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179

愣過後,只握拳置於脣邊, 輕輕地咳了一聲。

紀鳶將腳伸過去後, 又隱隱有些猶豫, 見霍元擎目光定定的盯着她的腳丫子瞧着, 忽而意識到自己此舉略有幾分不妥, 臉微微一紅, 立馬將腳丫子縮了回來, 結果,半道上被那霍元擎眼明手快的一把握住了。

掌下的皮膚細膩,宛若上好羊脂白玉, 小小的一隻, 窩在他的掌心, 一把便可堪堪握住。

他從不知, 女子的腳竟然生得如此好看,不像男子的大腳,又黑又細,跟只船似的。

握緊了,生怕捏碎了。

掌下的細膩感, 只覺得隱隱召喚出了些許熟悉的觸覺。

昨日他雖有些神智不清, 但是,一些零星的畫面依稀還是有些印象的,昨日的水乳交融、渾然一體, 便是如今回想起了, 都忍不住令人心生盪漾, 雖然,深知對對方來說,許是會是一場災難,但,這些,仍然是逃不住的想法。

喉嚨微癢。

紀鳶見霍元擎雙眼變得有些晦暗,昨日的痛苦忽而浮現在腦中,頓時心中微緊,於是,掙脫得更加厲害了。

“別動——”

霍元擎穩穩捉住紀鳶的腳,擡眼看到紀鳶略帶躲閃的眼神,微微怔了片刻,只復又輕輕地咳了一聲,不過一瞬間,便將所有的情緒全部就地掩埋了,頓了頓,一隻手握着紀鳶的腳,另外一隻手緩緩掀開紀鳶的褻褲,一直捲到了膝蓋上,白嫩的大腿外側,各有幾道指痕鮮明的手指印,昨兒個還是深紫色的,這會兒已經發青發紫了,瞧着十足可恐怖嚇人,尤其紀鳶的皮膚又薄又白,白得透明,一旦有了傷,便比旁人的更加瘮的慌。

霍元擎盯着傷口瞧了一陣,不多時,只微微抿了嘴,擡眼看着紀鳶緩緩問着:“疼麼?”

紀鳶緊緊摟着懷裡的軟枕,猶豫了片刻,低低道:“還…還成…吧。”

還成?

那是疼,還是不疼?

應該是疼的吧,小姑娘的身子細皮嫩肉的,哪裡像男人皮糙肉厚,尤其,對方還是她。

他一直記得六年前,她被他嚇哭了,直接趴在地上就開始嚶嚶哭了起來的畫面,霍元擎當時緩過神來時,對方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了,聲音不大,就小聲嗚咽着,可以哭很久很久,眼淚永遠也不會幹的那種。

思及至此,霍元擎從瓶子裡將藥膏倒在了手中,是綠色的乳液狀的,抹在傷口,輕輕揉捏一陣,據說有奇效。

霍元擎難得耐心十足,粗糲的手指在紀鳶大腿上輕輕揉着,紀鳶覺得有些疼,有些癢,不過,看了懷裡的那一千兩,紀鳶終於還是咬咬牙忍了忍。

給腳上上了藥,少頃,又給紀鳶背上及脖子上上了藥,至於其餘部位,一千兩銀票的吸引力,只能忍到這兒了,再多,便不能有了,好在,霍元擎懂得適可而止,倒也並未曾強人所難,上完藥後,吩咐丫鬟們將吃食奉上。

***

大房的吃食,自然是不會差的,不過才片刻功夫,只見陌嵐領着廚房的丫頭上了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紀鳶幾乎一天一夜未曾進食,確實也有些餓了,菜式上齊後,霍元擎見紀鳶行動不便,便派人將軟榻上的小几撤了,換上了兩張四角方形炕桌,將兩張炕桌並在一塊兒,命人將吃食直接端到了軟榻上用。

將所有菜品轉移到了炕桌上,陌嵐瞧了紀鳶一眼,指着其中一盅湯食衝紀鳶道:“稟姨娘,這盅燕窩湯是長公主殿下特意讓廚房備下的,說姨娘您醒後,讓廚房給您送來,奴婢前方去廚房時,廚房早已經備好了,聽廚房的老媽媽說,此燕窩非尋常之物,乃是上好的血燕,能夠滋補養顏的,聽說好像打宮裡得來的,太后娘娘賞給長公主的貢品,十足金貴得緊。”

