小命不保了。”

長公主早些年性情略微有些殘暴,最是個說一不二的,最喜歡的處置人的方式是:杖斃。

直接而了當。

如今的年輕人恐嫌少聽聞,可是曾經的老人想來是記憶猶新的。

瞿老夫人聞言一愣,不多時,只用力地握緊了手中的柺杖,微微沉着臉道:“蘇嬤嬤此話何意?”

蘇嬤嬤冷冷一笑,直直看着魏衡淡淡道:“這便要問魏姑娘了,她的一時失手,險些害了誰?霍家子嗣,大公子唯一的血脈豈是她隨口一聲失手就能隨意糊弄過去的,魏姑娘最好祈禱咱們姨娘無礙,咱們小公子無礙,不然——”

蘇嬤嬤笑了笑,道:“追究起來的便不止是長公主殿下了,畢竟姨娘肚子裡的可是霍家長子長孫!”

蘇嬤嬤話音一落,只見魏衡雙眼微瞪,瞿老夫人身子一晃。

蘇嬤嬤說完,直接朝着瞿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瞿老夫人,院子裡還忙活着,老奴便不招待了,置於魏姑娘,長公主還未曾發話,您老不若暫且先領回去吧…”

說完,便不再多言,直接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