紀鳶聽了微微愣住。

她不過就是一個寄居在霍家的孤女而已,從未料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得此殊榮,得了宮裡向陛下討來的膏藥,得了太后賞的血燕,她其實…不過就是一名小小的妾氏而已啊。

而如今,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全部都來自眼前這個男人。

只因自己跟了他,跟他圓了房,就可以得到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切,或許,她將他伺候好,跟他生了孩子,能夠得到的會越來越多吧。

此次跟他圓房,雖然遭了罪,卻也是她心甘情願的,除了心裡稍稍有些牴觸,畢竟,這是她的本分,畢竟最開始同意成爲她的妾氏,亦是她心甘情願的,畢竟,他對她有恩,她原本就是該報恩來的。

思及至此,紀鳶忍不住擡眼瞧了對面霍元擎一眼,霍元擎親自將那盅燕窩揭開了,片刻後,長臂一伸,取了紀鳶跟前的茗碗,用勺子給紀鳶舀了一碗,遞到了她跟前,低聲道:“趁熱吃。”

紀鳶微微咬着脣,復又瞧了霍元擎一眼,只舉起勺子緩緩吃了起來。

燕窩味道清淡,許是加了少許冰糖,有淡淡的甜味,入口即化,口感極佳,紀鳶一口氣便吃了一碗,纔剛吃完,只見那霍元擎又盛了一碗青菜粥過來,衝她低低道:“一日未進食,該吃些清淡些的。”

可是,紀鳶許久未曾進食,心裡餓得慌,這些燕窩啊粥啊什麼的壓根不裹腹,吃多了吃覺得肚子撐得慌,可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餓,紀鳶用了小半碗便用不下了,看着滿桌的美食,嘴裡明明在吃着,依然有些流口水,正要放下手中的碗,吃幾口眼前的手撕雞肉,紅燒鯉魚,醉蝦,及蟹粉獅子頭,然而,不過眨眼之間,那霍元擎便又加了幾片青菜及小半碗蔥花蒸雞蛋放到了紀鳶的碟子裡,並衝她道:“葷的過於油膩,吃些素的墊墊,晚上再用些…”

紀鳶只緩緩將嘴裡口水吞了進去,擡眼看了霍元擎一眼,見他面上雖無甚表情,但眼中似乎帶着淡淡的笑意,紀鳶忽而想起了有一回在餐桌上,紀鳶拼命給對方夾素菜時的場景,霍元擎無肉不歡,壓根不喜吃素,而如今,只覺得對方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報那日之仇似的。

一個大男人,怎麼比女子還要記仇。

霍元昭就從來不往心裡去,隔夜便忘了。

同樣一個府裡的兄妹,差別怎麼就如此大了?

這般想着,瞅着碗裡毫無油水的清湯寡水,紀鳶只覺得沒有半點下口的慾望。

正在這時,只忽而聽到對面霍元擎道:“吃完了這些,再加五百兩。”

紀鳶聞言,舉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險些散落一地。

一擡眼,只見霍元擎單手撐在炕桌上,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這話,似打趣,又似在說正經的。

紀鳶臉微微一紅,只小聲道了聲:“誰稀罕。”

聲音極小,如若蚊蠅,聽在那霍元擎的耳朵裡,只覺得略有幾分底氣不足之意。

***

屋子裡這一頓飯用了許久,如今素茗姐姐不在,院裡院外暫且由陌嵐在主持着,用到一半時,陌嵐便立馬下去吩咐人將一應洗漱用具備好了,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了迎面而來的采薇,采薇往臥房的方向瞅了一眼的,道:“怎地用了這麼久,公子往日用膳及快,不足一刻鐘,如今都半個時辰過去了。”

陌嵐四下瞧了一眼,將采薇拉到了偏僻之處,用嘴往臥房反向努了努道:“裡頭那位,得了青眼了,往後怕是不得了了——”頓了頓,只壓低了聲音衝采薇道:“我伺候主子這般久,還是打頭一回瞧見主子主動伺候人——”

采薇詫異道:“你是說主子親自伺候——紀氏?”

“可不正是,親手替她佈菜,耐心溫柔的勸她多吃,若不是親眼瞧見了,誰說我也是不會信的!”

正說着,見殷離忽而來了,陌嵐立即將話題止住了,忙迎了上去,道:“殷護衛,可是尋主子有何事?”

殷離神色淡淡道:“你且前去稟告主子,道魏家六公子來了。”